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章逢七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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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老師告訴我,當她聽到第一關已過的聲音響起,從床上睜開了眼睛,拿起手機一看,才知道是二月初七,早上七點十七分。
    而與此同時,她知道鍾陽和我以及曹娜這段時間的考驗也已經通關,因為大家是一整個團體,過關都是要一起。
    所謂逢七則變,在《易經》中,六十四卦的每一個卦都有六爻,代表著六個步驟,當達到第七個步驟時,就會進入一個新的階段,比如曆史上每隔七百年就會出現一個鼎盛時期。
    2024年是九紫離火運年,離火運來源於古人的一種計時方式,叫“三元九運”,古人將20年劃分為一個“運”,那麽三個20年,就是三運。三運又形成一個“元”,那麽一個元就是60年,三個元就是180年。
    過了2024就要開始拚福報,惡果會加速,上天會收走大批福報不行的人。
    離火運年也分上運、中運、下運,現在是離火運年的下運年,所有累生累世的福報和業債都會在這二十年裏了結,如果這一世能把前世的陰債業障給還了,這一世好好修行積德行善,那麽那個人即使隻是凡人,也可以通過修行去往神界,如果這個人雖然還了陰債業障,但是這一世沒有好好修,下一世前麵累世的業障清空,重新再來。如果這個人這一世不知悔改,依舊作惡多端,就沒有下一世回去的機會,必須要經曆好多世的磨礪可能才會有回去的機會。
    馮戶元的邪術已破,加上又到了離火運的下年,很快馮戶元就要自食惡果,每個作惡的人雖然下邪術被破後會受到成倍反噬,但是要讓他們徹底滅亡,需要一個點,到了那個時間點,就會所有的災難向他們湧來。
    玄學圈很多消息都是有彼此傳遞的,後來楊老師從別人那裏聽到有關馮戶元的消息,是一個爆炸性醜聞。
    馮戶元雖然年紀已經六十多歲了,然而總是人老心不死,這次他去外地替別人看風水,其實是捎帶上他的那位沈師妹一塊去的,到了下榻的賓館,兩人心照不宣地住在同一個房間,也許是因為上了歲數又不想在情人麵前落下風,馮戶元偷偷吃了點不該吃的藥,藥性甚是不錯,馮戶元頗找回來點年輕時候的感覺,正當他在床上大展雄風、一展身手之時,突然——
    “啊——”馮戶元的臉龐瞬間漲得通紅,腦袋虛汗如雨而出,猛地一頭栽在沈師妹赤裸的懷抱裏,沈師妹麵色焦急地摟著他,嘴裏不斷喊著,“戶元……你別嚇我……”
    情急之下,沈師妹慌忙扯過衣物,胡亂地套在身上,趕忙叫了救護車,救護車的鳴笛聲烏拉烏拉地響徹夜空,將馮戶元緊急送往了醫院的急救室。醫生判斷是性興奮引發的腦溢血突發,馮戶元本就患有高血壓,加上又吃了壯陽藥,這一興奮能不出問題嗎?
    男醫生以為沈師妹是馮戶元的老婆,苦口婆心地道:“這麽大歲數了,房事要少行,壯陽藥堅決不能再讓他吃了,這一次他是被我們從鬼門關給救回來的,但是腦溢血嚴重,現在引發了中風症狀,就是救回來他以後也隻能癱在床上了。”
    沈師妹臉色就像秋天霜打的茄子皮,呐呐地聽著,壓根不敢提自己不是他老婆的事。
    可是馮戶元的住院要辦理醫保,加上畢竟中風這個事瞞不住,後續治療和費用,總不能讓沈師妹自己出,最後無可奈何她隻好聯係上了馮戶元的妻子和兒子們,馮戶元的老婆趕到醫院,當知道自家男人是怎麽變成中風的時候,劈頭蓋臉就給了沈師妹一巴掌。
    醫院裏的人這才知道,感情是這老頭出軌小三,在床上玩中風了,還真是人老心不死,歲數大玩得花啊!
    等馮戶元病情穩定一點,他老婆立刻給他辦理出院手續,不想繼續待在這家醫院丟人現眼。
    馮戶元一向溺愛孩子,把三個兒子和孫子們都養得幾乎失去了自理能力,老婆也沒有工作,往日全家都是靠他一個人看風水得來的收入,而今他倒下了,讓不能再繼續賴在家裏當米蟲,就算再不願意也隻能出去找工作的兒子們自然不高興。加上街坊鄰居親情朋友都曉得馮戶元中風的原因,雖然不會放在明麵上說,但是私底下大家沒少拿他們家的事當笑話說,使得他們一家淪為笑柄,自然全家都對如今癱在床上嘴歪眼邪,話都說不利索,手腳完全不聽使喚的馮戶元不會有好態度可言。
    而馮戶元的老婆知道自己老公中風的原因,更是滿腹怨氣,往日裏她不是不知道老頭子外麵幹的那些勾當,隻是全家都靠他一個人養,她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好了,在外麵玩脫了,還把他自己玩中風了,現在想讓她好好伺候,沒門!不虐待他就不錯了!
