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禮貌的鳥，要馴。”蘇寧瓏還給洋老師時說。
    洋老師小心圈住鸚鵡，迅速塞進籠子裏，關上籠門，“確實要教，太壞了，嚇到你們。但它本性不壞，隻是被兩個小孩折斷過翅膀。可能因為這樣，對你們產生應激。對不起，各位寶貝。”
    本來以為馴好了，打算給它放放風，這下好了，還要關著一段時間。
    白菜憤怒地盯著蘇寧瓏，“屁小孩，記住你。”
    “記住我沒用，菜雞，菜要多練。”
    “咯，氣死鳥了。”白菜上下撲騰，羽毛飄落了幾根。
    洋老師擔憂地問領路人，“被鳥兒抓過的孩子，有沒有受傷。”
    “沒有，沒有，白菜很有分寸。”領路人說。
    所有小孩都沒傷著，隻是被輕輕一撓。
    沒破皮，大概有點痛。
    小孩們哭了一會停下，“壞鳥。”
    “壞鳥壞鳥。”
    白菜嘎嘎反駁，“壞孩。”
    二者王不見王。
    洋老師趕緊抱走白菜，“你們等我一會。”
    十分鍾後，被傷得最深的小菲比也被葛威哄好，擦掉鞋上的髒汙。
    幸好是皮鞋，很容易擦幹淨。
    洋老師氣喘呼呼跑回來，課程耽誤了十多分鍾，他無心再做任何介紹，馬上進入課題。
    “各位小同學對秘靈，肯定有所疑惑。一堂課，並不能讓我解釋清楚它們究竟是什麽東西。但是，我可以讓你們來直觀的感受一下。”
    領路人麵麵相覷，集體退後十米，才第一學年，就這麽刺激。
    洋老師將車後黑布罩著的大東西卸在地上，然後掀開黑布。
    這是一個正方形的小集裝箱，集裝箱中間部分用了透明材質，可以看見裏麵有什麽。
    一道黑漆漆的影子，它沒有五官，也沒有人形，就像一團無法觸摸的怪東西。
    黑布一打開，它緩慢靠近，停在距離人最近的那一麵牆。
    “這是什麽秘靈？”小菲比滿臉驚恐道：“我們為什麽能看見它，不是看不見嗎？”
    “仿靈，一種無星秘靈，最弱的秘靈之一，它們總能輕易被觀察到。你們不用害怕，它們的傳染能力非常弱。有我在，它無法逃出來。誰願意第一個來直麵它。”洋老師招手，問哪個小朋友勇敢嚐試。
    能站在這裏的小孩，都見識過模擬器內的怪物，幾乎每一個小孩都不自覺退後。
    他們的後退，突出呆呆站在原地的查理和滿眼好奇的蘇寧瓏。
    “那就你吧，男孩子勇氣可嘉，獎勵你第一個麵對秘靈。”洋老師指向查理。
    查理左顧右盼，心想哪個小孩這麽幸運，蘇寧瓏推他出去，“查理，老師喊你呢。”
    查理表情更呆了，吸了吸鼻子，第六感告訴他，這不對勁。
    但他無處可逃，隻能緩緩挪到洋老師跟前。
    “老師好。”
    “你叫查理嗎？”
    “嗯。”
    “放心，沒危險的，來吧。”洋老師拍拍他肩膀，“相信老師。”
    查理趔趄，被拍到集裝箱前。
    他茫然無措。
    仿靈就在集裝箱邊緣，它沒有五官，更沒有形態。
    “能看見裏麵的黑影嗎？”洋老師問查理。
    查理點頭。
    當查理注視它，它緩慢形成四肢，然後是頭發。
    查理心裏很不舒服，就像有個冒牌貨，正要取替自己。
    “別害怕，它在裏麵，出不來。”
    洋老師給孩子們介紹仿靈，“仿靈，能模仿任何人，能窺探人心。當它有了嘴巴後，它會懂很多花言巧語，會企圖讓你們跟他交換身份。一旦你答應了，你就會成為它們的一員。父母將會逐漸淡忘你們，我們中，也不會有人記住你。當你完全被遺忘，它也會變回秘靈，你和它，都將會成為禍端。”
    確定不是在說恐怖故事嗎？
    洋老師講課很認真，沒開玩笑的意思。
    此時的仿靈已經形成五官，完美複刻了另一個查理。
    它張開口，“你好，查理，我是你的兄弟。”連聲音都帶著驚人的一致。
