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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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問她,我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
    江維還是那麽果斷,那張明媚動人的臉一點都看不出三十五歲了,還全是年輕時候的火熱與張揚。
    男人鋒利沉斂的臉上卻多了些嘲諷:“你當年也是這樣,為了一己私欲可以不顧一切,我就無所謂了,但是你自己女兒怎麽想的,你是一點都不在乎麽。”
    江維麵色有點凝滯,似乎想到了什麽,又滿是不在乎的笑著:“她大了,會理解我的。而且這麽多年我們和離不離婚有什麽區別,隻不過是差一張紙罷了,再說我這些年攔著不讓你們接觸,她私下還不還是那麽喜歡你,想方設法的跟你見麵麽?她不跟我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穆安延眸色微深,隨後看著女人嘖了聲:“養不熟的白眼狼。”
    穆安延擰緊眉頭,女人的說法讓他聽了很不舒服,但是他也懶得跟江維支教和證明‘江暮歸最愛的是你’,也說不通。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隻得道:“那周末上午民政局見吧。”
    江維懶懶的嗯了聲,便轉過了身子準備和溫和男人一起離開墓園。
    但剛轉過身人卻愣住。
    穆安延看到江維發愣的臉色,下意識的轉過視線,然後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女孩兒。
    她那張本來就白淨的小臉上,更多了點蒼白。嘴唇沒有一點血色,仿佛現在掛來一陣風就會被吹倒。
    穆安延心裏一凝,還不等他們倆人出聲,江暮歸便調頭跑調。
    江維臉上有一刹那的不忍,可是又道:“她自己消化幾天會沒事的。”
    隨後便挽著那個長相斯文溫和的男人一同走出了墓園。
    穆安延在那裏抽了幾支煙,才離開。
    他有點擔心女孩兒,本來身體就沒有好全,又受了這樣的刺激,今天他見她的時候,眼圈下都有著很明顯的烏青,一看就是好幾天都沒睡好,
    可是給她打電話,她也沒接。
    他回了公司,開完會,處理完手頭的工作,心緒卻一直不寧。老實說他很少這樣,他自己也覺得這種擔憂有點久違和陌生,是多少支煙都壓不下來的煩悶,所以他選擇了去找她。
    她並不了解她,也不知道她會出現在什麽地方,所以一個幾次撞到的她地方變成了他唯一可以選擇的地方。
    可是就是那麽巧,他真的就在酒吧門口撞到了她。
    她剛從裏邊出來,不過她今天沒有穿什麽吊帶或者小黑裙,打扮的中規中矩的,唯一沒變的就是滿身酒氣。
    她看到他,兩人對視兩秒,然後她第一反應就是躲。
    隨後又好像想到了什麽,硬是止住了步子,然後撩起眼皮,語氣有點冷淡:“你怎麽來這裏了?”
    不知道是不是穆安延錯覺,她身上突然多了一層無法言說的距離感,這是從來從未有過的。
    穆安延其實很想問她:你怎麽又喝酒了?可是怕女孩兒的反叛情緒再起——她從來沒有表麵上那麽溫軟,他早發現了。
    所以到嘴邊便低沉下了語氣:“我知道你聽到了我和你媽媽的談話,但我想說,我之前對你說的話不會變,離婚這件事是既定的事實,那我不希望你為別的事不快。”
    他其實自己也意外會說這些話,可是他向來是一個有責任感的人,既然承諾過,即便沒有這層法律關係了,他也會繼續對她好。
    況且,他的確欠她的。
    女孩兒的臉色微變,那種冷漠的外殼似乎在一瞬間就要被擊破。可是她好像在極力忍耐。
    可是,過了好久,她就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一般,就這樣看著他:“爸爸,我現在不需要了。”
    喝了酒的眼神中帶著霧氣,配著她那副冷淡的麵孔,居然有絲嫵媚,可是仔細一看,她沒有笑,那張白淨的麵孔上,全是冷漠。
    如果說女孩兒之前說的‘不需要’更偏向於賭氣般的話,此時穆安延卻感受到他和女孩兒突然隔起了一座山的距離,便是這麽十八年再怎麽冷漠,都從未有的那種距離。
    穆安延臉色微沉,隻得猜測她是因為他們離婚的事被傷到了,下意識開口還想說什麽:“暮歸……”
    “你對我這些年的冷淡,是因為媽媽不讓你找我嗎?”
    她突然打斷他,說起另一個話題。
    她問完這個問題,便覺得有點可笑。她知道媽媽對她有很強的占有欲,可他如果如果他想見她,怎麽會見不到?
    她怎麽會感受得到這麽久的冷漠?
    他眸色微深,很想回答:是。
    他的年少輕狂和憤怒其實隻有發現真相的前兩年,後來稍微成熟一點了,其實就想著反正事實已經無法改變了,還不如對她好一點,畢竟是孩子。
    可是這時候的江維,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兩年他冷漠的刺激,對江暮歸占有欲格外強,不許穆安延和她見麵,不許他融入和參與他們的家庭,試圖完全把他隔離在外。
    他又是一個很有傲氣的人,感受到之後,自然也不會對這個家庭有什麽留戀了。
    所以是,也不全是,造成今天這種局麵,總歸是他和江維各占一半的原因。
    可是這樣的沉默落在江暮歸眼裏卻是另一層意思。
    她勾起唇角,那雙那雙眸中卻是比剛才冰的冷意:“可能之前你對我好一點,我就會有一點感動,然後想去接受你的好,可是這些天我又了很久,這些年就算沒有你的關心和疼愛,我也長到這麽大了,我也從沒少過什麽。”
    她說這,眼簾慢慢垂了下去,像是再整理什麽:“所以,你其實不需要對我有愧疚,也不需要想著彌補我。”
    穆安延幾乎是心口一塞,看著女孩兒撩起眼皮,笑的終於有了點溫度:“既然你和媽媽離婚了,那你也可以去追求你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