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歸來 第二十章,少年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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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桐巷旁邊,一家悅來酒樓。
    二樓中,一名店小二穿著的少年正與一位白衣俊美公子劃拳喝酒。
    “五魁首啊,六六六!”
    酒樓裏喧鬧嘈雜,二人的喊拳聲此起彼伏。
    薑白嘴角掛著自信的笑容,眼神明亮,每次出拳都果斷有力。
    柘凜風則漲紅了臉,額頭上滲出細密汗珠,眼神中滿是緊張與專注。
    自柘凜風與奕恒打了一架後,他便與薑白溜來喝酒,發泄心中的苦悶。
    結果幾輪下來,柘凜風輸多贏少。
    他端起酒杯,苦笑著一飲而盡,隨後打了個酒嗝,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倒。
    薑白見狀,哈哈大笑,連忙扶住柘凜風,說道:“凜風兄,莫要逞強,這酒咱們還是要慢慢喝。”
    柘凜風放下酒杯,笑道:“我酒量可是在北顧城是數一數二的,豈會幾杯薄酒就醉了,這是酒到情深,心已醉啊!”
    “好一句酒到情深,心已醉,說到我心坎了。”薑白舉杯一口幹,豪氣衝天道。
    “我說薑白兄,奕恒這個混蛋為何叫你小賊呢,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哈哈,是有點小恩怨,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嘛。”
    薑白貼近柘凜風麵前,悄悄說道:“這家夥就是小心眼,我不過是跟他借百兩黃金花花,順便把他的玉佩拿來一觀,誰知他卻把我當成仇人,窮追不舍。你說他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啊!你拿走他的百兩黃金就算了,為啥要拿走他的玉佩呢!”
    柘凜風同情地看向薑白,“那塊玉佩他看得極重,小時候,有位小偷把他玉佩盜走,結果他硬是找了整座北顧城,抓到那個小偷,把那小偷揍個半死。”
    “難怪呢!不過,放心,我溜得快,他不一定能追到我。”
    薑白張開手掌,一枚殘缺的玉佩出現手中,一麵刻著一隻九尾妖狐。
    “你既然不怕那小子,那就別還給他,能讓那小子吃癟的事情,我是很樂意看到的。”柘凜風瞄了那塊玉佩一眼,舉杯一口幹,幸災樂禍道。
    “嘿嘿,為君子所見略同幹一杯。”
    二人舉杯同飲,一場酒喝下來,二人明明是剛認識,卻像是深交五十載的知己好友。
    “我說凜風兄,我有一事不明,雖然我拿走他東西,可他總不至於一見我就叫我小賊吧,明明我有名字呀!”薑白對此頗有幾分苦惱,說道。
    “不得不說,這家夥雖然各方麵都比較優秀,但是他卻有個缺點,那就是他不太擅長記住別人的姓名。所以,他既然叫你小賊了,那你就很難讓他改變對你的稱呼了。”
    薑白笑道:“嗬!我就說這小子怎麽見你也叫你瘋子,原來是這樣,我以前見過路癡,花癡,臉盲等人,還是首次見過名癡。”
    柘凜風說道:“被他叫瘋子也不是第一天了,我無所謂了,來,我們繼續劃拳喝酒。”
    “好,我們繼續喝酒。”薑白正欲提起酒壇為空碗添上酒,卻被柘凜風按住。
    隻見柘凜風彎腰從地上的空酒壇中找出一壇未喝過的酒,他一腳踩在凳子上,把酒壇放在桌上,豪言道:
    “薑白兄,我自問自己酒量雖不是天下第一,但是在這北顧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即便那混蛋在各方麵都壓我半籌,但喝酒方麵他卻不敵我,今日難得遇見對手,我要跟你決一雌雄。”
    薑白眉頭一挑,問道:“如何比?”
    “我們繼續劃拳,誰輸誰就把這壇酒都喝完。”
    薑白嘴角微微上揚,明顯來了興趣,“凜風兄,你可不能太自傲了,今日我便給你上一課,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奕恒在各方麵能壓你半籌,我薑白在喝酒方麵定能壓你一籌。”
    二人喝酒喝到此時,皆有幾分醉意,年輕氣盛,便想分個高低。
    柘凜風又哪裏知道,這薑白曾在四方客棧連喝三日,不管是劃拳還是比拚酒量,竟無一人能贏對方。
    這次他怕是遇見了對手。
    周圍好戲的酒客們見二人拚酒,紛紛圍攏過來。
    有人喊道:“小兄弟,我看好你,你一定能贏。”
    也有人鼓勁:“年輕人,別慫,幹就是了!”