    查理提防：“我沒有兄弟。”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你大伯的孩子，算是你堂兄弟，隻是他丟棄了我。”
    “不可能，那你怎麽成為秘靈的。”
    “世界上，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我被丟棄後，沒東西吃，也沒地方住，沒辦法活在這個世界。秘靈願意跟我交換身份，我便成了它。”
    查理大眼撲閃，“你出生到現在都沒有吃過東西嗎？”
    “怎麽可能，還是吃過的。吃過一塊饅頭，父親給我的，那是我記憶中最好吃的食物。”
    與查理一模一樣的臉，流露出懷念。
    這引起了查理的憐憫，“那你還想吃饅頭嗎？”給這個秘靈一塊饅頭，查理認為自己還是很容易能做到的。
    “不了，我吃不了東西。現在的我，唯一願望，是想看看父親，問他為什麽要拋棄我，你能帶他來見我嗎？”
    “學校不許外人進出。”查理為難，他是乖寶寶，不想違反校規。
    “可惜了，我還以為你能幫到我，原來你也不可以嗎？”
    仿靈說話越來越輕。
    仿若一根羽毛，撩著查理的心髒，讓查理情不自禁走進泥潭。
    “我……我可以幫你，但不知道如何能幫到你？”
    “你確定想幫我嗎？”
    “嗯，能幫你，我肯定會幫。”
    仿靈的花言巧語得到了成效，“我有一個提議，你應該看出來，我模樣很像你，我可以短暫假扮你身份，去外麵見一見父親，遠遠的看一眼就好了，你願意嗎？”
    查理同理心太強，又沒聽清洋老師的教導，眼神迷蒙，張開口答應。
    洋老師及時伸手捂著他嘴巴，“小朋友，你做了個堪稱完美的錯誤示範。”
    查理茫然，被抱開。
    仿靈失去注視，散開人形，再次歸於黑漆漆的狀態。
    “同學們，這一堂課，就是讓你們深刻認識到，秘靈說的話，一句都不能信。”洋老師道：“即使有人在你跟前，被禍害成秘靈，你也不能信他，不能搭把手從門後拉他出來。他們已經不屬於這個維度。勉強來到這個維度，它們也隻會成為害人的秘靈。明白嗎？”
    孩子們看著查理一步步走進秘靈編織的謊言裏。
    都嚇傻了，沒辦法回應洋老師。
    海羽輕聲對星淵道：“明明知道那些東西能力詭異，每次看見它們施展能力，仍然感覺毛骨悚然。”
    “我有點擔心洋老師的教導是否能得到正麵反饋。小朋友顯然對秘靈產生抵觸。”這是星淵觀察所得。
    葛威說：“他們從小接觸，會減少恐懼，要相信，人的適應能力很強。”
    洋老師歎氣，“有誰想再來試一遍，不妨告訴你們，你們這個學年的期末考核，就是它，你們需要讓它模仿不了你們，才能合格，不合格者，將會被勸退。”
    四五歲小孩，對退學無所畏懼，沒有人將洋老師的“威脅”聽進耳裏。
    洋老師失望，懷疑自己的教學方式出問題。
    “我，我要試。”蘇寧瓏舉手，躍躍欲試。
    洋老師私以為蘇寧瓏在替他化解尷尬。
    他老師目露慈祥，“勇敢的小戰士，快過來。”
    蘇寧瓏大步上前，先詢問洋老師，“我該如何做，才能讓它模仿不了我。”
    真聰明，洋老師指著仿靈，“它是個窺探你內心的小偷，想讓它模仿不了，心一定要足夠強大。勇氣、無畏很重要。”
    “能來點通俗的說法嗎？”蘇寧瓏說。
    洋老師哈哈大笑，尷尬地摸摸胡子道：“好吧，第一，思維轉移法，心裏想著小狗，小貓，一切積極的，你感興趣的食物都可以，不過這個方法隻能減緩它窺探你內心速度。第二，封閉意識，暈倒是不錯的選擇。第三，不要懼怕它，並且對它有很強的進攻欲望。仿靈是超級膽小的家夥。”
    太好了，蘇寧瓏道：“第三點真是好消息，我以為隻有暈掉是對付它最好的方式。”
    “小家夥，最後一點並不容易做到，人往往在害怕時，才能表現出很強的進攻性。”
    “如果我現在做到了，是不是代表秘靈和自然生物這門課程考試合格了？”
