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納維科，研究高等數理與亞空間課題，暫代為你們數理老師。”納維科說話很慢，有股濃重的機械人味兒。
    簡而言之，很清晰，卻沒有感情。
    有學生驚呼：“我知道，你是超智體，你們放棄了自己身體，達成永生。”
    “哇，好酷。”蘇寧瓏仔細打量納維科，它身體真的完全由機械組成。
    星際人都太棒了，利用智慧和工具改造自己，做成了修真者都做不成的事情。
    “謝謝您的稱讚，寧瓏。”
    但開頭驚呼的學生，並不是想讚揚他。
    反而是嘲諷開端。
    “小豆丁，不要以為超智體是好東西，他們模樣怪異，冷漠無恥，不配為人。”
    另外一個紅發男生滿臉厭惡道：“確實，超智體都是一群老不死，他們知道很多事情，但他們失去了人類感情，根本不算人。”
    納維科沒任何不適，仿佛被諷刺的對象不是他。
    他說：“威爾少年，我們有感情，隻是我們比普通人更理性。長久的歲月，讓我們富有知識，知道越多，越理性，這也是人類的一種特性。”
    “解釋等於掩飾。你們超智體最容易受秘靈影響，如果教導我的人是你，我寧願不上數理課。”威爾挑釁道：“這個班級，我成績最好，隻有我，戰勝過秘靈，我說你不夠資格教我，你就必須離開。”
    哦豁，蘇老祖活了那麽久，頑劣小子見多了，沒見過如此自大的。
    蘇寧瓏喝了一口溫水，“超智體算不算人類，你說了不算呀。星際憲法中說他們是，他們就是，你沒資格定論。”
    威爾漲紅臉，淺渴色的雀斑突顯出來，像星圖，多而密集。
    狠狠盯著蘇寧瓏，“小豆丁，你以為你是小學霸就能改變我的決定？你剛入學，不知道星聯盟學院製度的殘酷，星聯盟以實力掌握權利，我討厭他教學，他就必須離開。而且我爸是星聯盟董事，有權利對他展開調查。調查期間，可以不允許他教學。”
    “是嗎？那你試試，學校是更重視你，還是更重視我。我對納維科沒有意見，他隻要能教好我，就是好老師，你不喜歡，那麽走的隻能是你。”蘇寧瓏抬起下巴，手心升起靈火，加大靈力輸出，火焰熱力充斥整個空間。
    這無疑像在掌摑威爾的臉，全班同學大氣不敢喘。
    “據我所知，你們即使有特殊能力，也不能穩定控製，而我能。所以，坐下，別浪費我時間，我需要學習。”
    “你……”
    威爾捶了捶桌，被四歲孩子壓製，很憋屈。
    但蘇寧瓏是真有本事，不是魔術，不是吹牛。
    真實的憑空燃燒，全班同學看著那火苗，沒人敢嗆話。
    正如他們自己所說的，實力越強的人，星聯盟越偏心。
    沒學生再站出來反對納維科站在講台上。
    蘇寧瓏甜笑，“納維科老師，請你繼續講課。”
    一堂課下來，蘇寧瓏體會到，納維科確實不算一個教書育人好老師，這指的是他教學毫無激情，緩慢的聲音令人昏昏欲睡。
    幸好蘇寧瓏對數理抱有濃烈興趣，聽的津津有味。
    納維科不愧是長壽的超智體，超級博學。
    他對數理有很多深遠的理解，可以延伸到空間與實際應用場景。
    而且所有公式誕生背後，都有一段有趣的故事。
    蘇寧瓏入迷，下課鈴響起，她才清醒過來，納維科也停止了授課。
    她拍手，“老師你說太好了。”
    納維科掃了一眼其餘學生，全趴在桌上。
    “謝謝您的恭維。”
    蘇寧瓏疑惑：“恭維？”
    太認真，以至於沒關注周圍，蘇寧瓏左右看，才不在乎呢，他們學不學，對她有影響嗎？
    沒影響。
    “納維科老師，我能加你聯係方式嗎？以後有問題，我想私下請教你。”
    “當然可以。”納維科道：“剛才說到亞空間的理論時，你表現出強烈的興奮，能聽得懂？”