    “哼!別吹牛了,來吧,一局定輸贏。”
    柘凜風雙臂一展,聲如洪鍾,刹那間,周圍喧鬧戛然而止,渾身透著一股舍我其誰的豪邁氣勢。
    薑白神色平靜,嘴角依舊掛著那抹淡淡的微笑,他不慌不忙地活動了一下手腕,輕聲說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五魁首啊!”柘凜風率先出手,右手迅速伸出,五個手指張開,如同一把張開的鋼叉,向著薑白的方向猛地推去。
    他的手臂肌肉緊繃,青筋暴起,整個人散發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薑白不緊不慢,目光在柘凜風的手上掃過,隨後右手輕輕抬起,伸出三根手指,穩穩地說道:“三星照。”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自信。
    周圍的酒客們瞬間沸騰起來,此時,竟有人坐莊,擺起賭局來,他們紛紛開始下注。
    有人看好柘凜風的勇猛,將籌碼押在他的身上。
    有人則欣賞薑白的沉穩,把賭注壓在了薑白這邊。
    呼喊聲、叫好聲、下注聲交織在一起,將酒館的氣氛推向了高潮。
    柘凜風見薑白叫出“三星照”,心中一緊,他知道,這一局,自己必須贏。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發力,手臂上的肌肉愈發緊繃,仿佛要將全身的力量都匯聚在這一隻手上。
    薑白依舊神色自若,他微微眯起眼睛,觀察著柘凜風的每一個動作。
    就在柘凜風即將再次開口叫拳的時候,薑白突然動了。
    他的右手如同閃電一般,迅速變換手勢,原本的三根手指瞬間收起,隻剩下一根食指筆直地指向天空。
    “獨占鼇頭!”
    薑白的聲音不大,卻如同洪鍾一般,在酒館中回蕩。
    這一聲喊出,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薑白那根指向天空的手指,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柘凜風的動作也瞬間定格在半空中,他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他呆呆地看著薑白,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說些什麽,卻又什麽也說不出來。
    過了許久,酒館中才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有人為薑白的勝利歡呼雀躍,有人則為自己輸了賭注而懊惱不已。
    薑白微笑著看著柘凜風,輕聲說道:“凜風兄,這一局,你又輸了。”
    柘凜風咬了咬牙,臉上露出一絲不甘的神色。但他很快就恢複了過來,哈哈一笑,說道:“好,我輸了。薑兄果然厲害,我柘凜風輸得心服口服。”
    說著,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壇,仰頭猛灌一口,搖頭晃腦道:
    “想我柘凜風在這北顧城也是天之驕子,以前事事都比那奕恒差半步就算了,如今竟然連喝酒都喝不贏他人,真是可笑至極呀!”
    說罷,他又一次抱緊酒壇,喉嚨滾動,將壇中酒一飲而盡。剛欲開口,隻覺天旋地轉,雙腿一軟,“撲通”一聲栽倒在地,醉倒過去,不省人事。
    此時,奕恒站在人群外,便聽到柘凜風這句無奈的自嘲,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你呀,總是這麽在意輸贏,可你為何要跟他比拚酒量呢!”
    當他推開人群,那薑白的身影剛好從窗台一躍而下,奕恒趴在窗戶旁,瞧著躺在馬車頂棚上的俊美公子,一臉無奈。
    薑白伸手撈起酒壺,仰頭灌下一大口,酒水順著他的嘴角滑落,浸濕了前襟。他抹了把嘴,漫不經心地開口:“等凜風兄酒醒了,幫我帶句話給他,就說他酒量不差,隻可惜,運氣卻遜我一籌。”
    “整日就知道喝酒,也不怕喝死自己!”奕恒沒好氣道。
    薑白卻仿若未聞,愜意地翹起二郎腿,酒意上頭,他清了清嗓子,高聲吟唱起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嗓音略帶沙啞,卻裹挾著一股灑脫不羈,那抑揚頓挫的聲調,瞬間穿透街巷。
    路過的百姓紛紛停下腳步,起初是好奇張望,緊接著,被這豪邁的詩句與肆意的吟唱所感染,竟有人情不自禁地跟著哼唱這首大劍仙李白所寫的詞。
    一時之間,竟在這市井街巷之中,掀起一陣熱潮,滿城都回蕩著眾人的大合唱。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殘陽西斜,暖橙色的餘暉灑在薑白的白衣上。他的身影在喧鬧聲與餘暉中,顯得愈發縹緲,最終消失在那片醉人的殘陽裏,隻留下嫋嫋餘音,在空氣中悠悠回蕩。
    奕恒望著薑白消失的方向,久久佇立,臉上的不耐煩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複雜難辨的神色。
    “師尊,你曾言“人欲求長生術,需踏飛升台”時,怕不是也這般灑脫豪邁吧!可你為何就被妖邪所害,如今更是落得屍骨下落不明。唉……”
    奕恒長歎一聲後,扶起倒在地上的柘凜風,把他放在馬背上,再策馬揚鞭朝北顧縣衙馳騁而去。
    駕!
