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到門前，我就聞到一股若有如無的怪味道。
    抽著鼻子在走廊裏來回找了一圈，沒有發現異常，便敲響了萬畝田辦公室的門。
    “進來！”
    一聲粗獷的聲音，從裏麵傳出，我推門而入。
    濃鬱的臭氣夾雜著熱氣，撲鼻而來。
    我的呼吸係統，啟動了應急保護機製，竟然閉氣了！
    使勁捶打幾下胸腔，我才好了些，忍著令人窒息的味道，捂鼻進入辦公室。
    我不後悔沒聽尚陽的話。
    因為，這麽濃烈的味道，戴口罩都擋不住！
    此刻，
    萬畝田胡子拉碴，上身毛衣，下身大褲衩，正單腿踩著椅子，趴在桌子上焊接東西。
    室內環境髒亂差，到處都是不知有用還是廢棄的零件。
    沙發上淩亂的扔著被褥衣物等，我還看到最上麵有兩隻襪子，一隻居然還站著！
    我用腳趟開一條路，快步走到跟前，不滿嗬斥道：“個人衛生都搞不好，還搞個屁科研！”
    “哦。”
    萬畝田低著頭焊接，對我的話充耳不聞。
    我走過去，直接將電源拔掉，萬畝田不得已，這才停下手中的活計。
    卻沒想到，他的脾氣比我還大：“周董，要罵等會兒行不，我忙著呢！”
    我這才發現，他的人中和上嘴唇都是火泡，一說話便扯破了皮，混著血的膿水流淌下來，看著就很疼。
    此刻該有同情，我卻忍不住幹嘔兩聲，擦了把眼淚惱道：“你這嘴又是怎麽搞的？”
    “我想聞聞烙鐵的溫度，挨得太近，燙的。”
    萬畝田解釋。
    靠嗅覺判斷溫度！
    我被氣笑了，不容置喙道：“走廊裏都聞到你這屋的臭味了，衛生搞不好，你也別幹了，卷鋪蓋走人。”
    “周董，別隻看表麵啊。工作熱情上來，技術上即將要突破，什麽都顧不得。”萬畝田看我真翻臉了，賠著笑厚臉皮道：“從來到星辰，我就隻睡了五個小時，就是臭了點兒而已，作為老板，你可賺大了。”
    “少扯沒用的！”
    我當然不聽，板著麵孔列舉了他幾條罪狀：“不顧及企業形象，違背祖宗遺願，無視同事感受，還踐踏保潔人員的勞動成果，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你全占了！”
    萬畝田一愣，扒拉著手指頭數了一遍，撓頭不解問道：“周董，其他的罪名我都認，但不孝這一條，是從何談起啊？”
    “你這個形象，羞先人。”
    “投身航天事業，正是繼承祖先遺誌。”萬畝田傲氣道。
    “我問你，萬戶作為航天第一人，飛天的目的是什麽？”我正色問道。
    “那時候不談什麽理想和抱負，應該是想去看嫦娥。”
    萬畝田嘿嘿笑，我瞪了他一眼，不悅道：“搞成你這樣的，月球都得被汙染，嫦娥早就嚇跑了。”
    萬畝田叫苦不迭：“周董，這也太牽強了吧，我又沒說想見嫦娥。”
    “那太空呢？月球呢？要不要發現宇宙黑洞，想不想再去火星還有那些遙遠的星辰看看，能不能發現宇宙的邊界？”
    “周董，你的野心，竟然這麽大！”
    萬畝田的眼睛立刻瞪得溜圓。
    “別說你沒想過。”我哼了聲。
    “想，做夢都想！”
    萬畝田哽咽了，連忙豎起三根手指保證道：“周董放心，明天我就將這裏打掃得一塵不染。”
    “不行，今天。”我不答應。
    “思路都被打斷了。”萬畝田皺眉道。
    “肯定還能接上。”
    那，好吧！
    萬畝田耷拉著腦袋，蔫了。
    我給老黑電話，讓他安排學員，給萬畝田買幾套換洗衣服，被褥等生活用品也一並都換了。
    不定期突擊檢查這間辦公室的衛生。
    一經發現不合格，第一次警告再加扣除當月工資獎金。
    第二次，誰的意見都不用問，直接攆出去！
    永不錄用！
    萬畝田在一旁聽著，差點要急眼。
    掛斷電話，我實在沒法在這裏待下去，轉身離開。
    萬畝田帶著氣，殷勤給我打開門，又抱拳躬身相送，陰陽怪氣道：“小的人窮誌短，全靠老板的賞賜。”
    這就對了，不服憋著！
    本來是探討學術，卻成了衛生監督員，我也無心工作，去找葉子。
    敲門不在屋裏，便去了天台。
    葉子邊走邊唱，還微微擺動著雙臂保持平衡！
    唱的正是那首，我隻在乎你。
    眼眶瞬間潮濕，我快步走了過去。
    葉子突然停止唱歌，抽了兩下鼻子，連著打了兩個噴嚏。
    “葉子感冒了嗎？”我關切問道。
    淩巧連忙過來，抽了抽鼻子，訕笑道：“岩哥，你身上好大的味兒啊，葉子姐姐熏著了。”
    可惡的萬畝田，真想立刻把他開除。
    我隻得退後幾步，離葉子遠遠的。
    果不其然，葉子又甩著手，唱起了歌。
    歌聲裏的感情，明顯豐富了許多。
    “葉子姐姐說話還是三個字，但卻能唱一首完整的歌了。”
    “太好了！”
    我開心不已，當即表示道：“等葉子好了，就辦演唱會！至少也得幾萬人起，萬眾矚目，掌聲如潮！”
    哈！
    葉子發出了笑聲，斜著身子向前跑了幾步，驚得淩巧連忙衝過去將她扶住。
    葉子開心，我心情也好了。
    回到辦公室，衝了個澡，又換了衣服，這才覺得神清氣爽。
    找來劉芳菲，我跟她商議讓李威參加摩托車大賽的事。
    “周岩，你如果覺得對李威的獎勵不夠，可以多發獎金的。幾十萬砸了水漂，還不如給他，留著娶媳婦。”劉芳菲並不答應。
    “娶媳婦很重要，但心中的愛好也不能磨滅。”我笑道：“不僅僅是回報，也是為了集團多方麵的宣傳，百萬的投入，還是很值得的。”
    “就李威那個吊兒郎當的熊樣？”
    “晉安然開著油罐車闖入車庫的時候，李威可是騎著摩托車擋在了前麵。”
    “嗯，關鍵時候不掉鏈子。”
    劉芳菲終於吐口了，又說道：“李威可以參賽，但必須代表星辰集團，否則免談！”
    “嗬嗬，那就請劉總裁去談。”
    夜晚，
    我接到了李欣睿的電話。
    “周岩，聽說你要來首京？”
    “已經回來了。”我笑道。
    “我就在首京啊，你怎麽沒聯係我？一起回去多好！”李欣睿埋怨道。
    “我的疏忽。睿姐放心，我讓人去接你。”我滿口答應下來。
    “這還差不多，知道你心裏有我。”李欣睿這才滿意地笑了：“不用接，我自己回去。對了，你那個航天人才，我跟幹爹說了，但一時半會兒的，也不好找。”
    “沒關係，慢慢來。”
    我本就不抱太大希望，但聽到這樣的說法，難免失望。
    李欣睿的幹爹，貌似實力也不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