    “沒徹底聽懂，我隻是對亞空間實驗部分的一些現象感興趣，剛才課堂上，你說穿梭機如果智能計算錯誤，導致亞空間出現非歐幾裏得幾何結構，我們將難以逃脫，除非有人從外部打破這個結構……”
    四歲女孩一本正經說自己懂亞空間的現象，這非常有趣，納維科不吝嗇與她討論起來。
    然後他發現，她確實有格外獨特的想法。
    “這值得思考，但沒有數據支持。”
    “不怕，亞空間都能被我們人類利用了，終有一天能實驗一下。”
    “你說得對。”
    等蘇寧瓏和納維科一起離開，所有學生竊竊私語。
    “她就是那個加了二十分通關的新生吧，真強，我坐在教室邊緣，也能感到熱氣騰騰。”
    威爾仍然在嘴硬，“她與納維科走在一起，注定是個窩囊廢，她也會成為冷漠的懦夫。”
    “威爾，少說兩句。我們很快就要進行獵人考試，考試不過，我們都隻能成為外麵平凡學生一員，或者當個領路人。而納維科，僅暫代老師。不做老師，他還能繼續做科學家。”
    威爾無話可說，隻能獨自生悶氣。
    蘇寧瓏走在學校走廊上，全景玻璃欄杆能看見遠方美麗幽深的森林。
    “淵哥，班裏的大孩子們都很討厭數理老師，為什麽呀？”
    星淵來接蘇寧瓏時，看見了納維科，知道數理老師是超智體。
    “你喜歡他嗎？”
    “我喜歡它酷炫的外表，他很博學，但我不了解他。當然啦，除了幹媽，我肯定更喜歡你。如果晚餐你能做酸甜骨，我會說最喜歡你。”
    喜歡程度可以根據美食產生變化，蘇老祖就是如此善變。
    星淵捏了下蘇寧瓏臉蛋，說起超智體的起源。
    “超智體是個古老的族群，曾經的他們，也擁有人類的外貌體征。他們聰明，喜歡探究事物本源，據他們的曆史記載，他們族群已經延續了兩萬年。在星際大融合之前，他們的文明正經曆一場變革，有一小部分人想要永生，做了很多慘無人道的實驗，其中的受害者，不止他們自己族群的人類，還包括很多其他文明星球的人。”
    “最終，他們成功了，無數超智體誕生，全民進入‘永生’時代。但成為超智體後，他們中有很多喪失人性，成為沒有感情的機器。”
    “而有的，則又想回到人類狀態。於是進行更加殘忍的實驗。為此，還打開了深空的深淵之門。”
    “他們無法抵抗秘靈，秘靈具有傳染性，很多超智體都陷入癲狂，自殺而亡，十不存一。逃跑，成了他們唯一的自救途徑。”
    “那時候的星際很亂，到處是大大小小的戰爭，沒人歡迎他們，他們隻能不停流浪。直到全人類為了對抗秘靈，組成聯盟，他們才安定下來。想了解更多，你可以問芙妮老師，她精通星際曆史。我隻能講到這裏，更深入的，我怕自己有了解錯誤的地方，從而誤導你。”
    “聯盟是星聯盟嗎？”蘇寧瓏首先想到這個。
    “不是，聯盟指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合作，星際大融合也是那時候進行的。大概在兩百年前簽訂，十年前完成大統一。五年前，由閆校長牽頭，進行獵人培育計劃，俗稱星聯盟。”
    經星淵解釋，蘇寧瓏理解其他人為何討厭超智體。
    有的傷痕，無論過了多久，都無法抹掉。
    “秘靈究竟是什麽？怎麽來的？科技這麽發達，兩百多年都沒搞定嗎？”
    “這就是你未來要學習和探究的事情。”星淵詢問：“你聽了超智體的來曆後，對納維科有什麽看法？”
    星淵注視蘇寧瓏。
    蘇寧瓏眼底清澈，誠懇地道：“我要跟納維科多相處，才能有看法。”
    “非常好的想法，我們不能因為某些人的壞，責怪另一部分無辜的人。”
    “這是生活智慧。”蘇寧瓏得瑟，反問：“你呢，你會因為超智體的曆史而討厭納維科嗎？”
    “星啟人群體並沒有受過超智體迫害。”
    “淵哥，你好奸詐，竟然不正麵回答。”
    “這也是生活智慧。”
