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薰看到自己姐姐一臉羞憤，滿臉疑惑。
    畢竟青春期的清純少女，暫時還無法理解大人們的可悲欲望，還有相對應他們覺得羞恥的點。
    此刻她不僅不覺得哪裏不對，反倒以為自己的姐姐不舒服。
    所以她直接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到了自己姐姐的麵前，然後伸手摸了摸唐瑤光潔的額頭：“你怎麽了？”
    “怎麽了！”
    唐瑤聞言，立刻從這個世界怎麽還沒原地爆炸的感想中猛地回過神來，根本不顧及自己剛洗完澡，也不管什麽清涼吊帶衫會不會走光，反正妹妹也看過了！整個人撲到唐薰身上，雙手抓住她纖細的肩膀，用力搖晃起了她！
    “忘掉！給我通通忘掉！把你腦子裏的瀏覽記錄和文件夾內容統統給我忘掉！！！”
    唐薰猝不及防，被姐姐撲了個滿懷，下意識就伸手抓住了姐姐的手臂，試圖穩住自己，但唐瑤此刻羞憤交加，力氣出奇的大。
    “你冷靜點。”唐薰試圖在搖晃中斷續地說話。
    “冷靜？！我怎麽冷靜，我的形象，姐姐尊嚴，全沒了……”
    唐瑤繼續搖晃著，水珠從她濕漉的發梢中甩到唐薰臉上，帶著沐浴露的香氣。
    唐薰被晃得頭暈眼花，看著眼前姐姐那張因羞惱而漲紅，卻依舊漂亮動人的臉蛋，感受著她身上傳來的混合著清新沐浴露的味道，還有那隔著薄薄布料傳遞過來的柔軟觸感……她放棄抵抗了。
    她索性伸出雙臂，環抱住了唐瑤纖細卻因為激動而繃緊的腰肢。
    “……”
    唐瑤被妹妹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動作一滯，搖晃的幅度小了下來。
    ……主要是不太好晃她了。
    “你給我忘掉！”
    “忘掉什麽……”
    “瀏覽器記錄！”
    唐薰悶悶的聲音從唐瑤頸窩處傳來：“那有什麽值得在意的嗎？”
    “……”
    唐瑤被這輕飄飄的反問噎住了，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她看著埋在自己頸窩裏的唐薰，看著她那似乎真覺得沒什麽的漂亮側臉，更氣了。
    “什麽叫有什麽值得在意？！你聽沒聽說過電子酷刑！”
    唐瑤覺得妹妹這天真無邪的反問比直接嘲笑她還要讓她炸毛！
    她猛地發力，想把妹妹拉開重新占據主動權。
    然而唐薰抱得很緊，唐瑤這一推沒推開，反倒因為用力過猛。
    兩人一個踉蹌，身體瞬間失去平衡。
    “哎——”
    砰。
    彈性不錯的床墊讓兩姐妹彈了彈。
    風景獨好。
    兩姐妹側躺在床上，互相攬抱著，長發如同潑墨般散開。
    短暫的眩暈後。
    唐瑤抬起頭，氣喘籲籲，但還是沒放棄，再次按著薰的肩膀晃起了她：“薰，你給我忘掉！”
    唐薰：“……姐。”
    “幹嘛！”
    唐瑤暫時停下手，沒好氣地反問了一句。
    唐薰帶著我終於確認了的篤定，輕聲道：“……你果然是個笨蛋。”
    “哈？？？你偷看我隱私還罵我笨蛋？！”
    唐瑤再次炸毛，作勢又要搖晃，但唐薰故技重施，直接往前貼近自己的姐姐，讓兩人玲瓏有致的曲線相貼，像隻樹袋熊一樣掛在了唐瑤身上。
    不讓唐瑤得逞。
    “放開！”
    “不放。”
    “放開！”
    “不放。”
    “唐薰！！”
    “……忘掉可以，你能不能再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麽！”
    “為什麽你收藏文件夾裏，有很大一部分是兩個二次元美少女……”
    “…………”
    唐瑤動作驟然僵住了，連呼吸都仿佛停滯了一般。
    她臉上那層羞憤的紅暈瞬間褪去，變得一片煞白，接著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漲紅，這次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了。
    然後。
    她終於放棄掙紮了，將腦袋深深埋進了唐薰的頸窩裏，發出了一聲悲鳴：“嗚……”
    唐薰抱著自己的姐姐，熟練地拍打著她單薄的背脊，安慰起了她。
    ……其實有時候她也搞不懂自己的姐姐。
