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印古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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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鶴雁第一次見到印古賽人,心中不禁一震。這個印古賽人頭裹斑斕頭巾,須發如火焰般蓬亂,棕褐色的皮膚在月光下泛著古銅色的光澤。他身披一件繡滿神秘符文的佛陀衫,斜露的肩膀上箍著金光閃閃的臂環,雙眼如牛眼般圓瞪,透著一份鬼魅謎崇。他手中握著一根蛇杖,杖身纏繞著一條銀蛇,蛇頭微微上揚,仿佛時刻準備攻擊。
    “足下何人,竟能精通我朝官話?”孤鶴雁壓住心中的驚訝,沉聲疑問。
    “在下薩爾汗·帢彡,你是何人?為何深夜擅闖劉府,躲在屋簷頂上窺探?”薩爾汗·帢彡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異域的口音。
    “在下孤鶴雁,你便是那位豢養嗜血紅鸚虎的異能之士?”孤鶴雁目光如炬,直視對方。
    “在下孤鶴雁,你便是那個豢養紅鸚虎的異能之士?”
    “正是在下。足下深夜來此究竟有何目的,為何不敢下來答話?”薩爾汗·帢彡冷笑一聲,蛇杖輕輕一揮,銀蛇隨之扭動,賣弄一般地挑釁。
    孤鶴雁朗聲一笑,翩然從屋簷上躍下,穩穩落在院中,他環視一眼四周:“你們誰是劉家女?我有話要問她。”
    一個頭戴六合一統瓜皮帽的老者緩緩走出,他目光陰鷙,語氣中帶著不屑:“在下便是。你年紀輕輕,卻敢擅闖我府,莫非是活得不耐煩了?”
    孤鶴雁眉頭一皺:“你就是劉家女?我還以為是個女的!怎麽取這麽個名字?”
    “放肆!”劉家女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怒意:“本大人的名諱,也是你能隨意評頭論足的?你究竟來此作甚?再不說,我便拿去喂狗!”
    孤鶴雁聞言,心中厭惡更甚:“好大的口氣!看來你平日作威作福慣了,今日我若不替老百姓討個公道,你還真以為自己無法無天了!”
    “狂妄!你算什麽東西,敢在此地撒野!來人,快給我拿下!”劉家女一聲令下,四周家丁齊聲應和,如狼似虎般撲向孤鶴雁。
    孤鶴雁冷笑一聲,手中戒尺一揮,周身頓時旋起一道淩厲的勁風。旋風過處,那些氣勢洶洶的家丁紛紛倒地,動彈不得。
    劉家女見狀大驚,急忙喊道:“此人有妖術,快喚官兵!”
    一旁的薩爾汗·帢彡卻嘴角微揚,露出一絲不屑的輕笑:“雕蟲小技,何須驚動官府?劉爺,且看我的!”
    話音未落,他蛇杖一揮,便身形如電,瞬間逼近孤鶴雁。蛇杖帶著淩厲的風聲,直劈孤鶴雁頭頂。孤鶴雁眼疾手快,身形靈動,一個仙鶴亮翅,輕盈躍回屋頂。
    孤鶴雁戒尺一指,厲聲道:“呔!你這異國之人,也要趟這渾水不成?”
    “嘻嘻,什麽渾水不渾水,我隻是手癢,想與你切磋一番。”薩爾汗·帢彡說著,已已身形一晃,鬼魅般躍上屋頂,腳下瓦片竟未發出一絲聲響。皓月當空,銀輝灑在屋脊上,將二人的身影拉得修長。
    孤鶴雁深吸一口氣,定住心神,衣袂飄飄,與薩爾汗·帢彡在屋頂上鬥起法來。他也想借此機會,領教一下這個異國異能之士的本領。
    薩爾汗·帢彡卻是不簡單,他手舞蛇杖,上下翻飛,蛇杖在月光下泛著幽靈的銀光,杖頭的銀蛇仿佛活過來一般,鱗片閃著冷冽的寒光,每一次揮擊,都伴隨著蛇信般的輕吐之聲,令人膽寒。
    院中早已是人聲鼎沸,家丁與官兵手持火把,喧嚷叫囂。火光跳躍,映在他們臉上,伴隨著屋頂上的刀光劍影,仿佛那炭火中迸出的火花,劈啪作響!
