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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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到了鎮上趕大集的日子,顧承武把前幾天上山打的野兔山雞拿去賣,留了一隻讓張翠蘭做辣子兔。
    野雞肉雖然不好吃,但是勝在一身羽毛靚麗,且平時不太容易抓住,有的富戶就喜歡用羽毛來做裝飾做毽子。
    迎麵走來一個大腹便便的員外,手中拿著錢袋子,他打量了一下野雞,看到還是活碰亂跳的沒死,很是滿意點點頭,開口問價格:“野雞多錢?”
    “八十文,”顧承武開口。
    富戶皺了皺眉,嘖嘖道:“多了多了,這東西山裏到處都有,也不是什麽稀罕物。這樣吧,給個誠實價,五十文。”
    一下壓了三十文,富戶裝作一副很懂的樣子,挑挑揀揀砍價。
    顧承武不和他周旋,野雞雖然常見,但是他也不是外行,是知道行情的,不愁賣。
    “七十文,沒有再少了,”一口咬定,要麽送走不賣。
    他長的高大挺拔,因為是軍中廝殺出來的,一身氣質肅殺冷厲,那雙眼更是看的人心底發怵。
    富戶抬頭和男人對視了一眼,心裏咯噔一下,尋思這是哪來的閻王爺?冷著張臉怪嚇人的。他也不敢裝內行了,假裝自己大方,道:“七十就七十吧,看你年輕也不容易。”
    說的大方,給錢的時候卻拖拖拉拉,一點也不爽快。
    最後一隻野雞並幾隻兔子,賣了三百文左右,還剩下一隻兔子沒賣。三百文雖然不是整錢,但對於鄉下人來說也是幾個月的日常開銷了。
    他沒有直接回家,而且拿著兔子轉頭朝縣衙走去。
    雲水縣衙門差事不多,衙役們平時最多出去巡巡街,管一管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大不小也是吃官飯的人,百姓們見了不敢造次。
    李四和同伴下了值,商量著去哪裏消遣,出了衙門卻一眼看到顧承武。李四趕緊和同伴說了聲,跑上去道:“顧大哥,您怎麽來了?也不提前告訴小弟一聲,我好早點接你。”
    顧承武道:“沒別的事,這是昨天打的兔子,你且拿去吃。”
    “不不不這我怎麽能拿,這是顧大哥你拿來賣銀子的。我一個粗人,平時也有官飯吃,心意就笑納了。”李四自然感激,但深知自己不能白拿。
    顧承武是個不願拉扯的人,直接把兔子丟給他:“不值錢,給你老娘補補身體。我今日要趕著回去,改日再來找你。”
    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李四提著兔子笑了起來。
    說起來他和顧承武還是戰友,李四是和顧承武同一批參軍的,剛進軍營就被分到同一隊。操練沒幾個月,朝廷要討伐邊關部落,他們被倉促派去打仗。
    打仗前一晚,李四哭的窩囊,歪心思一動竟然打起了當逃兵的注意。在大曆朝,當逃兵被抓住是要砍頭的。
    他還沒逃出去,就被出來如廁的顧承武發現。顧承臉色黑的可怕,逮住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舉報,而且把人拖到暗處打了一頓。
    李四被打的屁滾尿流,這才說了實話,他老家雲水縣還有一個老娘,怕自己死了沒人給老娘送終。一邊說一邊哭,哪像個二十歲的人。
    顧承武沒說什麽,而且把自己的俸祿給李四,讓他寄給老娘。
    李四至今回想起來,無比感激那天晚上顧承武打醒了自己,他打心裏把顧承武當成自己的兄弟。雖然他比顧承武大,但謀略武力都比不上顧承武,每次見麵都尊稱顧承武一聲大哥。
    後來顧承武在戰場立功,砍了敵方副將的腦袋,調到別的隊當小隊長了。從那以後兩人都沒見過麵了。
    戰爭結束,李四幾經波折回到雲水縣,沒想到會再次見到恩人。他激動又好奇,按理說朝廷收複了邊關,顧承武立了功應是該受封官職的,怎麽獨自一人來到這裏?