    蘇寧瓏中午在飯堂解決午餐，喋喋不休點評，“這個青菜品種不行，寡淡無味，肯定不是有機的。薯條焦了點，沒你炸的好吃，紅燒排骨的醬汁平平，差點意思。”
    星淵短暫屏蔽蘇寧瓏發出的怨念信號，他也有工作，不能每一頓飯都照顧到位。
    下午除了秘靈與自然生物課，還有現場勘查課，是十歲以上少年的課程，老師是位退休星警。
    第一次接觸該學科的蘇寧瓏，簡直大開眼界。
    老師給他們看一些簡單的圖片，讓他們分析其中誰是犯人。
    學生紛紛發表意見，爭相說明自己的思路。
    最後，老師給他們講解犯人是誰，其推理過程，令蘇寧瓏耳目一新，覺得這個比煉器還要好玩。
    去秘靈課的路上，她還在意猶未盡地思考著老師布置的作業。
    當上課鈴響起，才意識到，下一堂課可能要遲到了，她小跑趕到森林邊緣。
    見她來了，查理立即鬆開海羽的手，跑向她，憨笑道：“蘇姐姐。”
    “嗯。站好，別挨著我。”蘇寧瓏馬上高冷起來，雙手插兜。
    查理聽話站好，手指貼緊褲側，“蘇姐姐，我好想你呀，你課程為什麽跟我們不一樣呀？”
    “因為我智商在線，你智商堪憂。”
    “我媽媽也說我智商剛剛好。止步優秀前，原來姐姐你也這麽認為”
    海羽捂著額頭，“太狗腿了。”
    小查理活像倒貼都沒人要的狗子，圍著蘇寧瓏轉。
    “小朋友單純，不用太在意。”
    海羽斜睨笑容燦爛的星啟人，“我可以理解你在說風涼話嗎？”
    星淵背著手，神色輕鬆，“朋友，我不希望你如此曲解我。”
    海羽翻白眼，這人，尾巴都翹起來了。如果身後有孔雀尾羽，現在已經開屏。
    由於這節課沒有牆壁限製小孩活動區域，領路人全程隻能在旁看管好他們，不讓小孩子亂跑。
    不一會，洋老師開著一輛車款款而來，車後拉著大東西，被黑布蓋著。
    停好車，洋老師熱情地打招呼，“嘿，小朋友，過來，我們開始上課了。”
    洋老師一喊，五十多個小孩子離開領路人，歡快跑到車子旁。
    “洋老師好。”
    “洋老師好。”
    被一群小可愛包圍，洋老師嗬嗬直笑，腆著大肚腩，擼了擼大胡子。
    大胡子內，突然伸出一隻綠色小鸚鵡的腦袋。
    “老師，這是你的寵物嗎？”
    “是啊，這叫白菜，你們暫時不要碰它，它害怕生人。”
    可有的小孩左耳入右耳出，對警告熟視無睹，伸手要摸。
    “團子，都是奶團子，啊，好可怕。”鸚鵡仿佛受到驚嚇，扇著翅膀飛出來。
    “白菜，你給我回來。”洋老師跳起來想捉它，沒捉住。
    小鸚鵡身體羽毛五彩繽紛，在幾十個蘿卜頭的頭頂飛舞。
    吸引小孩子的視線。
    “嗷嗷，我是你大爺，敢碰我，都得亖。”
    “白菜，你敢……”
    “敢，敢，我就敢。”白菜高昂一叫，隨機“飛翔”。
    一坨黃白的鳥屎落下來。
    蘇寧瓏扯住查理衣領往旁邊拉，避開大“翔”淋頭的危險。
    鳥屎旁落小菲比的鞋上。
    “我的新鞋。哇……”小菲比大哭。
    小鸚鵡沒放棄攻擊，飛起再俯衝，氣勢洶洶撲騰，“可惡的熊崽子。”
    小孩子害怕起來，有的抱著頭往外逃，有的摔倒在地。
    場麵十分混亂，好幾個小孩被白菜撓了一爪。
    “白菜，別，回來，他們沒傷害過你，你不能這樣做。”洋老師焦急地道。
    白菜沒聽，再次瞄準查理，準備鳥轟炸機形態，收起翅膀轟擊。
    一隻白嫩的小手比它更快。
    白菜被掐住咽喉，“咯咯，完蛋，我被壞崽子捉住啦。”
    蘇寧瓏擒獲白菜，洋老師鬆了口氣，“太好了，能把它給我嗎？我要狠狠教訓它，實在太調皮了。”
    手心的鸚鵡不忿喊叫掙紮，“放開窩，放開窩。”
    蘇寧瓏捏住它嘴巴，“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