    “是的，但你不能缺席我課程，因為最後還有筆試。”
    “我喜歡你的課，我隻是不想被勸退。”
    “那麽，去試試吧，期待你的表現。”洋老師鼓勵地推了推她，把她推到黑影麵前。
    黑影馬上靠近。
    蘇寧瓏敏銳察覺不祥氣息透過牆體滲出來，這東西就算關押著，也不安分。
    注視隻要開始了，不祥氣息便會纏上來。
    她開始試驗洋老師說的第一個方法。
    酸甜排骨、鹽焗雞、水煮牛肉……每想一樣，蘇寧瓏口水不自覺分泌。
    隨之，又難免想到鄒淑薏的豬食。
    仿靈捉住機會，開始變化模樣。漆黑一團再次有了四肢……
    洋老師在一旁密切關注著。
    仿靈慢慢變成與蘇寧瓏一樣高，褪掉黑皮，頭發絲披散下來。
    眉毛下方兩條縫撐開，黑色瞳仁又黑又大。
    “我討厭有東西裝成我的樣子。”
    蘇老祖淡淡的一個冷笑，快要成型的仿靈慌亂起來，嘭的恢複黑影狀態，瑟瑟發抖飄回房子角落。
    “膽子還真小。”
    “精彩的表現。”洋老師拍手，蘇寧瓏超出他預期，“咳，太棒了……”
    所有人跟著拍手，查理拍得最用力，比他自己成功更激動。
    蘇寧瓏沒理會身後窮激動的人，向仿靈勾起食指，“過來，我還沒玩夠。”
    星淵：“……”
    好了好了，大家都知道你勇敢無比。
    洋老師大手一抓，將她提起，安穩放到三米遠，“寧瓏，課堂時間有限，其他小朋友也需要體驗。”
    蘇寧瓏依依不舍，“下一堂課，我還能玩這個嗎？”
    “下一堂課講自然生物與秘靈之間有什麽不一樣。然後下個星期，咱們還會接觸另外一種容易被觀察到的秘靈，暗影爬蟲。畢竟你們不能隻專注學一樣東西，對不對。”
    聽到能接觸到另一種秘靈，蘇寧瓏眼眸笑成月牙，那也不錯。
    一堂課下來，洋老師都在給學生體驗仿靈，效果不可以說沒有，隻能說，他們年齡小，隻適合第一種方法對抗仿靈。
    他們很難產生強烈攻擊欲望，攻擊自己相同模樣的仿靈。
    不過，孩子們不再害怕仿靈，就是好的開始。
    小朋友的好勝心可以克服所有障礙。
    課堂結束後，洋老師宣布：“每個星期五下午三點，我都會開放仿靈給你們練習，如果你們不想被勸退，主動過來吧。”
    蘇寧瓏驚喜不已，“星淵，行程有變，不提早回家了，幫我記著。我星期五要找仿靈玩。”
    星淵提醒：“是學習。”
    “對，學習。”蘇寧瓏脆生生道。
    “姐姐，你留下，我也留。”查理認死理，一心做蘇寧瓏的小跟班。
    蘇寧瓏沒再抗拒這條小尾巴，任由他繞著轉。
    查理人是蠢了但，但他長得可愛。
    臉盤白淨，小小年紀就有雙桃花眼，眼下生了顆不顯眼的痣，典型桃花旺盛長相。
    俏皮卷曲的發梢勾著墨玉般光澤，晃在腦袋上，蘇寧瓏也會有擼的衝動。
    硬要形容的話，就是白麵饅頭加了煉奶蜂蜜，。
    蘇寧瓏突然想到炸饅頭，“淵哥，我想吃炸雞。”
    “你不是要吃酸甜排骨嗎？沒買雞。”
    鄒淑薏另外給了買菜錢，讓星淵可以自由發揮廚藝，星淵是個三觀正的青年，並不想浪費新鮮食材。
    “蘇姐姐，你不去飯堂吃嗎？”查理口腔內分泌大量口水，“我也想吃酸甜排骨。”
    “你想想就好，我幹媽辛辛苦苦賺來的錢，隻有我配享用，你乖乖去飯堂吧。”
    “海叔叔，你能做酸甜排骨我吃嗎？”查理轉頭問海羽。
    “我不會做飯。”
    “你啥都不會。”查理感覺天塌了，哀求蘇寧瓏，“蘇姐姐，我想跟你一起吃飯，我可以讓媽媽給你錢。”
    “淵哥會很辛苦，不要。”
    “哇。”查理突然大哭，眼淚像開了閘門的大壩。
    蘇寧瓏傻眼。
    由於哭聲過於慘烈，海羽哄不好。
    星淵安慰他，讓他下個星期跟父母商量，交點夥食費，再來蹭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