第260章 家教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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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習慣於用成績的好壞,來衡量一個孩子的好壞。”
    “學習好,就是好孩子,做什麽都是對的。”
    “學習不好,就是壞孩子,幹什麽都不對。”
    “但實際上,學習的好壞和品德的高低不是一個等式。”
    “也許這裏麵存在著一些關聯性,比如學習好受到的表揚和關注會更多,對自我的認知也會更強烈,進而對自己的要求也會更高,從而變得更好。就是古人說的,每日三省吾身。”
    “但這是一種覺悟,而不是一種必然。”
    “我的看法就是,學習是一種能力,但道德是一種品質。知識可以通過努力學習來獲取,但道德沒法通過努力來提高。”
    “這個黃晨就是個例子,還有之前咱們抓的市三醫院那個主任,朱學軍,他這成就夠高了吧,估計這人從小到大都是個好學生吧,天之驕子。但結果呢,道德敗壞、喪盡天良。不光隻是亂搞男女關係,還借刀殺人,違法犯罪。最可怕的是還利用學術造假來為無良藥企保駕護航、為虎作倀,如果真被他得手,還不知道會害死多少人。”
    事實上,上一世,他已經得手了。
    連周奕都不知道,上一世有多少人因朱學軍而死。
    看著周奕侃侃而談,喬家麗沒有打斷他,直到他說完之後,才十分欣賞地說道:“周奕,我有時候是真的看不懂你,你說你到底經曆了什麽啊,才能讓你在二十三歲的年紀,有時候表現得就像一個曆盡滄桑的中年人。陳嚴剛加入三大隊的時候也是二十三歲,他那時候完全就是個毛頭小子,做事畏手畏腳,也不敢主動與人交流,成天跟在吳隊屁股後麵當個小跟班。”
    周奕的資料檔案,三大隊的人都看過。
    本地人,父母健在,家庭和睦,爺爺還是退伍老兵,從小到大也沒經曆過什麽大的變故,考入省警高的成績,和在校時的表現也都不算出眾。
    可以說單看人生履曆,二十三歲之前的周奕,就是一個標準的基層民警的履曆,平平無奇。
    所以吳永成最初雖然把周奕調到了市局,但始終對他抱有一定的懷疑,就是因為周奕的實際表現,和他的檔案履曆怎麽看都匹配不起來。
    雖然吳永成還是沒搞明白周奕這家夥是怎麽冒出來的,但他已經接受事實了,並且不再糾結。
    周奕現在也已經找到了應對這種驚訝的方法,他回答道:“我就是電視看得多,跟電視裏學的。”
    兩人回到市局,發現石濤他們還沒回來,就先分別提審了姚芬芳和唐雪。
    姚芬芳的臉色明顯比昨天要難看許多,見到周奕的第一句話就是:“警察同誌,你們有沒有放了我女兒?她跟這件事沒關係啊,都是我一個人做的。”
    果然,她等不及了。
    昨天她急迫地想要交代罪行,是因為她急於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今天她等不及了,是因為她不知道警察是不是相信了她說的話,她迫切地想讓這件事情塵埃落定。
    這就是一種欲蓋彌彰的表現。
    周奕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她:“你知不知道你女兒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我問過她,但她不肯告訴我。稍微逼急了,她就哭,我怕她做出傻事,就不敢問了。”
    “你認識黃晨嗎?”
    姚芬芳疑惑地問:“黃……黃晨是誰啊?”
    “你女兒的同班同學。”
    “不認識……她從來不跟我說學校裏的事情。”姚芬芳突然反應了過來,激動地問,“是他搞大了小雪的肚子嗎?”
    “情況我們還在進一步調查。目前還無法確定誰是孩子的父親,所以需要你提供線索。你可以想一想,有什麽男性會有機會和你女兒走得比較近,尤其是去年四五月份的時候。”
    姚芬芳低頭思索著,突然抬頭問道:“這……和案子有關係嗎?”
    “有沒有關係,不是你要考慮的問題。而且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誰把你女兒害成這樣的嗎?”
    姚芬芳想了想,說除了同學之外,平時唐雪基本沒什麽接觸到男性的機會,家裏更是不會有男人來。
    “你有沒有給唐雪請過家教?”周奕問。
    “家教?以前倒是請過,但後來太貴,實在負擔不起,就沒請了。”
    “什麽時候請的?”
    “就……是去年上半年,請了大概兩三個月吧。”
    “家教老師是男的嗎?”
    姚芬芳點點頭:“是個男老師,姓胡,叫胡偉華,跟我年紀應該差不多,是二中的數學老師,他們說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就是太貴了……”
    “二中?你有他電話嗎?”周奕問,因為這個家教老師姓胡,拚音首字母是H,時間上也基本吻合。
    “有的,在我家主臥床頭櫃裏,有本筆記本,是用來記賬的,上麵就有胡老師的電話。”
    “平時補課的地點是哪裏?”
