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一根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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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暴打完趕出家後,鍾青宴又嘔了好幾口血。
    才捂著絞痛的肚子,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可走了幾步,腹部的絞痛,讓他沒力氣再走下去,他便拐到一處鮮少人至的暗巷,尋了個石墩坐下。
    如此,絞痛之感才少了些許。
    他坐在石墩上背靠著冷冰冰牆麵,腦海裏回想方才父親怒罵他的言語。
    他的生母是個妓女,這是深紮在他心頭的一根毒刺。
    他從小就知道,也從小就恨也自卑!
    恨,是為何他的生母是個跟人跑了的妓女,恨她不願意跟父親,為何還懷了他把他生下來!
    自卑,是他有個妓女生母,這是他人生一大汙點!
    而他自認從小聰慧過人,滿腹才華,更有鴻鵠之誌!
    如今就因為他生母是妓女,他就不能登科入仕,就不能大展宏圖!
    憑什麽!
    既然命運如此苛責待他,那他就偏要科考,偏要走仕途,偏要踏出一條康莊大道來!
    沒人能阻止他走仕途,就是他的生母他的父親也不能!
    思及此,他眼神變得逐漸陰暗狠戾起來。
    心中有了算計。
    另一邊,被他們算計著的柳映枝,此時正滿臉焦急地朝玉鬆堂行去。
    門口小廝來稟,父親怕她擔憂,提前行程從京城往回趕。
    卻不料在溪山路上遭遇了劫匪,受了重傷!
    就連這兩日突然不見人影的鬱北霖,她都沒心思去管了。
    她此時心緊繃著,難道父親注定要失去雙腿,抑鬱而終,她改變不了這個結局嗎?
    若真是如此,那上天為何讓她重生呢?
    可當她揪著一顆心跑到玉鬆堂時,卻見滿身是血的父親,並無大礙。
    隻是小腿輕微骨折,需要靜養。
    身上的血看著可怖,卻都不是他的。
    柳映枝像是劫後餘生脫力般,腿一下子軟了,撲到父親懷裏,抱著滿身是血的父親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來!
    她實在太怕了,她怕會像上一世一樣,她都還沒來及好好孝順父親,父親就又要離她而去。
    哭夠了,她才堪堪從父親身上移開,臉上身上都沾了血跡,她也不嫌髒。
    隻吸著鼻子,說話帶著鼻腔問父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柳父沒說話,這次跟著柳父一同去的玉娘,卻滿臉不悅開了口。
    “還不都是因為你,表哥想早些回來不讓你擔心,才日夜星辰趕路,也是因為你讓他必須走溪山的路,這才在路上遇到了土匪大劫,若非又來了一波來路不明的黑衣人和那些土匪對打。還有一個黑衣人冒死救了表哥,怕是,表哥的命就要沒了——”
    “玉娘!住口!”柳父冷臉喝令她。
    她看了眼表哥,存著怒氣沒發完,隻得冷哼一聲別過臉去,不情不願閉了嘴。
    柳父安慰著女兒,隻道是巧合,不怨她。
    可怎麽不怨她,她自以為避免了父親失去雙腿抑鬱而終的悲劇,可卻也險些釀成父親死在刀下最後一麵都見不到的後果。
    這會兒,她心中滿是自責,自責過後是一陣前所未有的後怕。
    好在,那個黑衣人救了父親。
    她會為他祈禱的,希望他能安然無恙,平安順遂。
    若是能遇到他知道他是誰,她一定會好好答謝他。
    玉娘被柳父打發出去了,此時,柳父換了身幹淨衣服。
    坐在床邊是也已經換了幹淨衣衫,淨了臉乖巧坐在一旁的柳映枝。
    柳映枝又檢查了一遍父親傷勢,確定父親真的隻是傷了小腿,別處並沒有受傷才徹底放心。
    此時,她也決定,現在就告訴父親,她覺得將柳家生意遷去京城之事。
    讓父親把柳家的生意都交給自己,他則安安生生歇息頤養天年。
    當然,她也是真的後怕,這次是她重活一世又預知,才讓父親免了此劫。
    可後麵呢,後麵若是有她不知道的潛在危險,再在某天奪走父親性命怎麽辦?
    她在這個世上的親人,隻有父親一個,她不能失去父親。
    為了讓父親放心,她還同父親說了,她做的商號玉珠嬌已經入了京城珠寶商行,且玉珠嬌娘做的珠簪,這會兒已經在京城有了點兒名氣。
    她相信,用不了半年玉珠嬌娘的珠簪就會成為北榮一絕。
    屆時她也有信心將柳家珠寶做到京城第一皇商。
    不過,她沒將她就是那個玉珠嬌娘說給父親聽。
    如今,知道她是玉珠嬌娘的隻有喜桃和暗中假扮此身份的一個信得過的女掌事秋容。
    “我不同意!你不能去京城!”父親嚴肅冷硬的聲音,將柳映枝飄遠的思緒拽回。
    她有些意外地望著父親。
    她以為父親會支持自己,會同意的。
    “父親,為什麽女兒不能去京城?”她疑惑。
    問出口後,她忽地想起之前,每次父親去京城送貨,她想跟著去時,父親也是這般嚴肅說,她不能去。
    以前,她以為父親是覺得她小才不讓她去。
    可現在,她突然覺得好像並不是了。
    柳父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凝重凜然,是柳映枝從沒見過父親這麽嚴肅的一麵。
    他的語氣依舊沒有半分商量餘地隻道:“總之,我就是不同意,你也就是不能去京城。”
    “父親,您不讓我去京城,是不是因為母親?”柳映枝突然發問。
    柳父麵上冷然,聽後神色沒有半分變化,可衣袖下的手指卻不自覺捏緊了。
    柳映枝觀察入微,自注意到了。
    便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猜想,繼續追問:“您從沒在我麵前提及過我母親,隻說她已經死了,死在京城。”
    “可母親她究竟怎麽死的,您卻從來沒說過。還有,母親的死和我去京城又有什麽關係嗎?您為什麽這麽怕我去京城?”
    母親難道死於非命。她去京城也會有危險?
    還是說,父親還有別的隱情?
    不然,當年父親高中探花,前途可謂無量,為何會寧願舍棄前途,也要帶著她離京,來到臨州這個小洲縣?
    一時間,所有的疑惑像是雨後春筍,一下子都冒了出來。
    攪在柳映枝的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