    唐薰聞著自己姐姐身上傳來的好聞香味，想到文件夾裏滿滿當當，包羅萬象，精美絕倫的二次元美少女，又想到了《去月球》那由唐瑤書寫的，讓她心靈震顫，充滿了深沉遺憾與圓滿的……男女愛情故事。
    真的完全搞不懂。
    寫出《去月球》那樣的愛情故事的是姐姐，但擁有著莫名其妙收藏的也是姐姐。
    這是同一個人。
    她可比遊戲裏最難解的謎題……還要讓人捉摸不透得多。
    想到這。
    唐薰微微低頭，看著唐瑤那近在咫尺，因羞惱而泛著紅暈的耳垂。
    其實都不好……
    某個自私的念頭一閃而過。
    因為唐薰真的覺得，沒有人配得上她的姐姐。
    沒有人能配得上這個思維天馬行空，才華橫溢，又可可愛愛，私下裏還會因為搜索記錄和收藏夾被妹妹發現而羞憤欲絕的笨蛋姐姐。
    沒有人。
    但她也不想自己的姐姐孤獨一生。
    如果……
    唐薰忽然道：“姐……”
    唐瑤沒搭理她。
    “……”
    唐薰沉默片刻，用力環抱住唐瑤纖細的腰肢，很突兀地問道:“你還記得父母嗎？”
    唐瑤猛地抬起頭，甚至都顧不上羞怯了。
    她輕輕甩了甩貼著臉頰的秀發，然後看著似乎有些恍惚的薰：“怎麽突然問這事。”
    “隻是突然有些好奇，我想不起來他們的樣子了。”
    “這也正常。”
    唐瑤回憶了一下記憶深處的畫麵，然後柔聲道：“當時你還很小，沒有多少的記憶。”
    “是啊，沒有多少記憶。”
    唐薰看著近在咫尺的動人臉蛋，聲音空靈：“那姐還記得嗎？你說當初他們為什麽會走到離婚那一步？而且既然最終會離婚，那為什麽當初又要結婚生下我們？又為什麽要拋下我們？雖然我不知道我小時候怎麽樣，但我應該不會太鬧騰……”
    少女因為自己的姐姐。
    開始思考起了更加久遠的事。
    “這個……”
    唐瑤稍微猶豫片刻，然後慢慢放開妹妹，坐起身來，捋了捋還帶著濕意的長發，看著妹妹，認真道：“薰，婚姻這種東西，認真來說，解釋太多了，出於情感聯結啊，社會功能實現啊，個人成長的綜合需求啊等等。
    這些都是理由。
    畢竟從心理層麵上來說，這是人類最基礎的歸屬需求。
    而沒有人能預知到未來，大多人選擇結婚的瞬間，是並不會考慮之後的事的，這也是有人說愛情會使人盲目，是一種精神疾病的原因。
    因為陷入熱戀的人真的會完全拋開現實。
    但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熱戀期不會永久保持，很快他們就會被亂七八糟的現實問題所打敗，慢慢清醒過來，他們會發現對方的缺點，發現這段婚姻的各種問題，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開始爭吵……隻要有一方受不了的話，最終就會走向離婚這個結果。”
    “而且薰，你也別把婚姻想得那麽神聖，有的人甚至都沒有上述那個階段，他們甚至沒有熱戀期，他們隻是在照著做而已。”
    “……”
    唐薰坐在自己姐姐麵前，抱著雪白纖腿，重複道：“照著做……？”
    “對。”
    唐瑤緩緩點頭：“到了該結婚的年齡，父母開始催促，主流價值觀帶來的壓力……種種原因，讓他們覺得自己該結婚了，然後找到了個人，雙方也不確定喜不喜歡對方，甚至不算太過於了解對方，就稀裏糊塗的結婚了，這樣的人其實並不少，而他們之中有的會稀裏糊塗過完一輩子，而有的則會發現實在不合適，從而離婚。”
    “當然，這隻是一小部分原因，沒有有效的溝通和妥協啊，長期的衝突啊，一方缺乏責任感和上進心啊……”
    “這些都會成為離婚的導火索，太多了。”
    “至於說……為什麽父母會拋下孩子。”
    唐瑤組織了一下措辭，然後道：“薰，你要知道，所有父母，其實拋開父母的身份，都是人……子女某種程度上確實是婚姻的紐帶，但當父母在人那一方麵的欲望，超過了父母身份對子女的愛，他們就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我們的父母就屬於這種情況，他們為自己著想的念頭，超過了他們對子女的愛……甚至後者可能都沒有。”
    “在我們看來，他們當然是垃圾，但你要知道，他們就屬於我剛剛說的照著做而已的夫妻，而且生育，成為父母，是不需要任何證件的……”
    “這世間大多數崗位都需要培訓，但在繁衍生息這件事上，並不需要。”
    “因為普世價值觀，血脈上的聯係，養育這些方麵，會讓大多父母愛孩子。”
