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地掃過眾人，最後才將目光落在林采冰身上。
    “你，過來。”
    林采冰心中一喜，麵上卻故作驚訝後，走到白沚麵前行禮，那腳步的速度暴露了她此時的激動。
    “師娘，有何吩咐？”
    一旁的弟子見狀，都釋然地笑了起來。
    白沚目光冰冷，指尖掐訣。
    “白沚，你要做什麽？！”
    袁淩青的身影急匆匆地趕到門口，一見白沚的動作，一個閃身術，擋到了二人中間，一揚手，重重一掌拍在了白沚的肩頭。
    白沚躲避不急，直退了五步才將將停住，一口血順著嘴角滑落。
    弟子們被袁淩青突然的出手驚到，竟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白沚的目光更冷了，直擊袁淩青的心底。
    一時情急，竟然用上了八成力。
    “阿沚……”
    “師娘！”
    眾人反應過來，想上前扶她，她卻一揮手，將眾人揮退。
    “師父，您這是做什麽？師娘隻是來給小師妹送東西的！”
    大弟子周彥神情慌張，他八歲入宗門，從小都是師娘一手帶大的，與師娘相處時間最久。
    十多年來，他第一次看到師娘如此狼狽。
    “送……東西？”
    袁淩青負手站定，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顫抖，目光有些遲疑。
    “送東西？”
    白沚擦去嘴角的血，眼神淡淡掃過眾人，微微一笑。
    “長得不咋地，像得到美。”
    掐訣，念咒。
    在她親自煉製的東西之上，都下有一道禁製。
    最初是因為怕弄丟了找不到，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一道銀光從在林采冰身上飛出，落在了白沚手中。
    鑲滿了晶瑩寶石的銀色小鏡子，在陽光下耀眼奪目，流光溢彩。
    “我的破空鏡！”
    林采冰大驚之下，想伸手去抓，卻落了個空。
    “你的？”
    白沚勾唇一笑，染血的唇格外明豔，美豔不可方物。
    宗門建立之初，什麽都缺，更是沒有靈石去招募煉丹師和煉器師。
    白沚便一力承擔下了所有，找尋材料，煉製，都是她一手包辦。
    她自己種植靈植，煉製的一些簡單丹藥，便拿去黑市擺攤賣出，換來的錢又買了好的材料，為弟子們煉製法器、丹藥。
    現實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
    其他的也就罷了，唯獨破空鏡，她一定要拿回來。
    直到上一世死前，白沚才知道，林采冰便是用這個東西，悄無聲息地穿梭在魔族和雲清宗之間，絲毫沒有被人察覺。
    林采冰慌了，連忙拽住袁淩青的衣袖，淚眼朦朧，乞求地看著袁淩青。
    “師娘……那是師父給我的……您不能拿走……”
    “他要拿便拿去！冰兒，反正那東西你也用不著，若是實在想要，我再尋人給你打造一個便是了！”
    袁淩青看著白沚有些蒼白的臉上掛著血跡，心中莫名煩躁，也不想再糾纏。
    “加油！”
    白沚笑意滿滿地舉起拳頭，真心為他們加油打氣。
    開玩笑，這東西要是誰都能打造，那還得了？
    破空鏡是在煉器師大會上，白沚親自打造，並一舉奪魁的特殊法器。
    有它，就算是築基修士，也可以踏破虛空，去到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
    空間法器在這個世界本就罕有，更別說兼具空間和時間，可以讓人踏破虛空任意傳送的法器了。
    當時此物一出，震驚四座。
    其實就連白沚自己，都沒有信心再打造出一個來。
    隻是後來，為了哄林采冰，袁淩青私自將破空鏡送給了她。
    這一世，林采冰，就倒騰你那兩條小短腿，加油兩頭跑吧！
    取回了東西，白沚心情愉悅。
    身上的傷並無大礙，回屋服下一顆丹藥，安靜睡去。
    ……
    杏林堂。
    白沚走後，眾人緘默。
    隻有林采冰斷斷續續的抽噎聲。
    “好了，不要哭了！”
    袁淩青有些暴躁地揮開林采冰，坐了下來。
    “這件事就此罷了，所有人莫要再提！”
    眾人一凜，齊聲回‘是’。
    “有件事，你們要早做準備，特別是你，周彥。”
    袁淩青嚴肅地看向那個一向沉穩的大徒弟。
    “剛收到消息，天降異象，百日後在滄浪山一帶，可能有神物臨世，屆時可能有獸潮之患，三大仙門發布懸賞令，請各宗門出人，平息獸潮。”
    所有人都驚訝得合不攏嘴。
    “神物？！”
    二徒弟柏宇率先搶聲，眼底的興奮溢於言表，“若是誰能得到神物，那豈不是……”
    堂中弟子都眼神炙熱。
    畢竟神物都有靈，它們會自己選擇主人，不會在意主人的修為高低，也就是說，所有人皆有可能。
    “師父，我要去！”
    “我要去！師父！”
    眾人都很雀躍，唯獨周彥的神情沉沉。
    他聽到的，是“獸潮”二字。
    “你們別高興太早。”他冷冷打斷師弟們的議論。
    “古書上記載，獸潮出現，意味著珍寶降世，凶險異常，且不是一般的獸，全都是有品階的靈獸，甚至比大多數修士的修為都要高。”
    “周彥說的對，若是不注意，是會成為那些發狂的靈獸腹中之食。”
    袁淩青蹙眉沉思，“為師是擔心，你們修為不高……”
    又一次靜了下來，眾人麵麵相覷，眼底多了幾分猶豫。
    “師父，此等大事，是揚我雲清宗之名最好的機會。”
    周彥腰背挺直，鄭重行了一禮，“弟子願帶隊，定保師弟們無恙。”
    袁淩青欣賞地點了點頭。
    “周彥，帶隊之事，以你金丹三階的修為，怕是不行，我有事也無法前去，等為師跟你們師娘……”
    下意識提到白沚，袁淩青頓了頓，眉頭微凝，“我會讓你們師娘帶你們去。”
    “是。”
    周彥垂著頭，有種修為太低，被輕視的失落。
    “可是……我記得，師娘不是要去治療妖族少主嗎？她……肯去嗎？”
    就在眾人都沉默之時，林采冰突然怯怯出聲。
    長睫之下，閃過濃濃的恨意和一絲不甘。
    從剛才被袁淩青喝止，她便隱隱感覺哪裏不對。
    之前做了那麽多，好不容易才讓袁淩青和白沚之間生了裂痕，可不能功虧一簣。
    “你們師娘一向都以宗門為重，那個小子怎能比得了？”
    袁淩青的心裏莫名有點沒底，自我安慰似的強調了一句，“她定會的。”
    林采冰微微一笑。
    “是，師娘是您的道侶，那妖族少主……又算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