    不過他也不好多問,反正自己當了捕快,以後兩人能常常聚在一起吃飯喝酒。
    另一邊,顧承武送了兔子,拿著賣雞兔的幾百文去了鐵匠鋪。他常用的匕首昨天丟在山裏找不到,今天正好來打一把趁手的。
    朱鐵匠赤著胳膊打鐵,看到熟悉的麵孔粗礦笑一聲,手裏揮動錘子不停:“顧老弟這次來又要打什麽?”
    顧承武把自己畫的圖交給朱鐵匠,描述道:“照著這個來,雙麵開刃,中間留道凹槽……”這是軍中用的佩刀,民間不多見。
    朱鐵匠第一次見這種款式,雖然沒見過,但一看就知道是好用的,他道:“隻管放心,過兩天就給你做出來。”
    “嗯,那就拜托,”顧承武留下三百文。
    鐵器是貴重東西,不然鄉下農戶也不會把自家的鋤頭鐮刀看的那麽緊。顧承武常年打獵,工具當然是要用趁手的,也不心疼這點錢。
    這兩日他還打算去縣裏看看有沒有賣狗的,買兩條回來。平時上山打獵帶一條,再留一條給張翠蘭在家裏看家。
    不過今天時間晚了,張翠蘭在家做了飯,他趕著回去吃飯。回家要路過那一大片的麥田,不知怎的,顧承武下意識想起那怯懦瘦弱的身影。他抬頭往去,果然在麥田裏發現江雲。
    麥田已經割了大半,江雲的身體在田裏顯得單薄不堪。
    本來瘦巴巴的臉上,此刻卻露出一道猙獰的傷口,雖然不大,看著卻明顯。
    顧承武眉間皺起,再看過去,江雲已經背著比自己還大的麥堆往岸上走。略微被壓彎的背脊顯得有些吃力,嘴唇都被咬紅了。
    顧承武走過去單手提起麥堆,輕而易舉扔在岸上。
    身上的重量忽然消失,江雲嚇了一跳,抬頭一看是那個男人。
    “怎麽來的?”他問的是傷口。
    江雲低頭,摸了摸受傷的額頭,抿了抿唇小聲道:“不、不小心摔了。”
    顧承武一眼看出,傷口明顯不是摔的。既然別人不願意說,他也不多問。
    遠處田坎上忽然跑來一群婦人,年邁的村長拄著拐杖,步子顫顫巍巍卻走的很快,不難看出著急。
    “快點快點,咱們也去湊熱鬧!”有人催促著。
    “哎喲什麽鬼熱鬧,我看呐是要出人命的。”
    婦人們領著村長,都往村口去,烏泱泱一群人從顧承武和江雲麵前路過。誰也沒在意顧承武和江雲為什麽單獨在一起。
    江雲鬆了一口氣。又見村長忽然調轉步伐,加快朝顧承武走來。
    他老邁的嗓子開口:“小武啊,村子出了點事。你是年輕漢子又會武功,比那群漢子能抗事。老朽拉下臉皮,還得求你去幫個忙。”
    村長人不錯,當初顧承武隻身一人來到青苗村,落戶的事情還是村長幫忙辦的。
    顧承武點點頭,示意村長帶路。
    江雲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大陣仗,他也好奇想去看看發生了什麽,可是又害怕……
    顧承武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麽,隻是一個眼神,江雲就有了勇氣跟上去。
    日頭正中午,本來是大夥回家吃飯的時辰。現在村裏大部分人都圍在這裏,人群中吵鬧不停,隱約傳出“賣了……找人……”的字眼。
    江雲在人群裏看到玉哥兒,玉哥兒是個愛看熱鬧的,這種事肯定少不了他。
    柳玉看到好友,趕緊拉著人過來,找了一個最佳位置,就差手裏拿把瓜子。
    “雲哥兒你額頭怎麽了?”柳玉被江雲傷口嚇了一跳,哪還有功夫看熱鬧,趕緊問情況。
    江雲想著江墨那晚的威脅,心裏被恐懼圍繞的,不敢說,隻道:“我、我不小心,摔了。”
    玉哥兒叫了一聲,“怎摔成這個樣子,等會兒你跟我回去,我兄長那有藥膏,你拿著用,可別還沒說親就留疤了……”
    柳玉絮絮叨叨,江雲心裏被暖意圍繞,也不覺得額頭有多疼了。
    他個子小,踮起腳尖也看不到什麽,問道:“這是、發生什麽了?”
