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關於禦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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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起您的不愉快, 我很高興:D  “主公!!”“主公大人!!”“主人殿下!!”“大將!!”其他的付喪神也終於從剛才的愣怔中被那聲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裏喚醒,一個個發揮了自身最高的速度聚攏到審神者的身邊, 在看見審神者右手的慘狀時, 五虎退和亂直接就盈滿了淚水, 厚也狠狠地咬著嘴唇, 鳴狐則垂下了頭,雙手則身側握成了拳。

    “……怎麽哭了呢?”不解著五虎退和亂的淚水,審神者用單手從懷中取出白手帕,先是給哭得最凶的五虎退擦了擦臉,再拭去亂的淚水。“好了,不哭不哭,敵人已經被消滅了,我也保護好你們了呀。”她將兩位付喪神的哭泣歸結在了剛才偷襲的時間溯行軍身上。

    女性溫柔的聲音這次卻起到了反作用, 聽了她的話之後, 亂和五虎退卻哭得更凶了, 這讓審神者有些困惑和無措。“哎呀……我的右手太髒了, 沒辦法同時給你們擦眼淚啊。”

    藥研用眼神示意厚和鳴狐先將亂以及五虎退帶到一邊。“大將, 請讓我……先為你做應急治療吧。”他強迫自己將眼神固定在審神者的手上,少年纖細的身軀忍不住輕輕顫抖。並不是被那樣血肉模糊的模樣給嚇到, 真的要說的話其實身為殺戮之器的他們見識過太多比這殘忍血腥百倍的景象, 但是隻要意識到這樣的傷出現在審神者的身上, 他們就會忍不住顫栗, 恐懼, 無助。

    “沒有這個必要”“大將!”心亂如麻的藥研忍不住大聲地吼了出來, 一向冷靜自持的藥研會出現這樣的失態也驚嚇到了粟田口的其他成員,他們紛紛將擔憂的眼神投了過來,但是現在的藥研顧不上那些,他緊緊地捏著綁在腰側的急救包,眼眶已經有些泛紅。“求求你,讓我為你治療……求求你了,大將……”他哀聲懇求著。

    “…………”審神者的表情愈發困惑。“那,拜托你了。”她還是接受了藥研的懇求。“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啊,藥研。”這樣的話語讓藥研的眼眶愈發紅了起來。

    藥研得到許可之後立刻打開自己的急救包,拿出了對應的藥物以及一卷紗布,審神者伸著那隻血淋淋的手蹲下,以便於藥研治療。“你隨意一點就好,沒有關係的。”

    聽到審神者並不在意的話語的藥研顫抖了一下,抿了抿唇,垂下眼,極盡輕柔地為審神者處理著傷口。

    無論是撒上會在傷口處帶來強烈疼痛但極為有效的藥粉,還是將斷裂處用紗布包裹上,審神者也未曾痛呼過一聲,甚至連倒抽冷氣都沒有,非常安靜,非常平和,臉上依然是悲憫的淡淡笑容,仿佛受著那樣的傷的人並不是她。

    在藥研艱難地要為紗布打上最後一個結的時候,審神者突然覆上他的手,對他輕輕搖了搖頭,藥研愣怔了一下,乖乖地放下了正要打結的手。

    然後審神者站起身,走向一直待在偏僻的一側獨自待在那裏的鯰尾。

    鯰尾在意識到審神者為他擋住了傷害後就不敢再靠近審神者,他被巨大的自責和愧疚所淹沒,即使比誰都要記掛著審神者的傷勢如何,他也隻敢偷偷地看一眼然後遠遠地逃開。他唾罵著自己是一個膽小鬼,如果自己能夠再強大一些,如果自己的反應能夠再快一些……

    “鯰尾。”審神者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如果是平常的鯰尾一定會立刻轉回身揚起元氣滿滿的笑容,用輕快的嗓音和她說著話,但是此時的鯰尾卻完全失去了那樣的勇氣。但是他也意識到自己不能不回應她,於是他猶豫著,深深地低著頭,慢慢地轉了過來。

    被白色的紗布厚厚地包得嚴實的手伸到了他的眼前,在那上麵有兩條還沒係好的帶子。“拜托你幫我係一下,可以嗎?”

    “………………”顫抖著嘴唇,鯰尾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好的……”

    審神者將他幾近崩潰的表情看在了眼裏,呈現出來的,卻是隻有她自己知道的不解。

    考慮到在大阪城走了那麽久,他們的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傷了,審神者決定帶著他們先返回本丸休憩一趟。

    她依然對自己的傷不甚在乎的模樣,考慮到的隻有付喪神們的受傷情況。

    所以等到帶著他們回到本丸,被等待迎接他們的付喪神注意到她那過於明顯的手的時候,審神者收到了她意料之外的反應。無數的關心,擔憂,問詢將她團團圍住,向來淡然平靜的審神者像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場麵,她表現出了少許的無措,然後以要換身幹淨的衣服為由離開了,當然在那之前,她沒忘將骨喰藤四郎喚醒,從以前和粟田口短刀以及鯰尾本人的談話來看,這個時候的骨喰大概能給鯰尾一些慰藉吧。

