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唱自由曲，莫謙讓，飲春風
    楊自知率眾人憑高遠眺，但見那——齊腰玉米青青，楊柳碧綠深情。無人開墾的溝原蒿草茂盛，偶有晃動，內中是甚精靈？布穀鳥輕歌幾聲，野雉兀自空鳴。門前燕子依舊舞，園中誰人鋤未停？孩提哭鬧村舍裏，麻雀噪雜晚林中。馬噅噅圈內迎院主，牛哞哞陌上馱孩童。幾處犬吠，幾處鵝鳴，幾聲蟋蟀，幾點楊花妙娉婷。
    夕陽含笑藏身形，萬裏芬芳，一派豐盛景，喜鵲落在門庭——祝君來日棚上功成。
    明文深吸了一口黃昏偷來的幾絲風涼，歎道:“還是站高處好，風溜的視線好！”李大柱也歎道:“那還用說嗎，到啥時侯都是站的高看的遠呢？”
    兄弟中楊明忠更是慷慨豪邁之人，對著即將落幕的黃昏放聲高歌：“今日痛飲慶功酒，壯誌未酬誓不休！”李大柱和明文一見明忠有如此雅興，不約而同地咧嘴笑道：“哎呀——我這三兄弟真造一氣呀！再整兩句！”
    明忠接著便哼唱道：“王二姐在北樓眼淚汪汪啊——想起我那小哥哥張二相公啊——”頭兩句智取威虎山明忠唱的豪氣幹雲，而後兩句《回悲記》明忠唱的顯然沒有底氣，不但聲音不大，而且還有些垂頭含羞，不好意思起來，顯然明忠對自己的唱詞不敢肯定。明文看了看明忠又是嘿嘿一笑:“唱楊子榮爭來勁兒呢你咋一下整張廷秀身上去了呢！”
    明忠自我感覺良好地開始洋洋得意，對大哥的問話不以為然，囗中依然哼著小調，卻已聽不出唱的是楊子榮還是張廷秀，更不知那唱詞在抒發著何等內容，隻是一味的哥哥妹妹的咿咿呀呀個不停。這邊李大柱卻解釋說:“你看，楊子榮領著張廷秀上威虎山逮坐雕去唄！”明懷背手提著斧子細思了少許說:“那領王蘭英一起去咋地，婦女上山種地行，上山打仗能行嗎？”
    明君手扶憑欄不屑地看著明忠:“沒事就在那瞎哼哼啊！你唱那是啥玩意呀？”明忠不忿：“有章程你唱一個！”李大柱趕忙誇讚明忠說：“不錯呦，我三兄弟唱得好，誰也不行說我們呢！別人唱不這樣呢！”在下麵正在仔細觀摩跳板還有何不妥的楊自知見上麵的哥幾個又要嚷嚷起來，便說道：“你們哥幾個打算在上麵再強咕一會咋地？不吃飯哪，明天還有明天的活呢？”
    哥幾個聽自知發話相視一笑，明文和李大柱在後麵走，其餘的孩子們則霹靂撲通地從跳板上奔降下來，一溜煙似地回到家中。楊自知、邢德運和明文幾人在後麵緩步而行。明文讚賞地對四伯說：“行啊，明家明懷我這兩個兄弟再跟四大爺你幹一段時間小來小去的活自己也啥都能幹了！”自知麵無表情地喃喃道：“我加你這兩個兄弟不著調，幹點活一天他老揚了二正的，扯沒用的一個頂倆，這玩意有啥難的，用點心，幹幾份活就明白咋回事，他倆可倒好屬撥棱錘子的，不撥棱不轉轉。自己還覺得自己造一起呢！”
    明文和李大柱嘿嘿一笑：“剛學都這樣！”明文回看了一眼，差異地道：“哎呀，這麽功夫明懷他倆幹回去了，咋沒影了呢？”自知不滿地罵了一句：“他倆早他媽蹽回去了，幹活倆不頂一個，吃飯他倒是搶上呢，一個頂倆。”身邊的邢德運卻泰然對自語道：“累一整天了，可也到吃飯時候了！”
    明文等人回到家中，晚宴基本上已經結束，隻是自家兄弟們還在飯桌上，張風和、劉青武、王二和、張宇陽、革雲橫等一幹近鄰好友還在飯桌上議論明天的相關事宜。當然也少不了大支客人程德旺，而楊氏的婦女們正張羅著收拾桌碗，見孩子們先跑了回來，隨後自知領著明文等人款款而歸。程德雲和楊自徳忙上前詢問：“怎麽樣，整利索了！”自知自信滿滿地道：“這一幫人去還整不利索地，完事了。”自德和程德旺忙邀眾人上桌吃飯。程德旺更是高聲喊話：“你們這幫小夥子敢接也都找地方做吧，吃完了抓緊幫你們這幫嬸子大娘們撿碗，收拾收拾桌椅板凳。”