    “但一個群體裏，總會有那麽一些人，他們不在乎，他們隻是照著做，他們覺得孩子是累贅，很不幸的是……我們的父母就是，他們甚至不願意哪怕迎合普世價值觀假裝出愛孩子，直接頭也不回拋下兩個女兒就走了。”
    “這就是我們被拋棄的原因，所以這不是我們的問題，跟你鬧不鬧騰也無關，不要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恰恰相反，我們沒得選，是我們倒黴。”
    “……”
    唐薰抱緊了些白皙秀腿，若有所思：“那如果這麽說……他們找上門來，姐姐會原諒他們嗎？”
    “不會。”
    唐瑤直接回道：“我理解他們首先是人，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大概也能猜到理由，但我可不會原諒，他們既然人那一方麵的欲望，超過了父母身份對子女的愛，哪怕是迎合普世價值觀假裝出愛孩子都不願意，也沒有養育之恩。
    那我為什麽要原諒？
    難道就因為血脈？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苦衷？現實可不是什麽狗血電視劇。
    真要找上門來，我會直接找人把他們打一頓……啊，有可能就把他們的腿打斷好了。”
    “……”
    唐薰眨了眨眼睛。
    唐瑤伸手輕輕揉了揉她小腦袋：“別被嚇到，我主要想表達的意思是，我們遇到的事，跟你如何無關，不要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你什麽都沒做錯。”
    “還有一點就是，不要因為特殊群體的特殊稱呼，從而忽略了人這種生物的複雜性。”
    “父母是如此，還有所有穿上製服的工作人員也是如此，誌願者，警察，老師等等，每個群體都會有垃圾，你不能因為覺得他們穿上了製服，就覺得他們一定是好人，或者是群體裏麵出現了一個壞人，就覺得他們整個群體都不行，沒有這個道理的。
    畢竟就連父母這個群體，普世價值觀下，絕大多數認為其會愛子女的群體，都有可能出現垃圾，那你憑什麽要求這些群體中不會出現垃圾？就因為他們經過考核？”
    唐薰：“……”
    “另外就是。”
    唐瑤露出動人笑顏：“薰啊，你人生還很長，或許總有一天你也會遇到喜歡的人，但我希望你記住我剛剛的話……哪怕熱戀期，也不要拋開現實，同時千萬不要‘照著做’，因為這大概率不會幸福，反倒會變得不幸。”
    “而我希望你能幸福。”
    “這是我作為你姐姐衷心的期盼。”
    “……”
    唐薰看著眼前剛剛還要死要活，聽到她的話，突然就振作起來，然後說了一堆的姐姐，抿了抿櫻唇：“那姐姐你是怎麽看待婚姻的？”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相信嗎？或者更準確的說，你會接受嗎？”
    “嗯……我相信有美好的愛情，也相信有美好的婚姻，也祝願天下相愛者終成眷屬，就像……雖然我們兩姐妹的父母都是垃圾，但我還是願意相信絕大多數父母都愛著子女一樣。”
    唐瑤輕笑道：“但個人來說……還是算了。”
    “為什麽。”
    “……因為姐姐不喜歡！”
    唐瑤挺起腰肢，俏臉微紅，但理直氣壯道：“你姐姐喜歡美少女！”
    “但你也是……”
    “這跟我的相貌有什麽關係？”
    “那為什麽你能寫出去月球那樣的故事……”
    “就像我剛剛說的，我相信啊，相信有美好的愛情，相信有美好的婚姻……但這和我要怎麽做沒關係，這是兩回事。”
    “……”
    唐薰微微一怔，然後看著發出宣告後，有點害羞但死命強撐著的姐姐，臉上露出了一抹淺笑：“我知道了。”
    “嗯。”
    唐瑤鬆了口氣。
    雖然很羞恥，但她還真怕自家妹妹鑽牛角尖，畢竟還沒十八歲，正是精力旺盛，喜歡胡思亂想的時候。
    她再次揉了揉薰的小腦袋：“記住哦，被拋下不是你的錯。”
    “……嗯。”
    唐薰輕輕晃了晃小腦袋，輕聲應著。
    唐瑤的手很溫暖，落在發頂的觸感帶著熟悉的安撫意味，那些關於父母、婚姻、責任的長篇大論，像一陣風。
    其實，唐薰是有些愧疚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姐姐會那麽緊張……甚至連羞恥心都顧不上了。
