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家的溫情,姐妹的哀傷
字數:3584 加入書籤
她懷裏抱著一個小小的、裹在粉色繈褓裏的女嬰,正笨拙又好奇地用手指戳著女兒的小臉。
“嘿,這小丫頭,哭聲沒她哥響,勁兒倒不小!”她自言自語,嘴角卻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蘇淵走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麵。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旁邊,蘇大丫和蘇二丫笑看著顧傾城,眼中滿上疼愛的看著繈褓中的小家夥。
“喲!咱們的皇帝陛下還知道過來啊?”顧傾城抬頭,看到蘇淵,眉毛一挑,語氣帶著她特有的、混合著抱怨和親昵的調侃……
“剛才老娘喊那麽大聲,你沒聽見?是不是光顧著你的寶貝兒子和皇後娘娘了?”
蘇淵失笑,走到床邊,很是自然地從她懷裏接過女兒。
那小丫頭似乎感應到了父親的氣息,哼哼唧唧了兩聲,小腦袋往他懷裏蹭了蹭。蘇淵的心瞬間軟得一塌糊塗。
“聽見了,整個皇宮怕是都聽見了。”蘇淵低頭看著女兒精致的小臉蛋,聲音不由自主地放柔,“哪有這麽說自己的?疼也不知道忍著點。”
“忍著?憑什麽忍著?”顧傾城哼了一聲,卻悄悄伸手抓住了蘇淵的衣角,力道不小,“為你生孩子疼成這樣,喊你名字怎麽了?要不是你…哼!”
她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蘇淵看著她明明在意卻偏要裝作不在乎的樣子,心中滿是憐愛。他想起了與顧傾城的初遇。
小山村的小院落中,月光如水,他一時興起,用粗糙的二胡拉響那首記憶深處的《癡情塚》,吸引了正在追緝北遼探子的她…
她一身勁裝,持槍而立,眼中帶著驚豔與探究…
後來,他為救沈幼娘引開土匪,絕境中,是她如神兵天降…
菏洲關城頭,血戰北遼,她與他背靠背,殺得渾身是血,卻哈哈大笑…
無數次的並肩作戰,無數次的生死相托…她的感情,如同她的槍法,熾熱、坦蕩、毫不掩飾!
“傾城,”蘇淵看著她,目光深邃而溫柔,“謝謝你。謝謝你每一次都及時出現,謝謝你陪我出生入死,謝謝…你給了我一個這麽像你的小公主。”
顧傾城被他難得直白的情話說得愣了一下,隨即耳根微微泛紅,嘴上卻不服軟:“少來這套!真要謝我,等我能下床了,好好給我拉一曲!要…要那種江湖氣的!快意恩仇的!就像…就像當初的《刀劍如夢》!”
“好,依你。”蘇淵笑著應允,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兒,“那我們的女兒,就叫‘蘇驚鴻’如何?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希望她既有你般的英氣灑脫,也能平安喜樂。”
“蘇驚鴻?驚鴻…”顧傾城咀嚼著這個名字,眼睛亮了起來,“好!這名字配我顧傾城的女兒!以後讓她跟我學槍法!保證比那些嬌滴滴的公主強!”
蘇淵看著懷中嬌嫩的女兒,又看看躍躍欲試的顧傾城,不禁莞爾。這丫頭未來的路,怕是注定不平凡了。
他一手抱著女兒,一手輕輕握住顧傾城抓著他衣角的手。
顧傾城的手不像沈幼娘那般柔軟,帶著習武留下的薄繭,卻同樣溫暖有力。
兩個宮殿,兩個剛剛經曆生產的女人,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情,卻同樣為他付出了所有,帶來了新生命的奇跡。
蘇淵心中充滿了巨大的滿足感和沉甸甸的責任。江山、美人、子嗣…這一切,都需要他用更強大的力量去守護。
窗外,月色正好,溫柔地籠罩著這座嶄新的皇宮,也籠罩著這片正在崛起的遼闊帝國。
而宮內,嬰兒的啼哭和父母的低語,交織成最溫暖的人間煙火。
…………
神京的秋意漸濃,禦花園中菊花開得正盛,金黃、紫紅、雪白,團團簇簇,熱鬧非凡。
然而,這份熱鬧似乎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在“雙輝閣”的朱紅宮牆之外。
雙輝閣,是德妃趙嫣與淑妃趙貞的居所。
比起玉芙宮的溫婉寧靜、蘭芷宮的颯爽鮮活,這裏總彌漫著一種揮之不去的、沉寂而疏離的氣息。
殿內陳設華美,一應用度皆是妃位規製,甚至因著蘇淵某種難以言喻的補償心理,比別處更精細幾分。
可再精美的器物,也填不滿那份源自身份與處境的空洞。
窗外,隱約傳來孩童稚嫩的笑語和乳母溫柔的低哄聲——是皇後沈幼娘所出的皇子蘇承稷和皇貴妃顧傾城所出的公主蘇驚鴻,被宮人抱著在附近園子裏曬太陽。
那聲音如同最鋒利的針,細細密密地紮在閣內人的心上。
趙貞猛地放下手中繡了一半的帕子,那上麵交頸的鴛鴦此刻顯得格外刺眼。
她快步走到窗邊,煩躁地合上半扇菱花窗,將那令人心碎的笑語隔絕大半。
“吵死了!”她低聲抱怨,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委屈和酸楚,眼圈微微泛紅,“整日裏不是這個哭就是那個笑,顯擺什麽…”
“貞兒。”趙嫣端坐在臨窗的軟榻上,手中捧著一卷書,卻久久未曾翻動一頁。
她出聲製止妹妹,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黯啞。
比起趙貞的外露,她將所有的情緒都深深壓在了那雙依舊美麗、卻沉澱了太多複雜心事的眼眸深處。
趙貞轉過身,看著姐姐那副沉靜如水的模樣,心中更是堵得難受。
她走到趙嫣身邊,挨著她坐下,抓住姐姐微涼的手,聲音帶著哭腔:“姐姐!我們就隻能這樣了嗎?日日守著這冰冷的宮閣,聽著別人的孩子歡笑…我們…我們也是他的妃子啊!”
趙嫣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
妃子?是啊,名冊上清清楚楚寫著“德妃趙嫣”、“淑妃趙貞”。
華朝皇帝蘇淵的妃子。一場政治妥協的象征,兩個用來安撫前朝舊臣、絕了他人妄念的精致擺設。
自冊封那日,蘇淵踏入雙輝閣,與她們進行了一場冷靜得近乎殘酷的談話後,他便再未踏足過這裏。
那晚,他沒有碰她們任何一人,隻是明確地告訴她們,給予她們妃位,是保護,亦是界限。
她們可以享有皇妃的尊榮與安穩,但更多…沒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