    雙方你來我往,在屋頂上激鬥。靈躍跳閃的光影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驚心動魄之痕。每一次尺杖交鋒,都伴隨著空氣的震顫與火星的迸濺。觀者無不屏息凝神,目不轉睛。屋頂上的瓦片在他們腳下碎裂,不斷掉落院中,發出清脆的摔擊聲,驚起一陣陣心悸的呼聲。
    數十回合之後,孤鶴雁對這個薩爾汗·帢彡的功夫已有了幾分了解。這異國之人確是有些本領,尤其是那根蛇杖,著實令孤鶴雁忌憚。每一次近身,杖上的銀蛇便如活物般暴漲,飛蛇騰空,直取孤鶴雁要害。
    眼見劉府中人越聚越多,孤鶴雁心知再纏鬥下去恐難脫身,此行目的也將落空。他心思電轉,猛然間連發數招,攻勢如狂風驟雨,逼得薩爾汗·帢彡連連後退。孤鶴雁趁機使出“火蘊訣”,但見數顆火球彈出,劉府中便有幾處著起火,來在劉府中炸開,火勢在劉府中蔓延,照亮夜空。
    孤鶴雁趁亂使出“晦龍隱”,身形如煙般消散於眾人視線中。
    薩爾汗·帢彡並不罷休,他從懷中取出一隻小瓶,盤腿打坐,口中念念有詞。片刻間,但見一隻鬼臉天蛾從他掌心飛出,撲翅追向孤鶴雁的隱蹤,身形在夜色中拉出一道光痕。
    “哎呀,你們可闖了大禍了,趕快逃命吧!”
    孤鶴雁回到爺爺身邊,將劉府中的發生的事情簡要告知。病人父親聞訊大驚,催促二人即刻動身,逃離這是非之地。
    顧長世舍不得丟下陪伴多年的背簍和藥箱,孤鶴雁無奈,於是便拿出兩錠銀子交給病人父親:“麻煩你幫我買兩匹馬,給爺爺做腳力。”
    病人父親接過銀子,眉頭緊鎖:“馬恐怕買不到,茶溪鎮的馬都被官府征用了。”
    孤鶴雁心中一沉,但隨即決然道:“那能買到什麽?”
    “唉,恐怕隻有騾子和驢了。”
    “那也行,什麽腳力都行。”孤鶴雁毫不猶豫地應下,隨即看向爺爺,眼中滿是堅定。
    病人父親最終買來一頭騾子和一頭驢。孤鶴雁騎著雲豹,顧爺爺騎著騾子,帶著托著行李的驢,二人趁著夜色悄然離開茶溪鎮。
    爺孫二人行了一天一夜,來到一處山穀,遇見一位蜂農,孤鶴雁上前詢問:“請問大叔,此地何處?我們可否尋口吃的?”
    蜂農驚見來人騎著一頭雲豹,料知此乃非凡之人,便道:“這裏是茶溪鎮,仙人要去哪兒?”
    “茶溪鎮!”爺孫聞聽倆大驚,萬萬沒想到行了一天一夜,竟還未走出茶溪鎮。
    孤鶴雁不禁疑問:“這裏還是劉家女的地盤嗎?”
    “當然是了,這裏的土地都是他家的。我在這兒放蜂,都得孝敬他們銀子。”蜂農無奈道。
    爺孫倆聞言俱都愕然,孤鶴雁便問:“那我們還要走多久,才能走出茶溪鎮?”
