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為什麽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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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山基地這兩天都在戒嚴。
往日進進出出找物資的隊伍全都沒有出門,大門緊閉,像是在防備著什麽。
時念真來了鳴山基地,但又沒現身,還說有事。
她在鳴山基地能有什麽事?
除了搶吃的也沒有其他了。
傅東明作為異能者,在鳴山基地地位高,但也相對的,作為戰力頂尖者,守衛的職責也不容推卻。
讓時念真悄無聲息摸進來,拆了他家的落地窗已經很丟臉了,再丟失糧食的話,他也沒臉在鳴山基地混了。
傅東明整整兩天,沒有出過糧倉大門。
糧倉裏裏外外明裏暗裏,守了一百多人,儼然被他布置成了鐵桶,連隻蒼蠅都不能進出。
鳴山基地嚴陣以待。
時念真卻始終沒來。
連日秋雨下得人心潮氣得不行,就算糧倉裏有吃有喝,繃著神經幹等兩天,別說手底下不明所以的人,就連傅東明都有些心浮氣躁。
倉庫裏,他們插了電爐子,架著一口鍋在咕嘟咕嘟煮火鍋。
傅東明坐在一張八仙桌旁,猛然灌下一口酒,呯地將空酒杯擱在桌上,怒罵:“這癟三玩意兒還不來,到底要做什麽?”
旁邊一個人立即給他滿上酒,陪著小心說:“哥,她可能就是跟咱耗呢,估計就是等咱都等不耐煩了,鬆懈了,再出來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最討厭這些玩花花腸子的人。”
傅東明說著,一個胳膊壓在旁邊那人身上,“你別怪哥要你們守這兒不許外出,這都是為了給成子和兄弟們報仇。”
被搭肩的人不過是個普通人,哪兒敢有異議,陪笑說:“在末世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死了。若是死了能有個人幫報仇,感激還來不及呢,還得是東哥有情有義有本事才能做到。”
“就是,我們隻會佩服東哥,我敬東哥一杯。”一群小弟紛紛舉杯敬酒。
傅東明非常享受這種被捧著的感覺,來者不拒都喝了。
旁邊那人放下酒杯,眼珠一轉又說:“不過這麽幹等著也不是辦法,東哥受累弟兄們心疼啊。”
“你有主意?”傅東明斜了他一眼。
“我能有什麽主意,隻是覺得上次東哥上次引她來的計策實在是妙。不如讓嫂子再哄哄她,催她現身?”
傅東明眼眸一閃,看著惴惴不安陪著小心的手下,放下了筷子,“是,不管她有什麽陰謀詭計,還是得引蛇出洞,拿捏她的軟肋。”
“你們守在這兒,我回去催催。”
他起身帶著兩個人走了。
鳴山基地,張揚家。
客廳的落地窗一直沒修,淒風冷雨總是飄進來。
張揚提前穿上了羽絨服,站在廚房裏煮麵,鍋裏隻飄著幾根麵條。
傅東明不在,她也不敢多吃東西,每天就吃一頓,吃個半飽。
那天跟時念真打過電話後,她又給傅東明去過電話,知道時念真躲在暗處,傅東明就不許她出門了,讓她待在家裏。
樓下都是傅東明的人埋伏著,隻等時念真來接她時,打個偷襲。
她從沒想過如此天羅地網,時念真還能出現帶她走。
往後的日子隻怕還是著落在傅東明身上,張揚不敢不聽他的。
自從那天傅東明假戲真做把她打得奄奄一息後,她怕了。
既害怕時念真來,又怕她不來。
若是來了,她沒了價值,傅東明對她一點情誼都沒有了,還會給她東西吃嗎?
若是沒來,傅東明隻怕不會放過她。
她提心吊膽兩天了,時念真沒來,傅東明也沒回來。
懷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她把沒有幾根的麵條撈進碗裏,撒了幾粒鹽,就這麽沒滋沒味兒地吃進嘴裏。
麵剛進嘴,門就響了。
聽見開門聲,她身子不由顫抖了一下,扭頭看去。
傅東明推門而入,身後跟了兩個人。
房子不大,入門就是廚房和衛生間,傅東明兩步就走到了廚房。
見她含著一口麵條,一半在嘴裏一半在碗裏,心頭浮起一股厭惡,一巴掌就打在她臉上。
張揚腦子一懵,摔倒在地,手裏卻死死抓著飯碗,沒讓碗和麵砸碎。
牙齒被一下打得咬在舌頭上,舌頭立即疼得發木,張揚抖了抖,把麵條連同腥甜一起囫圇咽下。
“引個人都引不來,你還有臉吃?”
