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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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熬夜做出來的荷包,芍藥繡的精致生動顏色漸變,針腳也細密,就算是縣城的繡娘,也比這稍微遜色。
    他不是江墨那樣愛炫耀出來的人,廚藝和繡活都隻有自己知道,這些都是娘教給他的,江雲想好好保留下去,算是為數不多對親娘的念想。
    繡完荷包已經大半夜,外麵淅淅瀝瀝下起小雨。江雲神色茫然不安,盡量把自己裹在草堆裏。
    劉桂花薄待他,隻給他拿了一床幾乎沒有厚度的被子,晚上隻能睡在厚厚的茅草上禦寒。冬天的棉衣看著厚實,其實裏麵塞的全是蘆葦柳絮,外人瞧著暖和。劉桂花既省了錢又博得了名聲。
    江雲聽著屋外的寒風,蜷縮身體抱住自己,沒力氣思考以後怎麽辦,隻能想想下一頓怎麽吃飽才好。
    雨後春筍冒頭,他打算明天偷偷上山,挖筍帶到鎮上賣。這場雨後的筍雖然不多,但是也是一年開頭難得的山珍,尤其受鎮上人的喜愛,也能賣不少銅板。
    過兩天就是阿娘的忌日,她臨終的心願就是把自己葬在桃花鄉。阿娘去世是在早春,正是桃花始盛的季節。
    江雲那時候太小,阿娘死了父親一滴眼淚也沒流。最後隻有他去外祖家請親戚回來拉人,買不起棺材一張草席就裹了,七歲的江雲一身白麻衣,嚎啕大哭跟在人群最後麵。
    下葬的地方是在桃花山上,那裏一眼望去花海無盡,繁花落下又是碩果累累和遠處青山。
    他要挖些筍子變賣了,有了銅板才能買香燭貢果。
    揣著明日的計劃入睡,柴房破碎的窗吹進冷風,江雲把所有茅草鋪在身上,又在薄被下麵蓋了一層茅草。把自己嚴嚴實實縮在草堆裏,閉眼不太安穩睡去。
    夢裏睡的很不踏實,他一會兒夢見自己被劉桂花打死了,大口喘息醒來背後已經汗濕了。再閉上眼睛又夢見有人在河裏掙紮,岸上都是人。
    江雲跑到眾人麵前,慌忙讓他們救人。可是他們仿佛沒有看見自己,直到江雲半透明的手穿過一個默默看著跳水小哥的人的胸膛。
    自遠處傳來一陣雞叫的聲音,江雲才從光怪陸離的夢醒來。
    窗外天邊泛起魚肚白,林子裏發出幾聲鳥叫,下了雨的山間雲鎖霧繞,仿佛隱世仙境。
    江雲不知道仙境是什麽,隻聽到江墨無意間念了出來。
    他好奇問江墨:“墨哥兒,你、你剛才說的仙境是什麽?”
    江墨不理他,把書下意識藏在身後,說:“關你什麽事,你又不認字。”
    思緒拉回現實,江雲趕緊去廚房做飯。從柴房取了一捆柴,用打火石把引子點燃放進灶膛裏,然後再塞一些幹樹枝子,不一會兒火就旺了起來。
    大鐵鍋裏先燒的是開水,水沸騰了舀一勺出來洗臉擦拭。剩下的水放一些雜糧進去,就是一鍋稀飯。
    稀飯煮出來湯多米少,每次米都是江墨和劉桂花吃了,他隻得一碗湯。江雲都會偷偷在廚房多喝一碗湯。
    中間大鍋裏熱了饅頭,他爹江順德每天去鎮上做工,需要自己帶三個黑麵饅頭。
    忙完這些,劉桂花和江墨睡到太陽出來才起床。劉桂花一起床就奔著廚房去了,也不用楊柳枝剔牙,直接端起鍋邊的碗喝了起來。
    她兒子在背後看著,眼神裏都是嫌棄,道:“娘你下次先用柳條清牙再吃。”
    劉桂花打了個洪亮的飽嗝,“那玩意硌牙,哎呀,吃了也不生病不是。”
    等他們吃完江雲才能開始喝湯,吃盤子裏剩下的一點鹹菜。
    江墨把他拉扯到屋裏,嚴絲合縫關上門伸出手:“讓你做的東西呢?”
    江雲從懷裏掏出繡著芍藥的荷包,一看寓意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江墨扯過荷包,揪住江雲的手道:“這件事情你給我爛在肚子裏,不然我就說都是你做的,到時候看別人信你還是信我!”