    “在老師家裏,我要是白班或者休息,就我送。要是夜班,她就自己回來,因為離得不是很遠。”
    周奕又問了胡偉華的具體地址,讓姚芬芳再好好想想,還有什麽其他男性和唐雪有接觸嗎。
    姚芬芳思來想去說沒有了。
    但是單從黃晨她都不知道這一點來看,估計就算真有,她也未必知道。
    “姚芬芳,你有男朋友嗎?”周奕問道。
    姚芬芳頓時一愣,但馬上搖了搖頭。
    周奕問完姚芬芳,喬家麗不僅問完唐雪了,還去了趟指揮中心。
    指揮中心聯係了市裏的幾家銀行,以確認姚芬芳的銀行開戶信息,隻有東海小區附近一家郵政儲蓄所有姚芬芳的賬戶,和昨天現場勘察發現的存折本一致。
    經過核實,確認姚芬芳的賬戶裏沒有大額資金入賬或存入,基本上都是固定是現金存入。
    那個年頭,發工資基本上都是用現金的,然後再去銀行手動存入,等攢夠一定數字了,再轉成定期存款。
    “唐雪那邊,還是老樣子,隻點頭搖頭,不開口說話。”
    喬家麗說了向唐雪問話的情況。
    唐雪承認自己和黃晨發生過早戀,時間也和黃晨說得差不多。
    但當喬家麗問她是否有和黃晨發生過性關係時,唐雪卻點了頭。
    這把喬家麗搞糊塗了,難道是黃晨撒謊了?
    但想到之前問唐雪是否知道發生性關係會懷孕時,她的反應是搖頭。
    便猜測她是不是不太能分辨所謂性關係的邊界,因為按照黃晨的話,他們屬於是有過邊緣性行為。
    於是就問她和黃晨在發生關係的時候,下身有沒有流血。
    這回,唐雪搖了搖頭。
    果然,她分不清。
    “黃晨說的那些事,唐雪基本上都確認了。但是老這麽點頭搖頭也不是辦法啊,信息太片麵了,而且這種形式的詢問口供也沒法起有效的法律作用。”喬家麗說。
    周奕點點頭,問是和否,還是個未成年學生,檢察院都會質疑你在誘供。
    “現在缺少證明姚芬芳說謊的證據,一旦有證據了,我們就可以正式對唐雪進行審訊了。”
    隻要證明姚芬芳在說謊,那警方就有正當理由把唐雪也列為犯罪嫌疑人,而審訊可不是詢問,十七歲涉世不深的小姑娘隻要往羈押椅裏一銬,基本上就會被嚇傻。
    很快,石濤他們陸陸續續回來了,眾人坐下來把各自調查的信息匯總在一起。
    何彬找到了姚芬芳的前夫、唐雪的父親唐軍,以及姚芬芳的哥哥姚大誌。
    唐軍承認了自己是因為出軌離的婚,但自己也差不多是淨身出戶了,也算了兩不相欠。
    至於為什麽不去看女兒唐雪,他說責任全在姚芬芳這個女人身上。
    剛離婚的時候,自己每隔一陣子還會去看女兒,但每次隻要和姚芬芳見麵,姚芬芳就會對他破口大罵,然後兩人發生爭吵,不歡而散。
    久而久之,為了不跟姚芬芳見麵,他就有差不多兩年的時間沒去看女兒。
    等到再去看女兒的時候,他就發現女兒唐雪對他態度十分冷淡。
    何彬說:“他覺得,唐雪對他態度不好,都是姚芬芳教的,絲毫沒有反思過自己身上的問題。”
    所以他對唐雪的情況,可以說是一問三不知。
    然後姚大誌提供了一個信息,是關於姚芬芳的個人情感問題的。
    他說去年底的時候,有親戚給姚芬芳介紹了一個對象,比她大三歲,當木工的,是喪偶,有個上高中的兒子。
    姚大誌說妹妹和這個對象接觸有一陣子,好像處得還不錯。他本來以為這事能成,還挺替妹妹高興的,畢竟之前遇人不淑,這些年一個人拉扯孩子不容易。
    但前不久兄妹倆在養老院看老母親的時候遇到,姚大誌問她啥時候能把事情定下來,結果姚芬芳卻說跟那人已經不來往了,問她原因,就說是不合適。
    周奕問:“什麽時候分手的?可以找到這個人,問問他二月二十八號那天晚上他有沒有和姚芬芳在一起。”
    何彬說:“我們已經找到這個人了,確認過。大概是三月下旬,對方去塑料廠給姚芬芳送吃的時,姚芬芳明確向他提出了不合適。”
    “三月下旬?那就是章慧案被發現以後,估計是姚芬芳被嚇到了。”
    何彬又說:“而且對方說,兩人還沒到發生關係的程度,姚芬芳對這事的態度比較保守,兩人不僅沒有單獨過夜過,也沒讓對方上家裏來過,更沒見過唐雪。”
    這樣的話,姚芬芳二月二十八號不在家的可能性就被排除了。
    此時石濤站起來,把什麽東西往桌上一拍,得意洋洋道:“周奕,這案子還得看你石隊的,我這兒可是有重大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