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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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夏天的雨說來就來,別說是顧家竹樓,就是村裏較好的瓦房也免不了漏雨。
    張翠蘭和江雲忙地腳不沾地,屋頂茅草被風吹去,雨水順著空洞滴落地麵。這會兒竹林裏的竹子都被風刮斷了幾根,兩人沒法找新的茅草修補。再者以前修補屋頂的活都是顧承武來,眼下他不在,江雲和張翠蘭不會爬屋頂。
    “這可真不是個事兒,修瓦房的我得趕緊問好。”
    原先也是心疼這些錢的,想著修個泥磚房也是一樣的住。可張翠蘭看著江雲毫不抱怨跑前跑後的,也是於心不忍,心裏對修瓦房的事再沒意義。
    “你披上蓑衣,外麵院裏還有幾個木盆,拿來接雨,勉強先湊合一下。”
    “好,娘。”他應了一聲。
    江雲對顧家現狀沒什麽好抱怨的,甚至慶幸。辛虧顧家都是好人,把他從那樣的火坑裏救了出來。
    竹林一下起雨就朦朧起來,江雲彎腰抱起木盆,一抬頭看見竹林裏出現一道模糊高大的聲音。
    這裏沒人來,加上太模糊,江雲下意識以為是顧承武回來,抱著木盆高高興興等人。
    山下狂風暴雨,山上也沒好到那裏去。野物都躲了起來,顧承武蹲守十幾天,也沒打到獵物,除了上次布置的陷阱裏麵有一隻野雞。打獵也是看天吃飯,縱使他武藝了得,也不是次次都能有收獲。
    這隻野雞奄奄一息,拿出去也賣不出多少錢。家裏醃的肉還剩不少,短時間不缺肉吃。
    大婚那日,是李四跑前跑後地幫忙。顧承武下了山沒回家,而是直接去往鎮上把雞送給李四,多少是個答謝。
    李四自打在縣太爺麵前得了臉升了職,就再沒風吹日曬地巡邏,正躲在租的小院裏喝酒吃花生米。
    院外傳來敲門的聲音,他便猜到是誰。
    “顧大哥,你今日怎麽有空來,快快進來別淋著,這天被捅了似的漏。”李四接過顧承武手裏的東西,帶著人往裏走。
    顧承武不是第一次來,也不跟李四客氣,褪去蓑衣坐在廊下。
    “野雞送於你,成親那日,勞你忙前忙後。”
    “那是應該的,你是我大哥,小弟為大哥做事可不圖回報。”說是這麽說,李四還是收下野雞。他知道顧大哥的脾氣秉性,送出去的東西絕不收回。再說,他也好吃這口。
    “此次來還有件事拜托你。”
    他說完,接過李四遞來的熱茶小飲一口,驅散了雨天趕路的疲憊,想快點辦完事回青苗村去。
    “但說無妨。”
    顧承武道:“我打算修瓦房,勞煩你打聽打聽鎮上有沒有好使的工匠,最好能一次把事辦妥。”
    李四是衙門的人,對鎮上大大小小的事情最熟悉不過。顧承武也信得過他,相信他能找得到人,如此一來省了很多事,知根知底的也好合作。
    話音剛落,李四拍拍胸脯,說包在他身上。
    兩人是戰場上過命的交情,沒有彎彎繞繞。李四想留顧承武吃飯,顧承武看了眼天色,也不早了,還是早些趕回去。
    出了門剛走兩三步,一個麵帶急色的小捕快匆匆跑向李四家裏,和顧承武擦肩而過,一看就是發生了大事。
    鎮上這幾年雖然太平,但也免不了出事,顧承武也沒在意。
    誰知剛騎上馬,就被冒著雨跑出來的李四攔下。李四傘也顧不上打,一臉凝重。
    “顧大哥,你家出事了。”
    兩個時辰前,江雲原本拿木桶接水,看見竹林裏模糊的身形以為是顧承武,便滿懷期待等著。
    誰知等來的不是顧承武,而是那天要拿他配冥婚的劉老爺。
    自從江雲跳水被救下後,劉老爺就心急如焚,找不到人就找上江家。對劉桂花一通逼問,才知道江雲短短幾日成了親。
    那是他花了幾十兩銀子買來給兒子配陰魂的,人沒了錢也沒了,怎麽能甘心。
    於是專趁顧承武不在家,想悄無聲息把江雲擄走,誰知道驚動了屋裏的婦人。
    張翠蘭眼眶是紅的,氣極了喘不過氣來。擦了眼淚道:“天殺的啊,就一晃眼的功夫,我讓雲哥兒去拿木盆接水。誰知道,隻聽見木盆落地的聲音,人就被帶走了。”
    當時來了好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她一個婦人根本打不過那些人,眼睜睜看著雲哥兒被帶走。她跟著人到了鎮上的一座宅子,進不去。