    江雲被揪的生疼,憋著淚往後躲,哪裏不知道這是定情的荷包,沒有直接點頭,而是小聲提出自己的條件。
    “我、我一晚沒睡,你、能不能跟你娘說,我不去田裏。”
    江墨皺眉掃視江雲,不耐煩道:“你等著,我現在去說,真是懶骨頭。”
    目的達成了,江雲才吐出一口氣,抹掉眼淚背著小背簍偷偷上山去。
    雨後的山裏混合青草泥土的氣息,竹林裏煙霧繚繞,腳下的土地踩起來微軟,是濕潤的。剛上山就看到一兩個竹筍冒了頭,江雲眼露欣喜,趕緊帶著背簍和鋤頭去挖。
    他挖的很小心,生怕挖斷了,最後再一點點鏟去外麵的土,長著外殼的春筍就被拔地而出。
    扔到屬於自己的背簍裏時,才有了一點踏實感。
    最近這段時間大家都忙著春耕,隻有他單獨上山來了,所以根本不擔心有人和他搶滿山的筍子。
    剛挖完一背簍,就看到不遠處兩個人。江雲愣住了,其中一個叫另一個為兄長。男的看起來剛及冠,一身月白色長袍書生氣質,正寵溺地看著旁邊的小哥兒。
    小哥兒也很好看,白白淨淨,臉上擦了點胭脂,一看就是個受盡寵愛的。
    江雲看到他們的同時,他們也同樣看到了江雲。
    江雲抿了抿嘴唇,趕緊低下頭,無措地捏了捏手指。他不擅長和別人打交道,就是碰上也不知道說什麽,想快點離開。
    剛走幾步,就聽到對麵一聲驚叫。江雲被嚇到哆嗦,抬頭一看竟然是那小哥兒崴了腳。看樣子崴的不輕,直接坐在地上不肯走了,也沒哭就是倔起來了。
    身旁那書生著急哄自己弟弟,卻又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江雲咬了咬嘴唇猶豫半晌,還是克服對陌生人的懼意,走上去小聲道:“應該是扭傷了,不介意的話,我幫你看看。”
    麵對突然出現的瘦弱小哥兒,兄弟二人都愣住了,還是書生反應快:“多謝,勞煩為我弟弟看看。”
    江雲低著頭點點頭,然後蹲下來觀察小哥兒腳踝,骨頭沒有明顯的崎變,隻是稍微有些紅腫。
    他和書生又扶著小哥兒起來,道:“你、你嚐試自己走兩步。”
    小哥兒疼的臉色發白,但還是聽話自己動了一下,然後發現疼歸疼,但是也還能走。
    江雲重新背上背簍,走前小聲說:“應該沒傷到骨頭,隻是筋傷了,擦藥養兩月就能好。如果你們不放心,也可以去村東邊找大夫看一眼。”
    說完他便走。身後小哥兒卻急匆匆忍著疼趕上來問:“你等一下,你沒告訴我你的名字,不然我怎麽答謝你?”
    答謝……江雲對這個詞很陌生,他以前也幫助過一些人,大多都是道謝一聲轉頭就走。
    江雲搖了搖頭:“不、不用,隻是小事。”
    崴腳的小哥兒攔住他道:“我爹說了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即便你不願意接受報答,那說個名字我們做個朋友,也是可以的。”
    江雲怔了一下,從小到大他因為不怎麽說話,都是自己一個人玩。長大以後,別人提起江家,也隻說江墨。
    他在心裏細細讀了好幾遍“朋友”這兩個字,鼻尖一陣酸澀,脫口而出:“我、我是村西江家的江雲。”
    話說完,小哥兒表現有些詫異:“他們都說,江家就一個小哥兒江墨……”,說完意識到什麽,才趕緊捂住嘴巴。
    也許這話有些唐突,江雲聽完卻沒什麽反應,反正這些年大家也隻知道江墨,江墨長的好看會認字,喜歡他的人多也正常。
    沒想到對麵小哥話鋒一轉,白眼一翻就道:“我說呢,那天我家剛搬來,他便帶著幾個姑娘小哥兒躲在門口偷看我兄長,怎麽都不願意走。一副羞怯賢惠,裝的很知書達理的樣子!”
    知書達理還上趕著勾搭男人?!
    對麵小哥兒話越說越激,身旁兄長無奈歎氣,摸了摸弟弟頭:“行了,你若不喜不理便是,但不可背後論人是非。”
    小哥兒撇撇嘴,不情不願道:“知道了。”
    他兄長離江雲十步遠,鄭重行禮道:“在下柳謹言,這是弟弟柳玉。今日還是感謝你幫助我們,是我們欠你一次,倘若以後你需要幫助可以來找我和弟弟。我們剛搬來,就在河對岸。”
    江雲眼神惶恐,他最近一直聽人說起剛來的柳家。說柳家先祖做過官,如今的柳老爺子也是頗有威信的大夫子。別說是村裏誰家以後替兒子求學要來央求他家,就連裏長對柳家也是恭恭敬敬的。
    還聽說,柳家的孫子院試已經過了,現在就準備鄉試。若再考過,那就是舉人老爺了。
    這樣的人家,竟被他一個山野小哥兒無意之中遇見。
    江雲有些惶恐,結結巴巴擺手道:“隻是、隻是舉手之勞。”
    玉哥兒卻將手搭在他肩膀上,爽快道:“你幫了我,我欠你人情。你家那個江墨我討厭的很,你我倒是喜歡,不如從今天起,我們就做一對異性兄弟,拜關公去!”
    他話沒說完,被柳謹言用力敲一下腦袋:“還關公呢?你還知道什麽?現在趕緊回家叫郎中。”
    柳玉走路困難,就讓江雲扶著他回家。
    江雲看著自己地上的滿背簍的筍子,眼中有些擔憂,怕放在這裏被人偷了去。
    卻不想柳謹言彎腰把背簍背在他身上,道:“無妨,這點重量還不如我那些書本重。”
    他雖然看著是文弱書生,可背起這麽重的背簍一點也不吃力,說話溫和有禮。和村裏那些同齡人相比,仿佛就是天上來的神仙公子……
    江雲忽然回過神來,不可思議地想自己剛才大膽的幻想。若是讓別人知道內心所想,那定會被說成是不知羞恥的。
    他趕緊埋下頭,把注意力都放在攙扶玉哥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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