    馮戶元的老婆經常把馮戶元獨自一人留在家裏,把門一鎖,就外出去打麻將,壓根不管老頭子要吃飯喝水上廁所怎麽辦,導致馮戶元隻能在床上大小便,弄得整個屋子臭氣轟天。
    她會偷偷在家裏給自己和孩子們開小灶,吃完好的,再隨便弄些剩菜剩飯糊弄著喂給馮戶元,讓馮戶元過得苦不堪言,這種日子過了足足三年,才硬生生把他給耗死,死得時候家裏人和親戚們還是嫌他丟人,葬禮辦得簡陋無比。
    送到殯儀館火化結束,馮戶元的老婆嫌殯儀館裏的骨灰盒要價太貴,從家裏拿了個一次性塑料盒,還是上次他們去外麵吃飯,人家飯店贈給的打包盒,她匆匆將盒中殘餘的飯菜傾倒進垃圾桶,隨手擠了些洗潔精,草草地衝洗了幾下,連盒蓋上附著的點點菜油都未曾徹底抹去,就拿去火葬場裝骨灰去了。
    當火化工人見他們家是拿著一次性打包飯盒去裝死者骨灰的時候,嘴角抽搐了一下,都不忍直視。
    由於馮戶元這一世利用邪術害了無數人,三魂七魄都被黑白無常拉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至於徐琳琳的報應要比馮戶元來得晚一些,徐琳琳每年都會分別飛往新加坡和泰國幾次,學習一些巫術邪術,很早以前也幫人看過事,和馮戶元一起開過公司騙人錢,最常做的工作還是靠出賣身體討飯吃,輾轉於數位有錢男士之間當金絲雀,可惜這個金絲雀顏值堪憂,卸了妝那叫一個不忍直視,否則當初也不會想方設法要換楊老師的臉。
    故而金絲雀這個飯碗她吃得並不穩定。
    那段日子楊老師總會在夢中看見四個小孩,有男有女,相貌十分漂亮,她夢中對著四個孩子非常疼愛。那晚四個小孩纏著她,非要她帶它們一起去山上郊遊,拗不過的楊老師隻好領著它們一起去爬山,然而這座山十分荒僻,越爬她越心慌,荒草亂石裏遍布無數座荒墳,顯然這是一個亂葬崗。
    她不想往前走了,想下山,隻是剛才還乖乖巧巧粘人的四個小孩,眼眸皆陰沉如水,其中一個小女孩臉色如死人般呈青白色,天真的笑容看起來陰氣森森又透著詭異,“這就是我們的家啊,你是我們的媽媽,要和我們住在一起啊。”
    小女孩纖細的手指向前方的一個呈半圓形的庭院式墳地,道:“媽媽也在那裏安息,隻有這樣,你才能永遠、永遠地陪伴著我們……”
    楊老師之前仿若迷霧般混沌的大腦在看見那個老墳包的瞬間清醒了過來,“我不是你們的媽媽,我不會和你們住,我有自己的孩子。”
    一個小男孩如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楊老師的身旁,它嘴唇鮮紅,像紮的紙人童子上塗抹的大紅嘴唇一樣,聲音空洞而執拗,“徐媽媽說,你就是我們的媽媽,讓我們來帶你一起走——”
    徐媽媽是誰?還沒等楊老師想明白,眼前的老墳包竟詭異地從中間裂開了一道狹長的縫隙。幾個孩童的力氣驟然變得無比的大,甚至超越了成年男子的力度,正不顧一切地拖拽著,意圖把她拽進那幽深的墳墓之中。楊老師那張平日裏溫婉動人的臉龐,此刻布滿了驚恐之色,更讓她感到慌亂的是她的法力在這裏完全無法施展。
    那晚楊老師似乎陷入昏睡之中,怎麽都喚不醒,邢老師察覺不對,闔上雙眸,意念瞬間穿梭至那虛無縹緲的空間,眼前一幕令他心頭一緊——楊老師的魂魄正被四隻麵目猙獰的古曼童合力拖拽,眼見著就要被拉進一座墳包裏。
    他驟然察覺出這是有人取命,一念之間,元神化作一道流光,去往那裏。
    墳包如同一張巨口,吞噬著楊老師,她大半身軀已沒入墳墓,僅餘一隻手如鐵鉗般緊緊摳住墳沿的縫隙,她拚命負隅頑抗,一個皮膚蒼白泛著死青色,瞳仁幽深的小男孩正殘忍地一根根掰開她緊扣的手指,再掰開剩下的兩根手指,就會讓她徹底掉落進墳內,再也無重見天日之時。
    就在這時,昆侖神君帶著凜冽神色,自空中驟降而下,他手中緊握著寒光閃爍的斬妖劍,一揮之間,淩厲劍氣如龍,小男孩的右臂被這神兵利器生生斬落,它愣怔片刻,仿佛遲鈍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仿若遭到大人毒打的孩子,隨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聲。
    四隻古曼童如何是昆侖神君的對手,把楊老師從墳墓中解救出來之後,昆侖神君用捆仙繩把四隻小鬼牢牢綁住栓在一起,一起帶回了他們租住的小屋。