    柳玉也才剛來,不了解全部:“聽說賀巧巧逃婚了,夫家找不到人,派了打手來村子裏要人。”
    人群裏婦人夫郎交頭接耳,數王雲鳳聲音最大,她扯著嗓子道:“賀巧巧嫁的那家人我是知道的,姓李,那可是咱們雲水縣數一數二的富戶,就連縣太爺也是常見的。”
    “這麽說,賀巧巧嫁的是頂好的,怎麽又要逃婚呢?”
    “嗐這我哪知道,看前麵發生了什麽不就清楚了。”
    人群的中央,一群打手圍著賀老二和趙香。打手都帶著丈高的棍子,膀大腰粗怒目圓睜,一隻手就把趙香半張臉扇紅了。
    再看賀老二,已經被打斷了一條腿,此時正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打手為首的是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他背著手目光陰森,尖銳的嗓子開口道:“當初可是說好了,我們家出五十兩銀子,你家把女兒嫁進來。如何可好,錢是收了人卻跑了。怎麽,當我們老爺在鎮上沒人了是吧?”
    趙香趴在地上,哪還有當初的神氣,一把鼻涕一把淚像個瘋婦人,嘴裏喊著“殺人了,沒王法了。”
    聽了管家的話,趙香哭喊道:“你們這是要我女兒的命啊,騙我家巧巧給你們老爺做妾,可憐我們巧巧這麽小,怎麽就進了這種虎狼窩了。”
    看熱鬧的人爆發出議論,對賀巧巧婚事的內情唏噓不已。
    “我就說嘛,就賀巧巧那幹癟夜叉的模樣,人家李家嫡公子憑什麽看的上她?原來是被騙了。”
    “聽說,他家老爺都八十歲了,小妾外室都二十多房,指不定哪天就入土了。賀巧巧雖說被騙,但嫁過去等老爺走了,指不定還能分些家產。”
    “還想著家產?他家老爺有一個嫡子就夠了,誰還在意這些妾室生的兒子,況且那老夫人也是個不好對付的……”
    豪門大院說來說去都是這些事,對於鄉下人來說,也是個熱鬧話題。
    管家背著手,道:“你們既還不回著五十兩,也出不起人,不如就拿兩條腿來抵。我家老爺心善,也不忍心告官。”
    聽到告官,張香是真怕了,他們一個無權無勢的鄉下泥腿子,哪敢和官服鬥?
    賀老二在地上捂著斷腿哎喲一聲,恨不得把這個敗家娘們打死才好。他用好的那條腿狠狠踹在趙香身上,怒罵道:“我問你,那五十兩呢?”
    趙香現在被踹了頭也不敢還嘴了,一邊哭一邊支支吾吾道:“當家的你是知道的,我哥哥前些日子得了病,正需要吃藥,我也不能看著親哥哥去死啊。”
    原來是拿去補貼娘家了,這年頭藥是金貴東西,生了大病更是一天就能花好幾兩銀子。用到藥鋪的錢還能收回來不成?