    她隻是想轉移話題，搞清楚自己的姐姐而已。
    至於那對拋下自己的父母……她早就不在意了。
    但她也明白，為什麽自己的姐姐會那麽緊張……
    “那現在給我忘掉那些東西。”
    唐瑤被這麽一打岔，也顧不上羞恥了，看了眼電腦，然後輕輕瞪了眼妹妹：“這是姐姐教你的最後一件事，不要去隨便看別人隱私，會被討厭的。”
    “那你會討厭我嗎？”
    “看情況。”
    “具體什麽情況？”
    “看你忘不忘得掉那些東西。”
    “哦，我忘了……那我要是不結婚你會討厭我嗎？”
    “你才幾歲！現在不用想這些！”
    唐瑤輕輕敲了敲唐薰的腦袋：“而且我剛剛不是說了嗎？不要因為我們的父母垃圾，就去懷疑一整個群體，也不要因為他們的婚姻不幸福，就去懷疑婚姻。”
    “我沒懷疑。”
    唐薰慢慢放開雪白纖腿，學著自己的姐姐，挺起腰肢，伴隨著顫巍，理直氣壯道：“但我相信和我要怎麽做沒關係，這是兩回事！”
    唐瑤瞪大美眸，看著眼前學壞的妹妹：“……？”
    但不等她反應過來。
    唐薰說完後，驀然一笑，然後突然往前一撲，直接將坐起身來的唐瑤再次撲倒在了柔軟的床上。
    “哎……”
    唐瑤仰躺著，整個人重新陷入床墊的包裹。
    唐薰則趴在自己姐姐身上，兩姐妹玲瓏有致的曲線相貼，她順勢將腦袋深深埋進唐瑤溫軟的頸窩和鎖骨之間，輕輕蹭了蹭，帶著一絲依戀：“真好……”
    “什麽真好！你快起來！”
    唐瑤被她壓得動彈不得，強烈的擠壓感讓她快窒息了……
    她立刻掙紮了起來，但唐薰抱得死緊，完全不為所動。
    她掙紮著，氣呼呼地抱怨著。
    然後，掙紮著掙紮著，一個念頭像閃電般突然劈進了唐瑤的腦海，讓她所有的動作瞬間停滯了。
    “……等等。”
    唐瑤的聲音陡然冷靜下來，狐疑問道：“薰……你剛剛問父母，該不會是在轉移話題吧？”
    “……”
    唐薰嬌軀似乎僵了一下，環抱著唐瑤的手臂也微不可察地收緊了一點。
    “……薰！”
    “沒有。”
    “我不信！”
    “我說的是真，哈……等等，你別撓我，好癢。”
    “我就……誒，你別報複，哈哈哈，我肩帶要掉了……”
    “……”
    很快。
    兩姐妹就互相撓起了對方，嬉鬧了起來。
    唐瑤一邊的肩帶不知何時已經悄然滑落，露出半邊圓潤雪白的肩膀和精致的鎖骨，在臥室柔和的燈光下泛著細膩的光澤，唐薰的睡衣領口也歪斜著，幾縷烏黑的發絲黏在因笑鬧而泛紅的臉頰上。
    房間裏，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混合著少女清新的體香，在狹小的空間裏彌漫開來。
    窗外，城市的霓虹被夜幕溫柔地包裹，隻留下遠處點點星光和一輪朦朧的彎月，靜靜注視著房間裏這一方溫暖又充滿生氣的天地。
    ……
    第二天。
    Avalon。
    唐瑤無精打采地推開辦公室的門，剛坐下，就伸直雪白胳膊趴在了桌上，用力舒展了一下身體。
    另一邊。
    黎雪正在整理文件，看到唐瑤直愣愣走過來，然後跟貓咪一樣趴在那裏，有些忍俊不禁：“你怎麽了？”
    “……黎小姐，我突然覺得十八歲的JK真的好恐怖，精力旺盛到超乎想象。”
    唐瑤生無可戀地回道：“連我這成年人都打不過。”
    黎雪溫柔問道：“薰嗎？發生什麽了？”
    “沒什麽。”
    唐瑤深吸一口氣，慢慢坐起身來：“就跟她聊了一下結婚之類的話題……”
    “…………”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
    唐瑤剛開了頭。
    黎雪整理文件的動作就猛地僵住了，後麵的話完全沒聽清。
    好一會後。
    她才極其緩慢地抬起頭，那雙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杏眼瞪得溜圓，嬌軀肉眼可見變得僵硬。
    “怎麽了？”
    唐瑤注意到了黎雪的異常，有些好奇地看過去。
    “……沒什麽！”
    黎雪猛地回過神來，然後語無倫次道：“對了，我想跟你說說新遊戲的事，就是那款《繡僵大戰提莫還有浪客》……”
    “？？？？？”
    唐瑤紅唇微啟。
    這什麽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