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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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春水緩流,小溪冰雪已經融化,此時天氣正暖和,河邊柳樹都抽了新芽,田野間綠意盎然。
    三兩婦人夫郎結伴洗衣,江雲也搜羅一屋人的衣服放在盆裏,端著走到河邊。他是一個人來的,因為平時沉默寡言,也不喜歡跟那些小哥兒姑娘一起。自己找了一處偏僻的河灘,蹲下開始洗。
    雖然是開春,溪水還是冰涼的,幾件衣服洗完,手都被凍的通紅,江雲小口哈氣搓手。
    盆裏是劉桂花和江墨的衣裳,還有幾根顏色鮮亮的發帶。江雲看著發帶上麵的花紋,忍不住撫摸上去。
    記得小時候阿娘在的時候,他也有一根這樣的發帶。後來劉桂花帶著江墨嫁進來,他一年四季穿的隻有一身灰衣,那些鮮亮精致仿佛和他再也無關了。
    江雲找到一塊大石頭,接著洗沒洗完的衣裳。摘好的皂莢一搓開,就是白白的沫子,洗衣服能洗的很幹淨。
    江墨的衣裳他不敢用力洗,萬一洗爛了,劉桂花又要把他關在柴房打一頓。
    手上雖然動起來,耳朵確是無聊的,不免聽到隔壁兩個小哥兒聊天。
    “聽說了嗎,河對麵搬來了一戶人家,姓柳。我上次跟阿娘過去看了一眼,房子修的可氣派了。瓦片都是用青瓦做的,家裏還有很多書……”
    “你聽錯了,他們不是搬來的。祖籍原本就在這裏,柳家原是在外鄉教學的,年紀大了告老還鄉,才帶著小輩回來定居。”
    “他家不是有一個十七八的公子,”說話的小哥兒臉頰一紅,低頭假裝洗衣服。
    旁邊的同伴推他一下,“得了吧,人家可是讀書人,以後是要娶漂亮娘子的,就你人家能看上你嗎?快別癡心妄想了。”
    “我想一下都不行嗎?”小哥兒嗔怒。
    “行行行,不過我勸你快點洗,再不勤快點你阿娘就要把你嫁到後山那個煞星家裏去了。”
    提到後山,兩個小哥兒都閉上嘴巴,生怕和那個人沾染一點關係。
    其實什麽柳家什麽葉家,江雲一概都不關心。他自己的人生已經沒了指望,隻希望到了夫家少挨打。
    他知道,凡是嫁到夫家的哥兒和姑娘,沒有幾個是不受苦的。
    縱然劉桂花看不慣他,給他找了一個揭不開鍋的人家,隻要他勤快一些,總能少受些罪吧。
    至於他們說的煞星,江雲更是想都不敢想。
    聽說那人是戰場上回來的,曾經殺了不少人,也算是有點軍功在身。最重要的是,聽見過的人說,他長的醜惡不堪,力大如牛。
    恐怕一拳頭就能打死十個自己這樣的。
    江雲抿了抿唇,安安靜靜洗完最後一件衣服。
    搗衣的淺灘到家裏需要路過橋邊,在橋尾,江雲看見江墨一臉羞澀跑過來。
    他本想掉頭就走,卻沒想到江墨趕上來,還拉住他。
    “讓你等等,你是眼睛瞎了還是耳朵聾了?”
    江雲放慢腳步,不回答他。
    江墨不耐煩心裏罵他傻子,但一想到剛才的事,就陰轉晴笑起來道:“我需要一個荷包,你今晚就給我繡一個。”
    他一向都是這麽命令江雲的,從他來的那一天,家裏什麽事情都是江雲做:洗衣服、割草做飯,繡荷包等等。
    江墨說他的手是讀書繡花的手,做不了農活。江雲經常偷偷想,可是他的花繡的也很難看。
    每次劉桂花出去,對外都說荷包是江墨做的,這才讓整個青苗村的人誇了江墨好幾年。
    江雲抿了抿唇,道:“今晚要去割草,做不了。”
    “做不了你不知道少睡點覺。”
    江雲不為所動,端著木盆往前走。
    江墨麵色發怒動手掐他:“你不做,我就告訴爹娘你欺負我,你等著被打吧!”
    聽到被打,江雲發了抖,他後背的淤青到現在也沒好,也沒錢去鎮上拿藥,就是最便宜的藥也用不起。
    見威脅有了效果,江墨抬起下巴:“算了,看在你伺候我的份上,我也不告狀了。你隻要幫我把這個荷包做好,這根發帶勉為其難就給你了。”
    他隨手從洗衣盆裏拿出一根,扔到江雲頭上。反正這樣的東西他要多少有多少,說完就轉身離開:“明早之前我就要!做不出來你就等著瞧!”