    賀老二氣的心髒疼,顫抖著手去抓身邊的人,央求道:“快叫我兒子回來。”
    賀老二家還有一個兒子在縣城讀書,到底以後是要考秀才的,賀老二還指著這個兒子。
    管家卻看不上這個秀才,當即下令:“給我打。”
    說完這句話,人群裏忽然讓出一條路,正是村長和趕來的顧承武。
    村長年邁,也不得不出來處理,這也算是他的管轄範圍。
    “不知這位老爺,我們村的人犯了什麽罪?大家有話好說,別傷了和氣。”
    李管家冷哼一聲,絲毫不給老村長麵子,“你們村欺騙到我們老爺頭上了,如今讓我們老爺人財兩空,還談什麽和氣?”
    話說完,那群打手就要動手。眼看著棍子要落下來,趙香的尖叫聲卻突然停下。
    顧承武抓住棍子的另一端,打手看上去虎背熊腰力大如牛,卻生生被製住不動。
    管家詫異地看向顧承武,心下快速轉動起來,思考這個人是什麽來路。不過看他一身粗製的布藝,應當隻是一介平民。
    隻不過那氣勢那眼神,看著著實不像普通人。
    管家拿不準注意,隻試探道:“年輕人,這件事可與你無關,我勸你還是不要管閑事。”
    顧承武輕輕鬆鬆奪過打手手裏的棍子扔到地上,抱著雙臂淡淡道:“既說結了親,契書何在?”
    雖然妾室地位不如正妻,不需要三媒六聘。但在大曆朝,即便是娶妾也是需要過了文書的,避免拍花子的人買賣良家女子小哥兒。
    當初李家打的主意便是:賀家一介鄉下粗人,別說是文書了,就連妾室通房都買不起,怎麽可能知道這其中的手續。
    如今被一口問到關鍵,李管家臉色變了又變,對這個年輕男人不敢看輕。
    “文書自然是有的,隻不過我們急著找人,文書自然沒來得及帶在身上。”
    顧承武卻不聽他的狡辯之詞,繼續道:“沒有文書,那便違背了大曆律法,按律當判二十大板、下獄三年。”
    他說地擲地有聲,讓李管家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李管家雖然會認字替老爺管理宅子,但是也不懂律法。如今被個年輕人拿捏住,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避免硬碰硬,李管家召回打手,最後看了一眼地上的趙香和賀老二威脅道:“給我等著,交不出人我家老爺不會放過你們的,想想你們那個在縣上讀書的兒子吧。”
    趙香這才回過神來,雖說她疼愛賀巧巧,可到底女兒比不上兒子貴重。他兒子以後那是要出人頭地的,但是誰也不知道賀巧巧跑哪裏去了。
    眾人看夠了熱鬧,也沒人去攙扶像瘋子一樣的趙香。賀老二氣地更是不停踹她,一邊抱著斷腿哀嚎。
    “快來兩個人,把賀二送大夫那去看看,好歹是條腿,”村長安排了兩個年輕的漢子。
    又回頭找到顧承武:“今日真是多謝你了小武,要不是你,這場麵老夫還真的難以收拾。”
    顧承武道:“無妨,舉手之勞。”
    他幫忙也是因為村長,並不是因為趙香這一家人。
    在後麵看明白熱鬧的柳玉和雲哥兒已經走了,柳玉似乎被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嚇到,連連拍胸脯:“果然,做人還是要腳踏實地的好,指不定哪天就踏進虎狼窩了。”
    江雲膽子比柳玉還小,剛才那場麵是實實在在見了血的,他看完了臉色煞白說不出話來。
    另一邊,看完熱鬧的婦人們,話題從趙香的身上轉到顧承武身上。
    “以前都說他是個煞神,沒想到不僅會識字,還懂律法,三兩句就把那李管家懟的說不出話來。”
    “倒是個好小夥子,就是冷著臉怪嚇人的,也不知道來曆。”
    “嗐,總歸不是不正經的。雖說家裏窮了一些……倒也不打緊。”
    話說完,眾人就明白了,哪家有兒女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親家,也可以考慮考慮顧承武。
    幾天前還被人人害怕,轉頭一變就成了香餑餑,竟然還有好幾個媒人帶著禮上門旁敲側擊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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