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群雄屹立潮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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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都洲東南臨海處,五嶽山河到此為止。有一古關矗立,上有座高三丈,寬一丈的石碑,用隸書鑿刻“開天海嶽”四字。
    這古關盡頭入海,但末處切口極不平整,像讓人一拳斷為兩截,致使海地傾頹,留得半截古關供後世人猜測。
    “菩先生,這是到盡頭了麽?”
    石碑底下有得三人在,其中的女娃不過八九歲,五官門庭精致,頭上紮著兩丸子,雖赤腳不染一塵,她稚聲問道:“來時阿兄講,待會看海域石碑,我們就到山海相接的盡頭了。”
    被稱先生的菩姓男子聞言有些失神,但一瞬就恢複正常了,他摸了摸女娃腦袋,說道:“慎卿還記得來時看見的高山麽,我們走到它的盡頭了。”
    這三人都是姓菩,出自乾陀王庭菩家,因當代家主又是太上仙宮賜道殿的殿主,故被出去太真洲;女娃是殿主妹妹,姓菩,名慎卿,若按常理來說,她如此年幼,自不可能是殿主這種曆經山海變遷之人的妹妹;她身死道消於某場大戰,終在數年前被尋回。
    被喊先生的菩姓男子單名一個賢字,表字敬誠,修道歲月二千一百載,神仙境。太上仙宮儒道一脈,賜道殿殿主讓他去太真洲,還是藏著用意的。
    餘下一人出自旁係,叫菩煞,無字,是個煉體武人,虛天境。毫不避諱地說,他此行就是用來幹“髒活累活”的,偏偏又取個菩薩諧音,候在旁邊一言不發。
    菩慎卿嘟著小嘴,仔細在腦海翻檢高山的記憶,旋即恍然道:“曉得了!宮裏有人講過嘞,是那根斷折的撐天柱子的盡頭,對麽!”
    “撐天柱子麽……”菩賢想了想,笑道:“慎卿是說兩位古神爭鬥,最終敗者撞死的那個麽;這個是假的嘞,慎卿讓人唬咯。”
    菩慎卿是上三白眼,雖似個玉瓷娃娃討人喜愛,眼底也有些童真,可思索或麵無表情時,卻給人完全不屬她年齡冷冽之感,隨著年歲再大些,會愈發凶狠。
    “這個我也曉得了!”菩慎卿笑吟吟,不愧為大修士轉世,她說道:“天是清輕者,為氣;那柱子不論它似金似玉,都是實物,一虛一實,恐不能相抵相撐嘞。”
    又道:“那因天柱折,地維絕,日月向西北移焉,江河向西北注焉怕也是假的了,或說不是因此緣故。”
    菩賢穿著長褂,確像個先生,他說道:“可見得世上人學問再高,見識不足也是不行的;因不知真假,見事物存疑也不能指出它的不對,此非是口不能言,覺著不對卻開不得口,而是受眼界見識無法給予駁斥。”
    “但又恐怕它的是如此,更不敢對其加以論述,再者見識有限,他縱說出,亦是沒得道理根據的說法,恐旁人難信服,如此這類假說便傳下來了。”
    菩慎卿拽著他衣袖,笑著說道:“那菩先生說說,除此之外,這故事還有甚麽是假,都一並講給小卿聽。”
    菩賢竟有些緊張地看了她一眼,說道:“那位古神若有摧折撐天柱子的氣力,那時怕舉天下之兵,悉海內之眾,也不能作他一合之敵,還有甚麽不能勝;若非如此,那位古神又何來撞折天柱的本領?”
    “這樣的麽?”
    她眼底出現一絲迷惘、不甘,好在霎時又恢複如初,笑道:“菩先生說這些,是因見識過麽?不曾見過,何來的依據嘞?又是唬弄小卿的麽?”
    菩賢猶豫片刻,說道:“算是見過的。”
    “天既不曾墜地,那這事必然是假。”菩慎卿繼續道:“天若墜了地,又是誰將天複位、誰能將天複位,重新懸於世人頭頂?”