    留下江雲一個人在原地,他眼眶紅了,手指緊緊攥著木盆邊緣。
    沒用的眼淚還是奪眶而出,他用力擦掉,拿起那根發帶狠狠丟進水裏。發帶隨水流飄走,他看也沒看一眼。
    而走在前麵的江墨,走的好好的突然平地一摔,膝蓋磕了好大一塊,直接疼的坐在原地哭。看見遠處有人來了,才擦掉眼淚忍痛站起來維持形象。
    江雲怔了一下,嘴角微微翹起,這大概就是惡人自有天收。
    樹後麵,顧承武牽著大黑,左手拎著剛打完的兔子。他骨像似刀削斧鑿硬朗,下巴微微長了一圈青色胡茬,一雙眼深邃莫測,隻是那道疤痕明顯一些,卻掩蓋不住俊朗肅穆的氣質。
    一身殺伐氣勢讓人看了生畏,如果忽略那身氣勢,僅憑容貌也是能讓媒婆踏破門檻的。
    剛才發生的一幕被他盡收眼底,打在江墨膝間的石子也是隨手撿的。
    別人的苦惱他並不放在心上,隻不過江墨一直在原地拉著江雲說話,擋住了他的路。
    “走了大黑”。
    聽到主人的命令,壯如小老虎的大黑搖了搖尾巴,叼起戰利品三隻兔子,朝後山走去。
    後山竹林旁,隻有這一戶人家,做的是竹樓,有兩層,後院也是連著廚房茅房牲畜房。
    周邊是絕對沒有人來的,先不說顧承武煞星的名聲擺在這,就是後山這麽遠,也沒人吃飽了撐的跑過來。
    顧承武走到樓下,後院剛好升起嫋嫋炊煙。
    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傳來:“武小子回來了?今天怎麽這麽早?”
    “幹娘”,顧承武點點頭,把打的兔子先掛在一樓外的柵欄上。大黑望著兔子流哈喇子,但是沒有命令一口都不敢咬。
    顧承武到後院洗手,道:“要下雨,打獵不方便,隻放了夾子。”
    他親生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後來隻身一人上戰場僥幸活了下來,戰友卻死在沙場上。戰事結束,他因為有軍功在身,上麵給了六十兩銀子,又帶著戰友的二十兩來到青苗村交給張翠蘭。
    張翠蘭隻身一人,兒子又死了。顧承武便認了幹娘,從此在這裏定居。
    灶火熄滅,熱騰騰兩菜一湯端上來。顧承武打獵手藝好,家裏一直是不缺肉吃的,幾乎每隔幾天桌子上就有一道肉菜。
    這些除了張翠蘭,外人都不知道。
    “你先吃,我去褪火。正好明日去鎮上給張老爺家做縫補,問問他要不要兔子。”
    顧承武低頭刨了一口飯,道:“那些兔子就留著幹娘自己吃。”
    張翠蘭擺擺手:“我又不老,還不到補身體的時候。倒是你,別看咱家現在手上有九十兩,但要是成親蓋房子做席麵,是一點也不寬裕的,難道你想讓你以後的妻子夫郎跟著你住在竹林裏?”
    “我沒想那麽多,再說,也沒人願意嫁我”,顧承武一向不苟言笑,幾乎和溫和不沾邊,瞳孔裏的淡漠看的讓人生寒。
    張翠蘭不讚同:“那是別人不了解我兒,你放心。娘這兩天多出去走走,給你相看相看,下聘的銀子咱們總歸是出的起的。”
    顧承武很小就上了戰場,每天一睜眼就是操練和廝殺,根本沒有妻子夫郎的概念。
    唯一讓他想到的就是,今天河邊默默掉眼淚的小哥兒,看上去逆來順受,太弱了。
    吃完飯,顧承武帶著大黑處理兔子。打獵的時候大黑衝的太猛,一下把兩隻都咬死了,現在隻剩下喘氣蹬腿的。
    他朝大黑腦袋上敲了一下,大黑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嗚咽一聲乖乖趴在前爪上。
    兔子雖然肉不多,味道也腥,但若是處理好了也是餐桌上頂好的美味。每年鎮上全聚樓收的兔子得有幾千隻,那皮剝下來也能湊成小襖子。
    顧承武是個軍中粗人,有一身常年練出來的肌肉,向來不需要這些皮毛禦寒。但是張翠蘭是怕冷的,因此他打了兔子都是先剝了皮鞣製,放在家裏以備不時之需。
    “娘給你說的事上點心。這麽大的人了,也該找個貼心的回來陪著你,這日子才能長久過下去。再生個大胖小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知道了娘,”嘴上答應的利落,卻半點沒聽進耳朵,一心想著後幾日能不能打幾隻山雞拿去賣。
    在他看來,一個人過兩個人過沒什麽區別,無非還是打獵吃飯睡覺幹農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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