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歸來 第十九章,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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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縣大人,奕恒少爺回來了。”
一名捕快匆匆衝進縣衙後院,急切地喊道。
正在石亭中練字的李知縣,聞言抬眸,眼中閃過一絲期待:“他人此時在何處,可是為本宮尋回了官印!”
“大人,是出事了,您快去縣衙外看看吧!奕恒少爺也在那呢!”捕快氣喘籲籲,神色慌張。
李知縣心頭一緊,擱下毛筆,疾步隨捕快而去。
……
縣衙門口,慘象觸目驚心。
幾輛板車停放著,上麵的草墊被掀開,露出幾具捕快的屍體,皮膚緊貼骨頭,麵目猙獰。百姓們圍在一旁,哭聲震天。
更遠處,眾多圍觀百姓被捕快阻攔在外。
“大人,您來了。”
縣丞見李知縣從縣衙大門走出來,他匆匆迎上,神色凝重。
李知縣掀開蓋在板車上的草墊,倒吸一口涼氣,裏麵竟是數具幹屍。
“趙捕頭,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不是讓你們去萬貫閣抓捕孫老板,取回官印嗎?怎麽弄成這樣?”
趙捕頭滿臉狼狽,頭發淩亂,身上血跡斑斑,聽到問話,頭垂得更低,淚水奪眶而出:
“大人,萬貫閣是個陷阱,我們遭遇了眾多妖屍和血妖。多虧青衣茶館的柘凜風與少爺相助,否則我們都回不來。”
李知縣看向台階上受傷的捕快和士卒,又快步走到正在幫忙搬運傷者的奕恒麵前,厲聲問道:“奕恒!你不是跟著去了嗎?怎麽會這麽嚴重?”
奕恒不敢直視李知縣的雙眼,解釋道:
“事情是這樣的,我半路上遇見那個小賊,就去抓他,結果等我趕到萬貫閣時,遇見操控妖屍的人,便好不容易把他抓住。再等我回萬貫閣時,就看見瘋子正在跟血妖對抗,我出手殺了血妖,然後把大家帶了回來。”
“哎!算了算了,你也盡力了。”李知縣長歎一聲,“那控製妖屍的人在何處?”
“我已讓捕快把他押回監牢關著了。”
李知縣拍了拍奕恒的肩膀,柔聲道:“你也辛苦了,回縣衙休息吧,其餘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善後。”
“那行,我去處理那些受傷的捕快與士卒。”
奕恒從李知縣身旁穿過,招呼趙捕頭與許平伍長等人跟著自己去縣衙,他要幫他們處理傷口。
板車旁,那些死者的家屬趴在屍首上,嚎啕大哭,那哭聲撕心裂肺,聽得人肝腸寸斷。
人群裏,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捶胸頓足,哭喊道:“這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我這把老骨頭竟然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旁邊一位中年婦女,淚水早已濕透了衣衫,她拉著身旁另一位婦人,哭訴著:“咱平日裏行善積德,老天爺咋就不長眼呐,把我那孩子給收了去!”
李知縣麵色凝重,緩緩圍著板車踱步,他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撫摸著那些冰冷的屍首,眼眶瞬間泛紅,淚水不受控製地從眼角滑落。
“大人,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殺了那妖邪,為我兒報仇雪恨!”