傅東明猶覺不解氣,一腳踢在她手上,飯碗脫手飛出,呯地砸在牆上,碎成兩半後又落在地上,瓷片飛濺中麵條撒了一地。
張揚一聲慘叫,捂著手,也沒求饒,目光緊隨著麵條,沒抬頭看傅東明一眼。
這讓傅東明更加生氣。
他蹲下一把扯住她的頭發,強迫她抬頭。
酒氣迎麵撲來,張揚瑟縮了一下,那天傅東明就是酒後打的她。
“給她打電話,今日我要是見不到她,就是你的死期!”傅東明吼道。
張揚抖得停不下來,根本不敢去看隨傅東明進來的兩個人臉上的嘲弄,滿心屈辱的苦澀,“好,好,我這就打電話。”
“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我肚子裏還有你的孩子,再打真的要掉了。”
她幹癟的臉上,眼淚混著害怕流下。
傅東明沉著臉鬆開了她。
雖然別的女人也懷了他的孩子,但張揚是其中學曆最高的。聽說兒子的智商都是遺傳母親,他還指望著張揚生個聰明孩子。
張揚爬起來,摸到鍋邊的手機,青腫的手指抖得厲害,按了兩下才撥出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就接了。
時念真:“他來了?”
“真真,你快來~”張揚一聽見時念真平靜的聲音就哭了,“我要被打死了。”
“我馬上來。”
時念真說完就掛了。
張揚嘴唇顫抖著一噎,剩下的哭喊就在嘴裏,卻沒了發揮的餘地。
她害怕得啜泣兩聲,依舊對著掛了的電話哭喊了兩句,才依依不舍放下手機,抬頭看向傅東明,一把鼻涕一把淚。
“她說馬上來。”
傅東明冷冷掃了她一眼,看向身後帶來的兩人,“準備好。”
那兩人埋伏在了門後。
張揚蜷縮著抱住自己,眼神不住瞅那些地上的麵條。
傅東明突然扯著她頭發,按進地上的麵條裏。
“你看看你這什麽鬼樣子,我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了?連討人喜歡都不會,這麽想吃那你吃啊,吃!”
張揚暴發出一聲痛哭,瓷片劃破了她的臉,她奮力抬頭想稍微離開地麵,卻被按著動不了分毫。
“你這個賤——”傅東明的話沒喊完,被打斷了。
“呯!”
一聲巨響從頭上傳來,一個重物就砸在了廚房台麵上,把鍋碗瓢盆菜刀都掃到了地上。
丁零當啷中,一道飽含怒氣的嬌喝在客廳炸響:“家暴男去死!”
張揚聽到熟悉的聲音,猛然抬頭,看到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倩影,就站在旁邊。
是時念真。
張揚臉上閃過茫然,不知道她怎麽出現的。
但她看起來跟末世前一樣。
皮膚白嫩到幾乎透明,即便背著光,依舊自帶柔光效果。柳葉眉下一汪秋水自帶三分寒意,偏生又天生微笑唇,衝淡了距離感。
一看就是從小養尊處優,備受寵愛長大的。
她臉頰飽滿,唇紅齒白,肌骨勻稱,甚至看起來比上一次見麵還長高了幾分。
亭亭玉立如一株白荷。
一看就是沒在末世受苦的樣子。
不,是出生起就從未受過苦。
張揚握緊拳頭。
這是餓了兩個月該有的狀態嗎?
為什麽要騙她?
可憐她嗎?
時念真不知道張揚在想什麽,傅東明已經從廚房台麵滾下來了,雙拳燃起了火,迎向她。
守在門後的兩個人也都轉身過來。
時念真隻抽空看了他倆一眼,加倍的重力襲來,兩人就跪在了原地。
她看向傅東明。
傅東明看著她沒動,眼中是遮掩不住的驚豔。
時念真穿著藍牛仔白t恤,身材高挑又凹凸有致,透著一身青春無敵,臉是他生平僅見的美。
平時那些追在他屁股後麵的漂亮女人跟她一比,都成了庸脂俗粉。
剛才打他那一拳力道不小,能直接將一百九十斤的他砸飛,肯定是力量異能。
有異能,又漂亮,聽說剛考上大學肯定聰明,還是個大明星。
這樣的女人,才是配得上他的。
傅東明此時早把戰友情拋到了腦後,連看也沒看地上的張揚一眼,對時念真脫口而出:
“真夠辣,我喜歡。”
時念真咬了咬後槽牙。
傅東明看她的眼神令人惡心,色眯眯的肆無忌憚。
想打他,又怕他爽到,像吞了蒼蠅一樣惡心。
“隻要你跟了我,我就不跟你計較殺我戰友的仇。”傅東明說。
時念真額頭青筋暴起。
是一個字都不想說,隻想出氣。
抬手對準他,隔空將他猛地拉過來,一腳射出,踹在他胸膛上。
傅東明極快飛過來,又以更快的速度飛了回去,砸在操作台上,又滾落在地,當場就噴出一口血。
這打傅東明的一拳一腳,時念真都沒用異能,全是依靠她肉身的力量。
今天,她融血完成後,正在隨身家園裏想試試力氣,這邊張揚就給她電話了。
正好用傅東明試試力道。
傅東明嘴裏不幹不淨罵著撲了過來,時念真沒立即用立場壓他,再次全力一腳飛出,又把他踢了回去,砸在櫃台上,又噴出一口血。
時念真這才扶起張揚,目光在她臉上掃過。那高腫的臉頰和幾道血痕,讓時念真好看的眉頭皺起。
張揚張張嘴想說什麽,卻最終什麽都沒說,隻是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沒想到時念真這麽強了。
又漂亮,又有異能。
無論是末世前,還是末世後,時念真都是幸運兒,都是人生贏家。
運氣為什麽就不能降臨在她張揚的頭上?