    程德旺又環顧了一下四周，見許芝、鳳雲、尤紅、連同前院自知自重妯娌幾個還在忙著收拾桌子碗，便問道：“那誰——老二媳婦你們妯們兒幾個是不是也沒吃呢，趕緊座先吃吧一口吧，等一會飯菜都沒了。吃完再整啊！”接著又由衷地歎說：“做飯這幾個婦女在家一天也不著消停！別尋思做飯輕巧。”許芝搬走一張炕桌，歎道：“吃啥吃，這一天可也沒咋著消停。”尤紅用抹布抹好了一張桌子，雙手在圍裙上蹭了兩下對鳳雲說：“二嫂——行了，吃飯吧，吃完飯一堆收拾！”鳳雲正抱起一摞碗，回頭對尤紅說：“我先給這些碗都過過數，你們先吃吧！”這時程德旺又見於日麗、李清華、胡花幾人也加入了收拾碗筷的行列，便說：“那啥，李清華和張老三媳婦你們幾個都吃完了嗎，吃完了幫著收拾收拾吧，這蓋房子搭屋不是一個人幹的活，能者多勞，大夥都幫著忙活忙活吧！”程德旺憑著在村裏的威信，作為支客人從來都是仗義執言，說別人抹不開說的話，所以他當支客人絕對然東家滿意。
    李清華和於日麗兩位美女也責無旁貸地自覺動手收拾起剩餘的桌椅板凳和碗筷。鳳雲一見和許芝見此情景趕忙勸說李清華二人：“這哪能行呢，蓋房子累一天了哪能叫你倆在撿桌子碗呢？”說著話二人便過來禮讓幾人歇著，不要再動手撿桌子了。李清華和張風和胡花三人便反勸二人趕緊坐著吃飯，和自己客氣啥。一旁程德旺蹭了一下鼻子也說道：“老二和老三媳婦讓你們吃飯就趕緊吃的了，這都不是外人，婦女們都吃完了誰有功夫就幫一把，這時候是你推我讓的時候嗎？”
    說著話程德旺邀自知入座，明文李大柱邢德運幾人也都和自知共坐一桌。鳳雲和許芝見李清華幾人一番誠意，但畢竟是自家的事，隻許芝和尤紅先坐下了，鳳雲依然在旁邊伺候著。其餘吃完飯已退席的程德旺等人皆在一旁沒有撿去，但已經收拾幹淨的桌子旁卷著旱煙，談論著今天的揮汗如雨，房子蓋得如此神速。
    早早吃完又總愛嘮叨的楊自厚見楊自知幾人都已落座，便補問了一句：“跳你搭完了得整結實了！”不待自知回話，楊老樂便回答：“你別淨整沒用的，你要怕不結實你再去釘兩下子去，我們這一幫人就不敢你！”李大柱嘴裏邊嚼飯邊對楊自厚說：“你放心吧，大叔，我們這幫人幹活杠杠地，絕對沒問題。”自知夾了一口土豆片說道：“明天我們都跟著上房薄去，不行臨時就收拾了。”楊自厚在一旁小聲叨念了一句：“那還差不多。”
    楊老樂麻利的已經吃進了一碗飯，忽然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麽，便問身邊的二哥：“不是——酒有沒有了！”一向仔細的二哥自德這會兒變得慷慨起來：“對了，忙活得都忘了，還有白酒呢，拿出來大夥喝！”說著話示意身旁的鳳雲去取酒。於是鳳雲將剩下的三斤白酒奉上，李大柱“哎媽”一聲：“還有酒呢，我二叔真了不得！”楊老樂微笑了一下：“我也們來幹活能沒酒嗎？”接著老樂又說：“剩咱們跟前這些都是自己家人，這些酒正好夠！”
    楊老樂起身招呼一旁桌上的程德旺、革雲橫、張宇陽、劉青武、張風和等人：“都過來喝一口啊，老程大哥，革會計都來呀！”程德旺看了看歎道:“來吧！有酒整一口吧，好好研究研究明天咋整！”程德旺是這蓋房子的統帥，雖說吃完飯了再來上一杯也是正常。剩下幾人相互對視了一回，雲橫小聲問眾人說:“剛吃完還能再喝一口嗎？”張宇陽往酒桌旁挪了一下座下的凳子，嘴上表現的很有禮術:“吃完了不吃了！”可剛說完話卻又情不自禁地向酒桌邊又挪了一下凳子。那年月上下頓有飯吃有些人家尚不能做到，結婚大喜可以痛飲，但蓋房子是絕對沒有酒喝的。一天勞作下了，能喝上一杯簡直堪比登雲仙了。更何況此時香醇爽烈的清泉之香早已無懶地往鼻孔裏鑽，令人有犯了毒癮的神往。
    眾人中最氣定神閑的莫過去革雲橫了，他看著桌上正熱情高漲的眾人，微微含笑。其餘幾人正在扭捏不前，這程德旺都站起身來對幾人道:“快來呀，吃完飯再來一口不正好嗎？外道啥呀？咋就我一個人過來了呢？”楊老這會兒也起身邀眾人:“可不是咋地，老三和姐夫今天咋不痛快呢，老革更能拿架。快點地——王隊長和青武趕緊上來！”劉青武聽了第一個站了起來，將手中的煙頭丟掉，紅著臉說:“多長時間沒喝酒了，嚐嚐這春風散裝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