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程二爺登門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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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程二爺登門求見,老爺遣小人來問娘子,是否接見?”主仆幾人議論著施家,前院有人來報。
    “程二爺一人?”商名姝問,弄清楚是為公還是為私。
    “回娘子話,隻二爺一人。”
    商名姝思忖片刻後:“你將程二爺請到花園水榭裏,備上茶水茶點。”
    粉牆黛瓦,高脊飛簷,層樓疊院,曲徑回廊,亭台水榭。哪怕是縣中老宅,商府也一樣不缺。
    手執團扇,裙裾輕擺,青絲飄逸,隨風緩舞。
    程赦立在水榭美人靠前,望著商名姝步落無聲帶著兩個丫鬟款款而來。
    桃花色的長衫襯得她嬌嫩靈秀,輕紗如霧。今日隻一支玉簪挽發,乍一看素雅至極,胸前垂落的押襟銜著上等羊脂白玉,光澤柔美,雕工精湛。
    這一塊玉貴過一整套頭麵。
    “程二爺。”商名姝上前行禮,自然招呼,“二爺請坐。”
    程赦回禮後慢商名姝一步落座。
    禾穗斟茶,嫋嫋白煙升起,商名姝開門見山問:“二爺尋我,所為何事?”
    “三娘子,那夜你是從何處得到消息,趕至漁梁壩?”程赦也不繞彎子,“我從令尊口中得知原委,派人查過,未曾尋到給商夫人遞消息之人。”
    原來是為這件事。
    商名姝猜程赦是想通過這條線索查出倭寇更多行蹤,痛恨倭寇的她很樂意幫忙,但她沒法子變出一個人:“實在抱歉,我也不知是何人?那夜我恰好噩夢纏身,又逢姨母遞來的消息,不去一趟,於心難安。”
    程赦幽深的雙眸靜靜看著商名姝。
    顯然他沒有信商名姝之言。
    商名姝從禾穗手中接過茶,淡定品茗。
    “三娘子可有懷疑之人?”無奈之下,程赦隻能退而求其次,“那夜大量倭寇潛伏入城,若非有人好賭當火銃被上報官府,隻怕他們現在已經隱入你我身邊。
    一計不成,他們誤以為是我程家壞他們好事,特意對舍弟設局,若非遇上三娘子,我程府已置於險境還未察覺。
    這些人無孔不入,三娘子無論懷疑何人,還請相告,程某自會調查。”
    “二爺,我與你一樣痛恨倭寇,我祖父死於倭寇之手。”商名姝麵色誠懇,“若有蛛絲馬跡,必不會隱瞞。”
    程赦這才相信商名姝的確沒有刻意隱瞞什麽,想到商名姝無利不起早的性格,他不由道:“三娘子日後若有消息,還請告知程某,程某不僅能給三娘子牙帖,還能給三娘子弄來火銃。”
    “當真?”做夢都想擁有火銃的商名姝眸光齊亮。
    她雙眼本就生的靈動水潤,此刻更像萬千星輝碎於眼底,晶瑩明亮。
    程赦莫名有些不敢直視這雙明眸,低頭飲一口茶:“當真。”
    品完茶,他眉頭一皺,目光盯著茶水。
    心喜的商名姝看他這模樣忙道:“這是我二姐新研製的茶,尚算能入口,還需改進。”
    程赦了然,又看飲下一口,這次他仔細品味:“這茶甚是獨特,我從未聞過香氣如此霸道之茶,三娘子若能趕製出來,明年貢市隻需衝泡一壺,無需多言,自會引來茶客。”
    “二爺所言極是。”商名姝也是這樣的打算。
    貢市乃是番邦進貢之後,朝廷舉辦的商市,這些外邦之人會帶著他們國中的商人與稀罕之物,與他們這些商戶互通有無。
    這樣的商市必須持有牙帖,官府才會準許入內兜售。
    牙帖是官府發給牙行的通行證,凡買賣必需經過牙行,不得私自販賣。
    這也是那日商名姝尋程赦幫忙弄到牙帖的原因。
    牙帖需官府評估後發放,徽州府商人太多,資產達標者不知凡幾,想要牙帖的人不在少數,商進樑沒有門道。
    二人並不熟悉,程赦一時也不知再說些什麽,起身欲告辭,突然又想到一事:“三娘子,程某近來聽聞隴西一帶有人謊稱有門道送茶入貢,不少大賈被騙得負債累累。”
    “多謝二爺告知。”商名姝真心感激。
    她身為女兒家被關在這一方天地,商進樑對她出入不禁,卻也聽不到府城與歙縣之外的聲音,偶爾師兄弟們來信言及山河遼闊,多是些趣事……
    小娘子誠心誠意時,那雙眼睛更加明亮懾人,仿若藏盡世間朝暉,滿蘊生機;鮮活之氣自瞳中流溢,與之相觸,心中煩擾皆如薄霧遇陽,消散無形。
    “不必言謝。”程赦聲音不自覺放輕幾分,“程某尚有事在身,不打擾三娘子。”
    “二爺慢走。”商名姝大大方方送客。
    轉身回房,提筆修書一封,派禾木送到驛站,看看能不能找到機會送到隴西。
    本朝建國時朝廷規定“非軍國重事不許給驛”,但隨著商賈起勢,朝廷對貨物往來的運輸關卡收費高昂,越來越多的貴族與巨賈開始依賴驛站運輸。
    “所載物件,一箱一櫃而已,輒用一船,夾帶客商,多裝私貨”的現象屢見不鮮,朝廷對此也默認。
    驛站比私鏢更安全,一封信輕便,商名姝出手闊綽,很容易被送出。
    夜間,商名姝早早就寢,商進樑披星而歸,哪怕聽聞她已經歇下,也等不及明日,命人將她叫醒到書房。
    “爹是想問施大郎墜崖一事?”商名姝猜到事關重大,商進樑回來必然迫不及待追問她,但不知商進樑幾時歸,她懶得等。
    “你果真聽得有人要謀害施大郎嫁禍與你姐妹二人?”商進樑總覺得有些地方想不通。
    商名姝輕聲笑:“爹以為就憑女兒和施大郎值得倭寇費這份心?”
    “哪裏費心?收買個小廝,掌握施大郎行蹤,順手之事。”商進樑就是覺得不費倭寇什麽心就能達到目的,才信真是倭寇要挑撥他們兩家關係,“前些日子,倭寇還費心給程三爺做局!”
    比起對付程勉,對付施廣超的手段顯得分外不上心。
    “施家能與程家比?”商名姝不願與商進樑掰扯,“雇凶殺人的是施清玉,信與否,由爹自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