    楊老師的臉色蒼白如紙,周身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虛弱,盡管已從生死邊緣被拉回,但先前的拚死抵抗與掙紮,到現在胳膊和手指都沉痛得抬不起來,“它們提到的徐媽媽應該就是徐琳琳。”
    這次徐琳琳從泰國回來,一共帶回了四個古曼童,悉數派往這裏,就是為了取走楊老師的命。
    古曼童本身也是一個悲劇,它們本是未見天日的無辜胎靈,遭到打胎之後又因為人的殘忍和貪欲被製成了古曼童,隻能聽命行事。
    邢老師將剛才那隻斷臂的古曼童重新接上手臂,把四個古曼童一一反噬送回徐琳琳的身邊,古曼童一旦反噬是非常可怕的,徐琳琳倒是不怕死,一口氣請來了四個,也許是仗著有她那個泰國師父在,就算小鬼頭反水也不怕啥。
    可這世上的報應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
    徐琳琳那晚和最近剛勾搭上的金主在床上打撲克,酣暢淋漓結束一場的金主起身去衛生間沐浴,隻剩下徐琳琳裹著被子,從床頭桌子上抽出一根香煙,用打火機點燃,神情慵懶地一口接一口地抽著。
    從她塗抹得濃豔如血的唇瓣間徐徐吐出煙霧,煙霧繚繞間就見四隻小鬼頭陰邪邪地懸浮在床上空,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四隻古曼童就神色凶惡地向她猛撲而來,它們的小手如鐵鉗般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徐琳琳被掐得直翻白眼。
    而那隻曾被邢老師砍去一臂又重新接回的古曼童,更是顯得仇恨滿腔,它張開小嘴,露出尖銳如獸的獠牙,狠狠地咬住了徐琳琳的頭顱,大口大口地噬咬著,仿佛與徐琳琳之間有著深重的血海深仇,誓要將她吞噬殆盡,方解心頭之恨。
    她心中湧起一股迫切的求生欲,想呼救,讓那個正在洗澡的金主來救自己,可是咽喉被緊緊扼住,窒息感如潮水般湧來,她的雙唇徒勞地張合,卻隻能發出微弱的咕嚕聲。絕望之中,她雙腿拚命蹬踹著床榻,想引起聲響讓金主進來救自己。偏偏金主的老婆正好在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查崗,金主匆匆披上浴巾,忙跑到門口去接聽電話,和老婆那邊說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話,巧妙周旋才總算打好掩護。
    掛斷電話,金主長舒一口氣,返回到臥室的時候還沒發現徐琳琳已死,他彎腰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一邊套上身,一邊隨口道:“我老婆起了疑心,今晚我不能留這住了……上次你說想開美容院的事,回頭弄好了,知會我一聲,我注資進去。”
    見徐琳琳沒有反應,金主疑惑地扭轉過頭,目光落在床上那張失去血色的臉龐上,徐琳琳的瞳孔異常放大,臉色白得嚇人,嘴巴張大,仿佛定格在了某一瞬間的驚恐之中。
    金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小心翼翼地呼喚著她的名字,“琳琳、琳琳……”他鼓起勇氣,緩緩伸手,試探著將手指放在她冰涼的鼻翼下。
    “啊——”金主,一個大老爺們,被徐琳琳突如其來的死亡給嚇得癱坐在地上,差點尿了褲子。
    徐琳琳——死了!
    警察介入調查,經過法醫鑒定隻查出徐琳琳是由於性興奮導致的心髒麻痹猝死,金主雖僥幸逃脫了法律的製裁,但是他老婆已經知道了金主在外養小三的事,還讓小三猝死在床上。
    金主的老婆家裏很有錢,可以說金主當初就是個窮小子,是靠著老婆娘家才發達起來的,老婆一氣之下和他離了婚,將他趕出家門。
    而徐琳琳,她這一世沉醉於邪術之中,以旁門左道為樂,害人無數。最終,因果報應不爽,她步入了馮戶元的後塵,死後靈魂遭受嚴懲,三魂七魄被囚於十八層地獄深處,永生永世,不得解脫,隻能在那無盡的黑暗中,懺悔著生前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