    ……
    縣衙內。
    奕恒把柘凜風放在一間收拾幹淨的客房中,為他蓋上棉被,一旁的李書瑤吃著橘子,一邊擔憂道,“哥哥,凜風哥哥怎麽喝得這麽醉?莫非是被心上人婉拒了,所以借酒消愁嘛!”
    “你這個腦袋瓜子,瞎想什麽呢!”
    “那他無緣無故喝這麽醉是為啥?”李書瑤剝下一瓣橘肉,丟進嘴裏,“哎呀,這個橘子好酸。”
    “他與人拚酒,喝醉了唄!”
    “啊?凜風哥哥的酒量在同輩裏可是出類拔萃的,北顧城誰能喝得過他?”李書瑤杏眼圓睜,滿臉不可思議。
    奕恒抬眸,神色平靜:“以前沒有,現在有了。”
    “到底是誰啊?”李書瑤好奇心被徹底勾起,忙不迭追問,還順手拿起一瓣橘肉,緊張地塞進嘴裏。
    “一個小賊。”
    奕恒丟下這幾個字,轉身便往外走。
    “哥哥,你這是去哪兒?”李書瑤小跑著跟上。
    “找你父親。”
    “找他做什麽呀?”
    “問他一件事情。”
    李書瑤還想再問,冷不丁被一瓣剝好的橘子堵住了嘴。
    “吃你的,少打聽。”奕恒撂下這句話,便快步朝遠處走去。
    隨後,奕恒尋遍整座縣衙,終於在書房找到了李知縣。
    “李長蟲,你躲在書房裏幹嘛呢?”
    奕恒一腳踢開書房的大門,坐在書桌前的李知縣連忙把桌上的書冊壓住,抬頭問道:“賢侄,你找我幹嘛呢?”
    “你躲在書房看什麽呢?”
    “沒看什麽!”李知縣把懷中的書冊壓得死死的,搖頭道。
    “是嘛!”
    奕恒伸手奪去李知縣懷中的畫冊,一眼便看見畫冊上的裸體女子,嫌棄地丟了出去,不悅道:“好你個李長蟲,竟然躲在書房看春宮圖。”
    “這不最近壓力太大了嘛,看一下畫冊,放鬆一下,還不行嘛!”
    李知縣連忙轉身去撿那畫冊,卻有一雙白鞋踩在畫冊背麵,李書瑤低頭,好奇地問道:“父親,這是什麽畫冊呀?”
    李知縣嘴角不受控製地狠狠抽搐了一下,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劈手就從李書瑤手中奪過畫冊,語氣急促又帶著幾分慌亂:
    “不過是一本河道治理圖冊,你一個女孩子家,看了也不懂,別在這兒瞎摻和。”
    話還沒落音,他便雙手搭在女兒肩頭,半推半搡地將她往書房外送,“我和你奕恒哥哥有要事相商,你先去外麵玩耍,別來打擾我們。”
    待李書瑤不情不願地離開,書房門被緊緊關上,李知縣才長舒一口氣,迅速將那本春宮圖畫冊藏進了抽屜深處,還特意上了鎖。
    他整理好衣衫,平複了下呼吸,才抬眼看向奕恒,擠出一絲笑容,問道:“賢侄,你特意找我,所為何事?”
    “那監牢中的人已經招供了,是他盜取了師尊的屍首以及玉筆,並且他還告訴我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師尊棺槨裏的玉筆是你透露出去的。”
    奕恒一步一步靠近李知縣,居高臨下,咬牙切齒道:“你竟然為了五十兩黃金就把我師尊給賣了,好呀,你這個李長蟲,你為了錢,什麽都做得出來。”
    李知縣垂頭喪氣,顫聲道:“你都知道啦,此事確實是我的錯,你若要殺我,就殺我吧!我絕不反抗。”
    “算了!”奕恒一掌拍在桌上,留下一道手掌印,“我師尊的事情就到此結束,你把那五十兩黃金給我。”
    李知縣抬頭,可憐兮兮地說道:“那錢之前給城中乞丐施粥以及用來撫恤陣亡的捕快與士卒,如今還剩五兩銀子,我這就給你。”
    李知縣從懷中掏出五兩文銀,放在桌上。
    奕恒一手把銀兩抓去,在轉身離去之際,手指翻飛,有道真氣流轉。
    隻見李知縣身前的案桌被無形的真氣斬成碎片,他捧起那本珍藏的春宮圖殘片,痛哭流涕。
    恨聲道:“臭小子,我這本畫冊何時得罪你了,你要把它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