    急昏了頭,這才想起來找縣衙的人。辛虧當值的捕快那天跟著李四參加過顧承武的婚宴,知道這是要緊的人,就沒耽擱趕緊去找李四。
    張翠蘭看到出現在縣衙的顧承武,才恢複一點理智。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滯,雨水打在顧承武肩頭。往上是緊抿的唇,眼底暗藏殺意。
    李四看著他,忽然想起打仗那幾年,顧承武在一刀斬斷敵方將領頭顱時,也是這樣的神情。
    “帶路。”
    張翠蘭不敢耽擱一刻,帶著人就往劉家後院跑起,“在椿樹巷最後一戶,我親自跟過去的。”
    話末,震動地麵的馬蹄聲破開雨幕,疾速朝椿樹巷奔去。
    ……
    劉家後院,靈堂空蕩蕩的沒有棺材,隻剩下一麵牌位。地上的小哥兒微微蜷縮著失去意識,全身濕透,臉頰是異樣的紅。
    江雲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醒來的,一睜眼頭昏腦脹,人已經燒的呼吸灼熱了。周圍的白幡和紙錢讓他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他被堵住嘴說不出話,更別提喊叫了。
    那天還麵帶慈祥的劉夫人,此刻坐在靈堂,手裏滾動佛珠,看向他的目光是厭惡的。
    “我們能讓你進門是你的福氣,等你死了,劉家宗祠也會刻上你的名字。可你竟背著我兒和別的野男人成親,如此不知好歹,也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江雲被捆住的手死死掙紮,心裏被恐懼填滿。他不想嫁給死人,他想活著。
    掙紮中江雲漸漸失去力氣,想的都是顧承武的模樣。
    劉夫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道:“你是被人擄走的,一個小哥兒到了這偌大的宅子,不發生點什麽說出去別人信嗎?”
    江雲愣住了,不明白劉夫人的意思。
    劉夫人得到想要的效果,繼續道:“你覺得你夫君,還會要一個沒了清白的夫郎,隻怕把你趕出去都來不及。”
    說完這話,劉夫人關上祠堂門離開。漆黑的祠堂密不透風,江雲像是沉入水底,心裏被恐懼和冰冷包裹。
    他不敢想被趕出顧家以後的日子,顧家是好人,顧承武也是好人,可誰會願意要一個被人擄走沒了清白的小哥。放在村子裏,嚴重的還會被浸豬籠。
    窗外透進微弱的光,照在江雲慘白的臉上,高燒不退讓他意識模糊,迷迷糊糊間竟看到顧承武的聲影。
    一定實在做夢,顧承武這時候應該還在山上。
    直到被抱起來,切切實實接觸到男人身上的體溫後,江雲才反應過來這是真的。
    男人一身濕冷,顯然是淋了雨,發尾的水珠順著側臉滴落江雲胸膛上。在江雲看不到的背後,匕首上血還沒幹。
    江雲嘴巴動了動,把頭埋在顧承武胸膛,隻有胸前被打濕的溫熱才提醒顧承武他在哭,連哭都如此小心翼翼。
    “沒事了,我來了。”顧承武抱人的手微微僵硬,不太會安慰人,隻說出這一句。
    劉家的平靜被一腳踹開的門打破,看門小廝沒看清楚人,隻見一道殘影掠過。
    片刻後,隻聽見婦人男人的慘叫。下人趕過去時,主家早就被雙雙捆綁仍在祠堂外,劉老爺被砍斷一根手指,劉夫人也沒好到哪裏去,臉上不知道被誰扇了一巴掌,巴掌印生生烙進去。
    “狂徒小兒放肆!你知道這是哪裏嗎,竟敢光天化日之下闖入宅子。”劉老爺氣的糊塗了,缺失的半根手指就躺在地上。
    清醒過來仔細一看,才發現闖府的人是那日所見的年輕人,正是江雲的丈夫。
    劉老爺罵人的話哽在喉嚨,畏畏縮縮地把身體往後挪。在對上顧承武滿目殺意的時候,不爭氣尿了褲子,臉色青地難看。
    顧承武解了江雲手上繩索,將人放在祠堂椅子上,輕聲道:“我出去處理,別看。”
    他關上門,屋內和屋外隔絕出兩方空間。江雲還沒從被擄走的驚嚇中走出來,顧承武不在身邊,他的心就像懸著的。
    要想跟出去的時候,驟然聽見外麵的嚎叫,連帶著求爺爺告奶奶的聲音。
    等顧承武收拾完人,張翠蘭和李四才匆匆趕到。
    劉老爺斷了手和腿,知道就算求饒也沒用,又改口威脅:“我要告官府!我要讓縣太爺殺了你!”