一些百姓如潮水般湧上來,將李知縣團團圍住,紛紛跪地哀求,聲音裏滿是絕望與期盼。
李知縣滿臉沉痛,一一攙扶起這些百姓,說道:
“是本官失職,對不住大家,讓妖邪闖進城中,更是讓你們的孩子遭妖邪毒害!本官在此發誓,定會斬殺那驅使妖邪的人以祭他們在天之靈,還這一方百姓朗朗乾坤,安寧太平。”
“多謝大人成全。”
百姓們陸續背起自家孩子的屍體,腳步沉重地往家走去。
長街上,滿是悲傷的身影。那些父母仿佛在一瞬間被抽去了精氣神,好似一下子老了十歲不止。
人世間最悲痛的事,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此情此景,怎不讓人肝腸寸斷。
李知縣擦去眼角的淚水,招手讓縣丞過來,等他靠近時,吩咐道:
“你現在就去庫房調取銀兩出來,撫恤這些亡者的家屬,此事一定要給我辦好,要讓百姓知道他們皆是為了保護百姓,忠於朝堂,誓死斬殺妖邪而亡,其大義可祭蒼天。”
“大人,您放心,卑職這就去辦,保證把此事按您的意思辦妥。”縣丞連忙應下,語氣堅定,轉身離去。
……
北顧城監牢內。
陰暗潮濕的監牢內,石壁長苔,光線微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臭與鐵鏽交織的味道,偶爾還能聽到遠處傳來的低沉哀嚎。
角落裏,稻草堆上蜷縮著幾個囚犯,眼神空洞絕望。
一間審訊室內,一名長相醜陋,大小眼的男子被綁在鐵柱上,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鞭子撕裂成破布碎片,也撕裂了皮膚肌肉,從中流出鮮血。
這大小眼男子低著頭,不知是死是活,幾名獄卒站在一旁。
四周斑駁的石牆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刑具,鐵鏈、鐐銬泛著冷光,與昏暗的燭光交織出一片令人心悸的陰霾。
“給我用水把他澆醒。”
坐在凳子上的獄頭,吩咐道。
一名獄卒連忙提起一桶水朝那大小眼男子澆去,這冷水摻合了鹽,剛接觸那些傷口,痛的那大小眼男子慘叫不止,麵目猙獰。
啊……我要殺了…你們……啊……
淒厲的慘叫聲,險些把這一棟監牢掀翻,一些犯人聽見這慘叫聲,紛紛抖動身體縮在角落,像是回想以前經曆過的噩夢。
獄頭上前,一把掐住大小眼男子的脖頸,待其險些喘不過氣來,這才鬆開手,瞧著對方喘著粗氣的模樣,獄頭覺得全身都舒坦多了。
他問道:“小子,你還不肯說嗎?”
“啊呸!”
大小眼男子一口鮮血噴在獄頭的臉上,“等我大哥救我出去,我一定要把你們都變成妖屍。”
“哼!給我繼續施刑,若是昏了,潑水再繼續施刑,我就不信他能一直嘴硬下去。”
言罷,一名赤裸上身的獄卒揚起鞭子朝大小眼男子身上抽去,皮開肉綻,那慘叫聲持續不斷。
監牢走廊中,一名獄卒見奕恒緩緩走來,問道:“少爺,你怎麽來這了?”
奕恒抬頭問道:“之前被押進來的人說出什麽了沒?”
獄卒搖頭道:“少爺,那家夥嘴硬得很,什麽都沒說。”
奕恒說道:“帶我去看看。”
片刻後,獄卒推開審訊室的大門,帶著奕恒走進來,一旁的獄頭連忙從凳子上站起,朝奕恒恭敬地說道,“少爺,那家夥死活都不肯說!”
那血人披頭散發,怒吼道:“呸!你們這群狗東西,休想從我嘴裏撬出一個字!有本事就殺了我!”
奕恒揮手讓獄卒停下手,“暫時不用打了,讓我來。”
“少爺這種粗活就讓我們來吧,那些血弄髒你的衣服可不好。”獄頭連忙說道。
“無妨,我正好試試我在典籍上看見的針法。”奕恒朝獄頭搖搖頭,朝那血人走去,同時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取出五根銀針。
血人從亂發縫隙中瞧見奕恒和銀針,警惕地問:“你想幹什麽?”