    話音隨滔天大潮落下,晃動古關聲震耳發聵,菩賢不敢再看菩慎卿,菩煞更是不知幾時,悄悄挪步遠離這頭,或說遠離這個腦殼比自己好使的女娃娃。
    “先走,先走。”菩賢攜二人禦風升空,說道:“太真洲讀書人多嘞,小卿不信先生,可去那裏問問。”
    菩慎卿一甩頭,“哼!”
    ……
    青霞洲宮闕之巔。
    帝龍無相。
    男子隻掌似掬水,捧起無數光陰長河零散畫麵,而光陰顯化,意味世間規律有缺,天地氣息湧動,紛紛朝“缺口”湧去,怎奈男子修為通天,磅礴道意毫不費力將天地氣息攔截在外。
    “竟就在懸水老道眼皮底下。”
    他語氣冰冷,像是受人玩弄欺騙,頓時光陰流水如沸,蒸騰一幅又一幅畫卷,玄都霎時間風雨如晦。
    太真洲。
    極魔道祠堂大殿有幾人匯聚在一起,有人道:“出現了,眾仙的大道歸屬者。”
    “通知陰陽養鬼宗和古族那邊,這次斷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另外道主剛出關,若出意外不用來祠堂這邊了,直接去他老人家那裏領死就行。”
    極魔道有條規矩,隻要事未有辦好,不管甚麽原因、理由,又或期間發生了甚麽意外,怎樣的出乎意料,都要老老實實受罰,沒得一些例外。
    東都洲。
    南荒苗疆某處禁忌之地,逐鹿山山主接收極魔道那邊的消息後,來到了主峰頂部,仰望著天上星辰。
    “逐鹿之意可不是光在這人間大地逞威風啊。”
    「周天分野的星宿,將來會作為逐鹿子弟的修道場所」這是曆代山主傳下來的一句話。
    “那件至寶竟也在陳國,莫非是天意……”
    天淵。
    妖族聚集地,身材高大的道人心算推演一番,然後對身旁同行老人說道:“再往深處凝實十萬裏,那時不管你頂不頂得住,貧道都要先離開了。”
    “耍去。”老人笑道:“老朽還是有些氣力在身的。”又道:“在昔年老朽飛升搬空的龍脈舊址,那裏有些古怪,說不得又是太上仙宮毒瘤‘醒了’,你處理好後記得走一趟。”
    侯炁隨手割下飛仙大妖仙的真身頭顱,掌生熔金璃光,煉化其軀體作“所立之地”,萬裏虛無片刻間凝實,竟連俗子也能落腳,完全無視天淵禁製。
    “小心點。”
    他不善交際,對好友憋了半天說出這樣一句,不過依侯炁性子,這已經是滿“溫柔”的話了。
    老人把手指了指他,笑言一句:“你這老道!”
    龍虎山。
    天師殿內,大天師張論衡給曆代祖師上香,又躬身拜了拜,事後給在殿外等候的小天師和女子大劍仙傳下道法旨:“道遁德隱,恐道有難,撥亂反正,以示太上。”
    夷洲。
    豢川嘶吼聲劃破寂靜,腳下死獸軀體似山嶽堆疊,無論麾下黯淵軍、莽荒子弟,或東部氏族女皇、巫蠻大祭司,盡皆跪伏腳下;他終是大滅天下,修為更進一步之際打穿夷洲東部,乾陀終是大統一洲。
    隻是下一刻他所作所為,就與他身份不符了。
    太上仙宮,賜道殿內,一位極其年輕、若柔美少年的男子,他看到“武神”所作所為,本要出聲製止,片刻後搖頭笑道:“又一具陰溝裏的屍體。”
    天下三域四海四洲,命運就好像無數條看不見的經緯絲線,無視距離,將萬物串連起來,不是想躲就能躲的。
    ……
    雖般般人物躍入紙麵,然件件事情時日不同,有先有後、有好有壞,但千萬事不過係於一人身上,不能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