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師述說當年事,眾人同歸拜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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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天師述說當年事,眾人同歸拜太平
“師兄,你一路上不斷催促我,說是有大事相商,如今一看,仿佛也沒有什麽大事嘛。”陸放笑道。他再不笑,或許要坐到明天吧,現在,他隻想盡早離去,越早越好。
“咳咳,幾位渠帥這不是尊懼你是天師,不敢輕言嘛。大家都是太平中人,不必拘束,有什麽事情,都可暢言說之,你們也知,陸放陸師弟乃是當年大賢良師欽點的天師繼承人,他的話,自然都會作數。”
“哈哈,我們……我們也是多年不見,大家都有些生疏了。”
“砰!”
突然,周倉一掌拍在桌上,剛剛舒緩一些的氣氛也被這一掌硬生生拍得稀碎。
“既是熟絡的兄弟,又何必在這裏生疏客套,陸放,我且問你,當年你為何不辭而別!”
“對啊,陸放,你召集我們說是為了給大賢良師報仇,兄弟們兵事四起,正打得興起,你卻又不見蹤影,今日要是不說個明白,我……我就……”
“你就幹嘛?”一抬眼,褚飛燕大喝一聲,叮叮當當一陣響,門外便湧進來一二十個緊握鋼刀的兵丁。
“你敢?”裴元紹猛然站將起來,裸露的兩隻臂膀上麵虯髯迸現。
“退下!”這時,張牛角也一拍桌子。兵丁們猛然一怔,先看了看褚飛燕,這才重新退出去。
“哈哈哈哈……”陸放一邊拍手,一邊笑道:“真是一場好戲啊!”
“陸天師,周渠帥,大家都是兄弟手足,何必如此。”於毒勸下周倉,又看向陸放,道:“陸天師,您是大賢良師親傳,這個兄弟們都知道,當年你召集我等,我等起兵之後,你便不見蹤影,此番確實得給眾兄弟一個交代,也好不辜負兄弟們的信任啊。”
“於渠帥,你又何必揣著明白當糊塗?”
“我……”於毒待要說話,身旁的陶升卻止住了他,道:“當年我太平道眾百萬之巨,隻可惜馬渠帥被叛徒唐周出賣,起事倉促,朝廷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至斷不蹶;各路諸侯又趁機占據地盤,攻我要害,我等才會淪落失敗。後來大賢良師病逝,人心難免渙散,廣宗一戰,何足壯哉?若是當年有天師在場,大事不成,兄弟們也不會樹倒猢猻散,各自一方,任人欺淩。三年前我等皆是接到了陸天師太平之號令,這才硬著頭皮,不自量力的從藏身之處接連冒出,可是兄弟們在與各路諸侯征戰廝殺的時候,天師又忽然不見行蹤,難道,這不應該給弟兄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不然,我等如何麵對死去的那些手足兄弟,如何給他們苟存人間的親人一個合理的解釋?”
陶升說得聲淚俱下,場中幾個大男人不禁都聽得紅了眼睛。那百萬之眾,每一個都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軀,每一個都是稱兄道弟的好友。
“有些事情我不願意說,有些事情我不想說,但今日,好像不說的話,你們都不願意放陸某人安然離去。”陸放說著,坐直身體,正視眾人。
幾人看著他,不回話,但眼神裏的目的都很明確,如果沒有好的說辭,今天肯定不會如此簡單。
“二十五年前,我父親帶著家人家當追隨大賢良師,以求太平道,後來,我被大賢良師看重,有幸拜入門下,當時師父已有常師兄和唐周兩位弟子。常師兄為人厚道,唐師兄……哼,隻怪當時陸某年少無知。十五年前,唐周誆我到徐州傳信,一路上安排了無數殺手,想要置我於死地。隻可惜他算盡心機,還是被我逃出生天。我被一個神秘的部族所救,但是也被他們囚禁在了那裏。等到我逃出來時,廣宗已經陷落,我匆匆去到廣宗,隻救回了聖女張寧的女兒。沒能在臨終前見到師父,陸放終身之遺憾矣。”
陸放說著,獨自灌了一杯烈酒。這酒味道粗獷,剛一下肚,全身便莫名沸騰。眼前,就仿佛出現了那一天所見到的場景,屍山、血海、臨終的聖女……
“你們不是想要知道前年的事情嘛,我今天就告訴你們。張牛角,你黑山軍一直兜兜轉轉在太行山裏!”說著,陸放由懷中掏出了一卷竹簡,“啪”的一聲拍在了桌上。
“前年我讓你進攻鄴城,你的人呢?”
