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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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鍾子期進城的車,是謝安民打的,因為鍾子期口袋裏的錢不足以付這趟打車錢。
大哥鍾子望去西南打工,暫時還沒有寄工錢回來,說是老板押了工資,要等到過年一起發。這樣也行吧,這樣,小錢就能積攢成大錢,大錢更有用處。隻是,養家的責任就落到了鍾子期頭上。
鍾子望在家裏時,每個月的工資都拿回來貼補家用,鍾子期在村小學裏當體育代課老師的工資還能自己花銷,現在,家裏隻能依靠鍾子期的工資應付柴米油鹽,何況還有個孕婦。鍾子期昨天剛把口袋裏僅剩的一千多塊錢都打給林盈盈,讓她去市醫院做產檢,而今天王子安沒來廠裏,因而鍾子期還沒有預支到茶廠的工資。
此刻,囊中羞澀,連應付一趟去城裏的打車費都不夠。
“我剛好要去城裏,你搭我的順風車吧。”謝安民說。
鍾子期沒有問謝安民去城裏幹嘛,他的腦回路不足以讓他這麽快就轉過彎來,甚至他和謝安民一起坐上滴滴車,都沒跟謝安民說一句“謝謝”。
幾十分鍾後,車子抵達市區。
“先送誰?”司機問謝安民。
謝安民指了指鍾子期。
鍾子期便說:“人大。”
那是王子安在電話裏和他說的地點。
車子沿著濱江大道北上,謝安民透過車窗看到一條長溪,往北望不到源頭,往南望不見歸處,溪麵寬敞,對岸是公園,有許多設計富有藝術氛圍,適合拍照打卡的設施。
“這是我們這座城市的母親河,叫桐山溪,也有人叫它桐江,對岸就是福文化公園。”司機向謝安民介紹道。
謝安民折回視線,笑著問司機:“你怎麽知道我是外地人?”
“我還看出來你是個文藝女青年。”司機得意地瞥一眼謝安民隨身挎包裏露出來的書籍的一角,是一本外國名著。
“師傅您也是火眼金睛哈。”謝安民讚。
司機更得意了:“我們開滴滴的,閱人無數嘛。你身上有文藝女青年的氣質,是來我們這個城市裏找靈感的嗎?”
後座上,鍾子期咳咳,人大已經到了。鍾子期下了車,走到副駕駛車窗旁,對謝安民說了句遲來的“謝謝”。他那憨憨的模樣,頗有些笨蛋美人的意味。
“等下怎麽回去?還需要我的順風車嗎?”謝安民問。
鍾子期搖頭:“不用了,有王伯牙呢。”
鍾子期衝謝安民擺擺手,進了人大門衛處。謝安民一直目送他的身影進了人大辦公樓,才讓司機將車開走。她打算去福文化公園那邊走一走,拍拍照。在繁華的名利場過慣了燈紅酒綠的生活,這座濱海小城的慢悠悠,讓她感到舒適。
鍾子期走入人大辦公樓,看到王子安正站在樓梯口處等他。王子安今天是專程來市裏拜訪人大主任梅文鼎的。市裏白茶產業領導小組,由市委宋青來書記掛組長,人大主任梅文鼎任常務副組長。王子安做了白茶生意,就不能不來結交負責白茶產業的領導。梅主任公務繁忙,王子安要預約他的時間,不能不請親爹王愷書記幫忙斡旋。梅主任下午要去外縣市開會,因而上午沒有下鄉,剛好可以給王子安一兩個小時的談話時間。
談話開始前,梅主任想到了什麽,對王子安說道:“上次在你們柏樂村小學打籃球,遇到一個籃球打得不錯的男青年……”
聽了梅主任的描述,王子安拿出手機裏鍾子期的照片給梅主任看,問他:“主任,您說的是子期嗎?”
“是他,就是他。”梅主任挺激動。
於是王子安給鍾子期打了電話,讓他立馬進城來,繼而將“知音白茶坊”的特色茶“紅裝素裹”拿出來,請梅文鼎雅鑒。
王子安給“知音白茶坊”暫時定位為高端茶訂製,倒也符合當前白茶市場銷路狀況。梅文鼎見王子安年紀輕輕,對於白茶生意很有自己一套見解,又因他是王愷書記的兒子,於是給了他講解了國內關於茶葉市場的政策,以及市裏對白茶產業方麵的扶持政策,以及一些白茶營銷方麵的建議。王子安獲益匪淺。
鍾子期來了,王子安領著他來到梅文鼎的會客室,那一米八多大高個頓時讓梅文鼎眼前一亮。
真是個帥得一塌糊塗的後生啊。
梅文鼎眉開眼笑,站起身,親自給鍾子期倒茶,問鍾子期什麽學校畢業的,現在在柏樂村小學的工作是正式的,還是臨時的,又問他籃球打得那麽好平常在哪裏打球等等,聽鍾子期說,自己隻在高中、體專時參加過學校的籃球隊,現在畢業回來就沒有再打籃球了,梅文鼎就拋來橄欖枝,加了鍾子期的微信,給他發了個定位。
“市‘雪風’籃球俱樂部的地址,以後周末,一起打球吧。”梅文鼎熱情的邀約,讓鍾子期受寵若驚,有些無助地看向王子安。
對於鍾子期來說,他其實搞不太清楚梅文鼎這個官有多大,王子安是知道的,對於一座縣城來說,人大主任是市裏四套班子之一的一把手,處級幹部,在這座城市裏,那是鼎鼎大的官員了。
被王子安拍了拍後背,鍾子期神奇的腦回路,向著梅文鼎蹦出了一句話:“安安也可以一起來嗎?”
