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我要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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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卿聽見他回答,心中自是歡喜,說道:“早先說姒姬不過,也舍不得惱新郎,心底委屈哩,又以為妾身不如別的女子重要,就越發悶了。”
“適才聽新郎話語,也是確定了心意,再不能將醋壇子踢飛丈把高,因嫉妒去同人鬥氣了。”
“這個不提。”賀俶真擺手道:“其他暫放一放,既是我對綠卿不住,那是不能隻說說的,賠禮認錯也罷,我有東西送你。”
“是甚麽?”綠卿挑眉,止不住笑意道:“快讓妾身看,若滿意,妾身也有東西送新郎。”
賀俶真掌心一攤,在袖裏乾坤存放的龍凰霓裳出現手中,此物出丹室生霞,好似華寶顯世,光彩將屋內照得通明。
法袍經緯絲線百餘種,這根根絲線又不曉得煉化多少天材地寶製成,並絲、拈絲更是巧妙,綢緞質地溫潤而澤,就是天眼神通來看,也瞧不出絲毫間隙。
龍凰錦畫先用的“通經斷緯”織造,四周焰雲霞光則用的紵絲緞法,神意形體俱圓滿,就好似翻騰在山海雲霞中,又似將龍凰抓拿拘押了在霓裳裏頭;袖口與裙底點翠工藝亦是出神入化,鳳羽翎尾天生交融在那裏,不論遠觀近觀,當真有鳳來儀。
綠卿心底顫抖,眸光把霓裳同賀俶真看了又看,玉手輕撫繡緞,感受指肚切實觸感,發覺這並非太虛幻境,才癡癡問道:“這霓裳禮製意義非凡,新郎當真要將它送妾身?”
如此神態非是因物品貴重,正如其說,龍凰霓裳禮製不同別的錦繡法袍,它含著的意義是深重的。
賀俶真說道:“有甚麽真假,難道我還會唬弄綠卿玩麽,這樣事是萬萬做不出的。這法袍內部別有洞天,需煉化法訣,我現下傳了,綠卿可穿戴試試。”
“新郎稍安。”綠卿神色認真,緊緊握住他手說道:“妾身要說的事是極重要的;要妾身穿上也容易,隻是新郎要答應妾身件事。”
賀俶真也認真道:“既是重要事就馬虎不得,綠卿隻管說,就是再難再不行,我也當自己事來做,決計不會推脫。”
原是本朝侍郎之女,長成京畿洛神都,風華冠絕群芳眾豔,堪稱絕代;後遭苦縣變故,雙親俱死,幸天人橫空出世,免去日夜苦熬掙紮。
“我要嫁你。”
綠卿千嬌百媚,又化芙蓉夫人,檀口輕啟道:“新郎若是答應,妾身便將這大紅霓裳做嫁衣,與新郎行道官天禮,永生永世把姓名鐫刻於三生石。”
賀新郎攙扶杜綠卿起身,笑道:“極承夫人厚愛,我雖惶恐不已,但也樂意至極。”
……
“嘖!”
另一屋內,姒姬正同荀鈺說些閑話私話,但因修行根祗的緣故,仍舊察覺那對新人所生出的異象,較之戰場上的凰劾鳳鳴,眼下所見可要純粹多了,當真天造地設的一般。
她心底沒來由地不爽。
“狗頭道人!”
荀鈺與姒姬同魂同源,發覺她心境變化,好奇問道:“突然變樣,想起甚麽事了麽。”
“管好自己罷,家都沒了。”姒姬美眸一翻,白了她一眼,說道:“過去許久,你覺著你那賀郎同你綠卿姐姐在做甚麽?”
荀鈺不在意地笑了笑,內心除去情理之中的嫉妒不滿,並無任何異樣,她說道:“這情愛一事沒哪個說得準的,也沒哪個能做主,更無道理可講;又如綠卿姐姐先我遇見賀郎,這是我喊綠卿姐姐的緣由,畢竟真論起來,她比我小嘞,但這也是沒得法子的事。”
“比你小?”姒姬扯動嘴角,笑道:“這未必吧,本尊看她比你洶湧多了,和賀俶真站一起更像位夫人。”
荀鈺歪頭道:“可我同賀郎一起,真就如世間詞話、情愛戲曲中的才子佳人、名士女史般,是對終成眷屬的有情人嘞。”
姒姬雙手枕在腦後,靠在椅背上活動身子,渾圓曲線下,嬌豔肌膚呼之欲出,倒是沒否認荀鈺說辭,悠哉道:“修為愈高,這尋道侶愈難,到最後很難生出甚麽情愛心思,再有也不過是純粹肉欲,屬獸性原始欲望,再無人性光芒……”
忽話鋒一轉,對荀鈺說道:“賀俶真對你的真情實感,就不如杜倩那樣純粹,你是有別的因素在裏頭,眼下無差距,日後有你委屈的。”
荀鈺一笑置之,說道:“賀郎不論多久,耗費在我身上的情愛思緒念頭都不會衰減絲毫……”她也話鋒一轉,“倒是你,姒姬,你這樣在意,當真不曾察覺不對麽?莫要忘記,你雖不止是我,但我卻是你!”
姒姬臉色終於一變,側過身去冷哼一聲。
荀鈺悄悄起身,繞至姒姬身後,猛然將她抱住,笑嘻嘻道:“問世間情為何物,你曉不曉得?”
姒姬暢玄大道圓滿,自知道她一舉一動,但還是嬌軀輕顫,回過頭去,捏了捏她臉,恨鐵不成鋼道:“本尊年輕時怎這樣沒用呢!”
……
綠卿下巴擱在他肩頭,二人相擁,頸部脈搏緊緊貼在一起,就像是某種共鳴。
忽如冰山飄至熱海,地脈賁張引冰山沸騰;大潮掀翻洶湧白浪,暗流裸露使精怪濡沫。
賀俶真將煉化法訣傳了,綠卿雖羞澀,但也不避諱,褪去元外裙,將龍凰霓裳穿戴在身,鳳冠霞帔霎時生出淡泊氣象;錦繡煙雲間,神龍繞飛雌凰,引丹鳳青鸞共舞。
“這霓裳原本是嫁衣!”綠卿稱奇道:“這氣象若在大婚嫁娶時誕生,混著煙火紅妝,豈不是天地來朝的恢宏場麵。”
賀俶真看著綠卿搖曳裙擺,想到此時起,她就是自己夫人、妻子,心中充斥夢幻之感,可修士的五感六識,切合天地的體魄又在同他訴說,此事為真。
似夢似幻不可忘返。
綠卿撲至賀俶真懷裏,粉舌舔了舔他頸部,又笑吟吟地看著他,熾熱香風充斥二人口鼻,她嬌聲道:“新郎怎這樣呆,抱著妾身不知道做些甚麽?”
“夫人定曉得‘芙蓉泣露香蘭笑’。”賀俶真橫抱她,說道:“稍後夫人聲音與之相比,隻怕猶有過之。”
綠卿嬌豔欲滴,眸光緊緊盯著他,癡笑道:“不識不知,新郎努力讓夫人知曉。”
帳內殘燭,風影綽綽,綺羅帳下,燕頸環香。
朱顏羞花黛眉皺,丹唇吐氣霧朦朧,柔荑肌骨似無力,嬌軀繾綣意難窮;玉株悄與芙蓉會,情深意合敗花紅,玉山輕顫珠光落,清水過庭憐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