“我……我,我的人馬在太行山裏分布太廣,一時……一時間難以聚集起來。”
“哼!你是不是想要等著青州軍與朝廷打得兩敗俱傷之時,然後才揮師鄴城,過武陽,一舉而得兩州之利啊?”
“陸放,你可不要信口開河,血口噴人!”張牛角也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讓陸天師把話說完!”周倉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很清晰的讓在場人都聽清。
“郭太、河東、汝南葛陂的那群草包,說是為了太平道義,一見到白花花的銀子,白花花的女人,統統都走不動道了,我是天師?我拿這太平要術又有何用?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為了貪婪,提著自己的脖子去敵人的長刀底下送死……所以,我藏了起來,既然太平道已經在你們這些人的心裏死去,我又何必再站出來?我,寧願一人著夜衣而上京。”
陸放一邊說一邊伸手長指,又猛喝了一杯烈酒,衣襟,也無故亂了一些。
“陸師弟是個正直之人,自拜入師父門下,一直都是以師父為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樣侍奉,貧道也能理解陸師弟的苦衷。陸師弟,他是不願意看到大家流血,白白的把命丟了啊。”
“陸天師,今日聽君一席話,才知道我周倉有多愚昧,還請天師降罪!”說著,周倉竟是單膝抱手跪在了地上,見他如此,其餘幾人也是連忙下跪。
“你們這又是為何?”常惠封急道,轉頭看向了陸放。
“師弟……”
“你們都起來吧,不必如此。太平要術就在此處,今日陸放將它交出來,以後你們要怎麽樣就怎麽樣,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好自為之!”
幾人緩緩起身,看了看那古舊的竹簡,又互相一陣對視,好像是想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什麽端倪。
“天師之位乃是大賢良師親自冊封,陸天師怎可輕易交出,再者說,在座何人,誰有德行能勝過陸天師,擔此重任?”
“陶升兄弟說得對啊,陸天師,誰還不曾有個過錯呢,還望陸天師原諒我等愚昧,為了口腹虛無之欲,竟是忘記了大賢良師辛辛苦苦的教誨。”
張牛角剛說完,幾人也連忙附聲道:“還望陸天師原諒我們!”
就連常惠封也加入了幾人,口中大呼請求原諒之詞。於是剛站起來的幾個人,刷一下又全都跪了下去。
“唉……你們都先起來吧。”
“天師如果不收回成命,我們就不起來!”
“對,還求天師繼續帶領我等,揮師關中,殺了皇甫嵩和朱儁兩個老賊,為大賢良師報仇!”
“為大賢良師報仇!”
幾人喊了良久,陸放卻是不回話,莫名,那眼中卻是滾出了淚水。
“師弟,幾位渠帥都不曾忘了師父,答應他們吧,此生不報此仇,你我二人終將寢食難安啊……”
“好吧,兄弟們快起來吧!”陸放說著,依依將幾人攙扶起來,也不知道是感動還是傳染,幾個大男人臉上都莫名其妙的掛上了眼淚。
一陣唏噓,這才喚來兵丁重新熱了酒菜。
桌上張牛角推杯送盞,甚是熱情,一桌兄弟,氣氛熱情。山雨未來,山風早已鼓滿高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