    話還沒說完,又被顧承武踩在腳下,一拳打斷牙齒。一旁的劉夫人躺在雨裏,看到這一幕,早嚇的暈了過去。
    門口張翠蘭憂心道:“這可怎麽辦,武小子打了人,怕是縣太爺那兒不會饒過他。”
    這世間大有官商勾結的在,縣太爺不向著有錢有勢的劉老爺,難道還向著他們這樣的泥腿子?張翠蘭情急之下忘了,這事原本就是劉府有錯在先。
    李四卻不如張翠蘭那樣心急如焚,道:“嬸子您小瞧顧大哥了,他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自打顧承武來到鎮上做事,李四多多少少也幫忙跑腿瞧了兩眼,經常看到箭場迎來送往的官員子弟和顧承武迎來送往,絕不像表麵那麽肆意灑脫。
    顧大哥不是有勇無謀的人,不然當年也不會生擒敵軍首領了,李四有時候也不明白,顧大哥分明可以靠著軍功做個將軍,為何要放著官不做來青苗村做個獵戶?
    況且這劉家他是知道的,並不像劉老爺口中所說和縣太爺關係多好,去年就因為貪圖私利差點影響到縣太爺升官考績,縣太爺正想著收拾劉家呢。
    這事不需顧承武,李四就能擺平了。
    李四挎著刀,皮笑肉不笑登場,端的是一臉公平公正的模樣。道:“劉老爺,縣太爺他老人家忙著,有什麽事和我說。”
    顧承武收拾完人,冷聲一笑停下手中動作,扔垃圾一樣把劉老爺踹到院裏。
    雨還在下,劉老爺一路連爬帶滾一身髒汙,卻顧不得那麽多,看到李四來了跟見了祖宗一樣道:“李捕快,你可要為我做主啊,這天殺的強盜,闖了我家還打了我……”
    李四給了顧承武一個眼神,示意他先帶嫂夫郎回家,這裏他就能處理。
    一個劉家,對顧承武而言不足為懼。隻是屋內還有等著他的人,顧承武不願浪費時間,放心交給李四後,進去帶走江雲。
    張翠蘭跟在兩人身後,心有餘悸拍拍胸脯:“辛虧是沒事,這要是真有個意外,這讓我以後怎麽處。”人是她沒看好的,江雲要是真出了什麽事,張翠蘭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幹兒子了。
    江雲眼眶微紅,鼻尖酸澀哽咽小聲道:“娘,我、我沒事,您別擔心。”就是被劉家捆了,也沒挨打。
    顧家沒有人打他,也沒人怪他名聲不好。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張翠蘭念叨著,看顧承武走的不是回村的路,道:“這是要去哪?”
    “醫館。”顧承武吐出兩字。
    張翠蘭急的頭腦發脹,一時也忘記說帶江雲看看的事。她偷偷瞥了眼幹兒子,心裏喟歎,果然還是早點成親的好,心思都越發細膩了,她都沒想到這茬。
    一路上江雲都被緊緊抱著,之前對顧承武的畏懼都瞬間煙消雲散了,連自己是什麽時候靠著顧承武胸膛睡著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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