“姐,你靠後。”時念真說。
張揚微微點頭,後退到餐桌那邊。
時念真看著又站起來的傅東明,“你找我,報仇?”
傅東明這次謹慎了很多,沒立即撲過來,呸地吐掉嘴裏掉落的牙,雙拳的火騰地燃遍全身,才說話:
“你殺我兄弟,老子找你報仇!”
時念真目光森然,眼神空洞駭人,“你想報仇,衝我來就是了,遷怒一個愛你的女人,算什麽本事?”
“這隻能怪你要做縮頭烏龜,如果她一喊你你就來,我就不必打她了。”
“她膽子也很大,敢把你私藏在家裏。”
“還跟我裝你不在。”
“怪不得我這兩天翻遍鳴山基地,都找不到你。”
傅東明無賴開口,臉上的惡意根本沒有遮掩,他惡狠狠看了張揚一眼,又看向時念真,“隻要你跟了我,我就不跟她計較這個罪過,如何?”
“否則,接下來我可就要動真格的了。”
“你那漂亮的小臉蛋,被燙壞了挺可惜的。”
直到被時念真揍得吐血,傅東明也還沒放棄得到時念真的想法。
沒辦法,她太漂亮了。
漂亮到讓他覺得挨幾拳打,被踢幾腳也沒事,隻要能拿下她。
畢竟玫瑰都是帶刺的。
但也因此才夠帶勁。
時念真被他貪婪的眼神惡心得夠嗆,見識過周慶後,就知道有些人的惡並不是末世的錯。
隻是法治社會,他們藏得夠好而已。
“強詞奪理!”時念真抿著唇,走過去啪地一拳砸在他臉上。
傅東明頭一歪,噴出了一口帶火的血。
即便他的火異能遍布全身,也沒讓他躲過這一拳,完全就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突然不能動了。
包括現在,他也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權,仿佛有一座大山壓在他肩膀上,壓得他動彈不得,連抬一根手指都費勁。
傅東明終於慌了。
為什麽他的火會被壓製?
時念真打在他身上,為什麽不會被燙傷?
力量異能能隔空拉人過去嗎?
“賤人,你對老子做了什麽?”傅東明大吼。
時念真一言不發,衝上去對著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重點照顧了他的頭和下半身。
在幾聲殺豬的慘叫後,昨天張揚身上的傷,她全都如數奉還。
在傅東明一雙眼睛腫得看不見後,她才停下,扭頭對身後的張揚說:“你要不要給自己報仇?”
張揚跟她對視著,眸光閃爍,晦暗不明。
時念真有些看不懂她的眼神,暗中皺皺眉,隻當她是因為被打得,有些呆滯了。
張揚看看她又看看傅東明,點了點頭,撿起地上的切菜刀。
時念真稍微退開一點,將傅東明身前的位置讓給張揚。
“去死吧!”
張揚尖叫著跑上來,渾身殺意,時念真側對著她都能清晰感覺到。
腳步聲快速逼近。
張揚跑到眼前,跟她擦肩而過。
噗嗤~
一聲輕響過後,時念真滿臉驚詫,看向撞在她身上的張揚。
她的側腹插了一把尖頭的切菜刀,齊柄沒如,她能清晰感覺到刀斜插進體內,戳壞了好幾個髒器。
劇痛落後一步緊隨而至。
時念真怔怔看著張揚,一把推開她。
聲音因吃痛而顫抖,在震驚過後,在痛心和仇恨之前,是茫然。
“為什麽捅我?”
張揚摔倒在地,看向時念真的臉上全是恨意。
“你問我為什麽?”
“我還想問你為什麽呢!”
“為什麽你總是能輕而易舉得到我想要的?”
“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