王子安真是服了鍾子期了,他拍他後背,是想提醒他向梅文鼎道謝,不是讓他舉賢不避親。
梅文鼎愣了愣,繼而說道:“子安也喜歡打籃球啊?”
“部隊裏打過。”
“那這周末,咱們‘雪風’俱樂部見。”
出差在即,梅文鼎站起來送客。
從人大辦公樓出來,鍾子期笑嘻嘻對王子安說道:“王伯牙,你還不謝謝我?”
“不應該你謝我嗎?”王子安覺得奇怪,他帶他見到了梅文鼎主任,怎麽反過來要他謝他?
鍾子期說:“我提議讓你周末一起去籃球俱樂部打球誒。”
“我謝謝你。”
鍾子期的腦回路自然聽不出來王子安這話是反諷,隻說:“謝我就幫我出回柏樂村的打車費。”
王子安問:“你沒錢打車嗎?”
鍾子期可憐巴巴點頭。
“那你怎麽進城的?”
鍾子期於是告訴王子安,自己是搭謝安民的順風車進城的。
“謝小姐也進城了?”王子安激動起來,“她現在在哪裏?”
鍾子期聳聳肩,他怎麽知道?
於是,王子安給謝安民打電話,謝安民正在福文化公園拍照,可是拍照怎麽能沒有攝影師呢?光自拍,可無法將桐山溪畔那些藝術感滿滿的打卡點都錄入鏡頭裏。
王子安自告奮勇來當攝影師。
謝安民在桐山溪東岸的福文化公園見到王子安單槍匹馬前來,不由朝他身後張望,王子安說:“你在找子期吧?子期去接朋友去了。”
鍾子期已經接到了安紅豆。
鍾子期站在福文化公園的入口處,看見一個身著紅色長裙的女孩子,從馬路對麵沿著斑馬線翩然走過來。她的紅色雪紡長裙在夏日裏顯得風情萬種,但她的表情卻是純情的,羞澀的,這使她身上散發反差感,猶如一隻顏色火辣的紅蝴蝶,飛行的動作卻生澀、質樸。
鍾子期太愛這隻紅蝴蝶了,笑嘻嘻奔向她,嘴角咧到耳朵邊去。
“紅豆。”鍾子期自然地向安紅豆伸出自己的手,安紅豆也自然地將自己的手放入鍾子期手中。
他們手牽手走下公園台階,瞬間被橫在眼前的長長的桐山溪水治愈。
過去看水,總是縱向的視角,還從未像此刻,以橫向的視角看溪流,就是一條向兩邊無限延伸的銀色帶子,如此雋永又壯觀。
奈何鍾子期張了張嘴,腦袋空空,讀書恨少,也隻能說出兩個字:“臥槽。”
一旁,安紅豆捏起小粉拳對著鍾子期臂膀敲了一下:“說了多少遍了,別說髒話。”
那一拳不比蚊子叮的力量重,但鍾子期還是做出不堪一擊身受重傷的樣子,誇張地彎下身子,齜牙咧嘴,逗得安紅豆咯咯咯笑起來,小粉拳不停錘他的臂膀。
遠處,秋千架上的謝安民向著這邊的笑聲投過來一抹漫不經心的眼神,像女孩子的長發失去了橡皮筋,鬆鬆散散的,貌似很舒適的樣子。
王子安將謝安民這舒適的狀態解讀成“公園二十分鍾”自我放鬆、精神快充的成效。據說每天在戶外待上一小段時間,即便不做運動,隻是在公園待上20分鍾也能讓狀態更好。這座沿著桐山溪畔建起來的福文化公園,是這座濱海小城持續推進河湖治理,全域治水、碧水興城的成果,潤澤了這座城市與生活其中的人們。
福文化公園位於桐山橋的下側,上首往北是沿溪而建的水北公園,一條“彩虹跑道”隱藏在綠蔭濃密、鳥語花香中,睡蓮從圓形的池水裏張開笑臉,嬌豔欲滴。
而這下首的福文化公園,還有個美妙的名字:十裏桐溪。整座公園,麵朝十裏桐溪水,滿眼皆“福”,有“柱福”創意燈柱群、“花開富貴”休閑福景、兒童娛樂等設施。到了晚間,大人們下班了,孩子們放學了,這裏變成了遛娃的好場所。
現在,空蕩蕩的十裏桐溪畔,隻有兩對年輕人的身影。
俊男靚女,十分養眼。
“我女朋友。”鍾子期第一次將安紅豆介紹給王子安。
謝安民從秋千架上下來,看著安紅豆眯起眼睛,她認出她了,那天她站在馬路邊,還是穿的一條雪白長裙,鍾子期將謝安民撇下,邁開大步跑過去加她微信。
嗬嗬,進展真快,那時還是陌生人,才幾天,就成了女朋友了。
“她叫安紅豆。”鍾子期滿臉燦爛得意的笑容,對王子安和謝安民說道。
安紅豆。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謝安民腦海裏突然閃過溫庭筠的《南歌子》。溫庭筠慣喜歡在詞裏寫到紅豆,還有一句:羅帶惹香,猶寄別時紅豆。
“你好,謝安民。”謝安民朝安紅豆笑笑。
安紅豆說:“謝安民,就是那個大作家謝安民嗎?”
“是她。”王子安說。
安紅豆就一改淑女的作派激動尖叫起來:“謝安民,我是你的粉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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