奕恒嘴角微微上揚,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表情,“你既然嘴硬不肯說,我自然要想辦法讓你開口說出我想知道的東西。”
“笑話!就憑這幾根銀針嘛。”
“等紮過你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奕恒迅速地把銀針紮在血人的大腿,胸膛,腦袋等五處穴位上,再催動真氣。
那血人瞬間全身劇烈抖動,喉嚨裏發出含混不清的痛呼聲,五官扭曲,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僅僅過了片刻,血人虛弱地喊道:“住……手,我說。”
奕恒連忙把那五根銀針拔出,血人扒拉腦袋,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待過片刻,那血人像是緩過勁來。
“這…是……什麽針法?竟然比淩遲還痛苦百倍。”
“這套針法名叫五蝕針法,是一名牢獄中的大夫創立的,專門是為了對付嘴硬的人,隻要一紮就立馬見效。還別說,我這還是第一次施展,果真奇效。”奕恒頗為滿意地把銀針收回盒中。
“原來是五蝕針法,果然陰狠毒辣。”
血人之前曾閱讀過大量的雜書殘籍,知曉天下的針灸之法,不止能止痛救命,還能殺人於無形,初次嚐試到五蝕針法,算是徹底知道針灸的恐怖之處。
五針剛紮入穴位,劇痛便如成千上萬螞蟻啃食,原本的傷口之痛也被放大數倍,令人幾近崩潰。
奕恒神情激動,卻又有幾分畏懼,猶豫片刻後,問道:“我且問你,之前山穀內刻著恩師吳浩然之墓,是不是被你盜取了?”
血人露出一口大白牙,邪笑道:“原來你是那座墳墓的徒弟,怎麽要我還你師尊的屍首?”
奕恒激動地一把揪住血人的衣領,痛得後者慘叫一聲,他追問道:“果然是你幹的,你把我師尊的屍骨藏到什麽地方了,趕緊交出來!”
血人仰頭說道:“那具屍體是我此生見過最完美的,竟然被埋葬在墳墓三年,還宛若剛死。”
奕恒手上用力,幾乎要將血人提起來:“你是不是把我師尊的屍首做成了妖屍?”
血人瞬間漲紅了臉,麵色由紅轉為鐵青,雙手拚命掰扯著奕恒的手,雙腿胡亂蹬踹,喉嚨裏發出含混不清的掙紮聲。
奕恒見狀,猛地鬆開手。血人如爛泥般癱軟,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下都像是要把心肺咳出,許久才緩過勁,怨毒地說道:
“我本打算把那屍體做成傀儡,那可是我見過最完美的材料,可就在三天前,竟被哪個天殺的賊給偷走了,那可是我最完美的傀儡啊!”
“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生平最討厭說假話,你若不信,當我沒說。”
“好,我信你。”奕恒又問道:“你們是如何知道我師尊棺槨裏放著一一隻玉筆的?並且盜取玉筆與官印又有何目的?”
血人冷笑一聲,“我們知道你師尊棺槨中有那枚玉筆還是我大哥讓萬貫閣的孫老板用五十兩黃金從那個貪官嘴中打聽出來的。”
他停頓一下,又說道:“至於我們盜取玉筆與官印,是因為我大哥打算用這兩件東西,來打開北顧城外的一座前朝修士留下的洞府。”
奕恒暗罵一聲,我師尊棺槨中放著的玉筆果然是李長蟲透露出去的,難怪我當時詢問他,他神色有異,還忽悠我跟他無關,等我回去非得給他好看。
奕恒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再問道。
“那你們為何偷偷斬殺城中百姓,並吸食他們的鮮血?”
奕恒聯想到他之前進城時見到許多辦喪葬留下拱橋以及李知縣曾提及,城中最近失蹤了很多人,和數具幹屍。
“我大哥說那座洞府外布置有陣法,需要用足夠的人血為媒介,再配合玉筆與官印才能順利地打開洞府大門。”
“那洞府在何處?什麽時候會開啟?你大哥一行人有多少?修為又在什麽程度?”
奕恒繼續追問道。
“洞府在北顧城南門外十公裏的一座山穀中,據我大哥說,還有兩日便是開啟洞府的最佳時機,至於我大哥一行人還有四人。”
“他們修行是何等境界?”
“最低藏海初境,最高了凡境。”
奕恒神色凝重,沉默不語,對方竟然有了凡境的高手,以自己當前的修為境界怕是很難是對方的對手。
就在奕恒思索之際,那血人喊道:“你若是識相的話,就趕緊放了我,不然我大哥遲早會來救我的,他會殺光這座監獄的所有人。”
“獄頭,把他押進監牢好生看管。”奕恒吩咐道,眼前的鬼修早已被自己用銀針封住了氣海洞天,宛若凡人一般,暫時先把他關在監獄中。
至於他大哥是否真的會來救他,到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