    將刀還給山姥切的時候,沉默的金發青年卻拒絕了。

    “反正你還要去的,先別還了。”他盯著審神者的手,低低地說著。

    “還真是了解我啊,國廣。”審神者微怔之後笑了。

    “……隨你喜歡使用它就好。”他可以從本體刀的身上讀取到一些有關於審神者使用它的情感,同樣他也知道審神者明明能一刀斬殺那個時間溯行軍卻隻是砍斷了槍柄的事情。她可以感受到她強烈的保護意誌,以及……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感受到的,哪怕一絲一毫的,殺意。

    “謝謝你啊,國廣。”她溫柔地喚著他的名字。

    她就是這副樣子,溫軟柔和,對待誰都很好,但是……

    審神者的門被叩響,她的聲音從門後模糊地傳了過來。“進來吧。”不用詢問是誰,她的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答案。

    門被打開,站在門口的是有著銀色娃娃頭的軍裝少年,他那戴著手套的手則緊緊扯著他兄弟鯰尾的衣服。“兄弟,主殿已經在麵前了。”

    本來想要告訴自己兄弟他太突然了自己還沒做好準備的鯰尾在瞥到審神者的衣擺時又不敢說話了,看起來怪可憐的,特別是他仍穿著出戰的衣服,身上的傷痕也都還在。因為六把刀都受了傷,他和鳴狐讓短刀們先進修複工坊修複去了——盡管讓審神者為他們手入的話會更加迅速和舒適,但是在她受傷的情況下,就算她願意他們也不肯接受她的手入的。

    “你們來得正好。”審神者如此說著,骨喰注意到她正在收拾著一些東西。“你們快進來吧。”把自己兄弟扯進房間來的骨喰主動地幫審神者去取她原本要起身去拿的坐墊,這樣的幫忙讓審神者向他笑了笑。

    骨喰和鯰尾坐下,三人靜默不語,鯰尾是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骨喰則本來就是為了讓自己的兄弟能鼓起勇氣才跟著來的,至於審神者……

    她突然探身過來,在鯰尾下意識地瞪大眼睛時,從他的刀鞘內抽出了他的本體刀,刀刃的部分有些許破損,正好對應了鯰尾身上的傷。

    將長脅差放在自己的邊上,審神者單手打開之前她在整理的小箱子,他們能夠看到裏麵擺放著的是一套整整齊齊的手入工具。“本來剛才打算去為你們手入的,正好你來了,我就先為你手入吧。”她這麽說著,習慣性地想要伸出習慣的右手去抓住長脅差的刀柄也固定其刀身。

    “……”手腕被輕輕地扣住,少年的手心有握刀而留下的繭,蹭得審神者微微發癢。“請不要為我手入。”他請求著審神者。

    審神者似乎非常詫異,她問為什麽。

    “本來,主殿你就為了保護我受傷了,讓你受傷還為我手入的話,我到底有多糟糕啊……”鯰尾喃喃著說出理由。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用沒有受傷的手將沮喪到極點的付喪神少年攬入懷中。“你不必自責,要保護你們,給你們一個合適的環境都是我的責任,你沒有必要自責的。”她的手溫柔而有節奏地拍打著少年的背脊,但是實際上她仍然沒有理解。

    她不理解,為什麽會有人為她的保護感到難過。

    她不理解,為什麽他們受到她的庇護會露出那樣悲傷的表情。

    那是審神者在現世的時候,未曾遇到過的情況——不。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過類似的,但是……

    太過於邊緣,已經太模糊了呢。

    察覺到自己的胸襟前的衣物有些許濕潤的時候,審神者隻是摸了摸鯰尾的頭,什麽也沒有說。

    等鯰尾安靜地哭完卻因為自己那樣過於狼狽而不肯從審神者的懷裏紮出來的時候,氣氛已經變得比之前好很多了,雖然鯰尾還是用著哭腔堅持不肯讓審神者為他手入,骨喰也幹脆地拿走了審神者原本放在邊上的長脅差,以行動表現自己的不同意。

    在那之後,他們又慢慢談起了關於審神者傷勢的事情。

    “不要緊,不是什麽值得關注的事情。”

    審神者以非常冷淡的語氣說著自己那隻幾乎要廢掉的右手。

    脅差兄弟同時察覺到了。

    審神者對於她自身的不在意,也許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

    這個時候,鯰尾想起了藥研當時淒聲哀求的模樣,如果,如果藥研沒有那樣請求的話。

    也許,她根本就不會理會自己的傷,她不會去治療自己的。

    “我想告訴大將今天我們攻下越前的王點來著的……”厚苦惱地抓了抓頭發,這一次出陣異常順利,敵人不知道為什麽感覺要比平時弱上不少,整支出戰的隊伍隻有刀裝受到了些許損傷,付喪神們一點傷都沒有受。

    本丸內的燈火已經被點亮,但是在目可以見的範圍內,他們依然找不到審神者的身影,藥研指揮著遠征的隊伍去把獲取的資源搬到倉庫裏,螢丸和愛染則跑去來派的房間準備找明石問問。

    “……明石不在房間裏?”就算是平時和明石並不熟的山姥切聽到這事情也露出了一點驚訝的表情。

    “對啊,國行的枕頭都冷冰冰的,他好像不在房間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