    蜂農聞言笑:“嗬,這要看你是怎麽走了,是連著走呢,還是走走停停……”
    蜂農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人喊馬嘶、狼嚎犬吠之聲,聲音由遠及近,仿佛帶動著天上的烏雲,迅速壓迫逼近。天空瞬間變得黑沉,仿佛山穀中有個惡魔,正張開血盆大口,欲將一切吞噬,三人皆驚。蜂農詫異地看向爺孫二人,不清楚他們犯了何事。
    顧長世驚道:“鶴雁,不會是他們追上來了吧?”
    孤鶴雁輕聲安撫:“不要怕,爺爺,有我在,先看看再說。”
    說話間,後方人馬已追至眼前。為首之人正是薩爾汗·帢彡,手持蛇杖,氣勢逼人。身後跟著劉家女,以及數十名黑衣人,另有幾十隻狼狗狂吠連連,聲震四野,將孤鶴雁他們團團圍住。蜂農哪曾見識過這等陣勢,嚇得臉色煞白,雙腿不住顫抖,仿佛隨時都會委頓於地。雲豹卻蘑菇毫不畏懼,發出低沉的咆哮,緊緊護衛在爺孫身邊。
    孤鶴雁冷冷一笑:“薩爾汗·帢彡,看來,我們非得見個真章了!”
    薩爾汗·帢彡聞聽哈哈一笑:“劉爺許我重謝,我不能不幫他。你現在就跟我回去,劉爺興許能尚你個全屍。”
    孤鶴雁目光如炬,直指薩爾汗·帢彡痛罵:“呸,狗奴才!助紂為虐,不得好死!”
    “呔!你個臭小子,死到眼前還嘴硬!”跟上來的劉家女聞聽怒言:“你放火燒我的家,我要讓你不得好死!”說罷,便一眼看向薩爾汗·帢彡。
    薩爾汗·帢彡朝孤鶴雁一招手,就見一隻飛蛾?,自孤鶴雁衣衫翩然飛起,隨後落於薩爾汗·帢彡掌中,薩爾汗·帢彡取出一個瓶子,將它小心翼翼收起。
    孤鶴雁鄙夷地冷哼一聲:“卑劣妖人,留你隻會禍害蒼生。今日我要為民除害!”
    薩爾汗·帢彡聞聽冷冷一笑:“臭小子,我勸你識相點,趕緊過來受綁,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孤鶴雁手持戒尺,直指薩爾汗·帢彡道:“好,有本事,你就放馬過來!我要讓你客死異鄉!”
    薩爾汗·帢彡勃然大怒,他蛇杖一揮,幾十隻狼狗瞬間沸騰,狂吠著撲向爺孫二人。
    手起蛇杖一揮,刹那間,周遭的空氣似乎凝固,一股陰森的寒氣撲麵而來,幾十隻狼狗瞬間沸騰起來,狼嚎狗吠著朝孤鶴雁爺孫二人撲來。蘑菇迎頭而上,一口咬住領頭的猛犬,孤鶴雁手指輕彈,一道道火球激射彈出,將撲來的狼狗個個擊倒。狼嚎狗吠的場麵,瞬間沒了氣勢。
    “好,今日便讓你見識見識我的看家絕技!”
    薩爾汗·帢彡眼神驟變,遂從懷中取出一個黑色皮囊,隨後口中念念有詞。突然,他雙手一拍皮囊,囊塞崩開,無數隻黑頭蒼蠅洶湧而出,如烏雲壓頂,帶著腥風惡臭,直撲孤鶴雁。
    那些蒼蠅在空中盤旋,形成一張密不透風的黑色巨網,將孤鶴雁團團圍住。孤鶴雁雖不懼這些蒼蠅,但密密麻麻,撲麵而來的場麵以及惡臭令他難以忍受。他扯下一塊衣衫,遮住口鼻,正欲使出“火龍訣”,一擊破敵,忽聞劉家女一陣陰惻惻的冷笑:“嘿嘿,臭小子,識相的就趕快投降吧,你爺爺已被我們生擒了。”
    孤鶴雁強忍惡臭,模糊看去,但見顧長世已被幾名黑衣人綁於樹上,雲豹蘑菇被黑衣人和狼犬圍在另一邊,疲於應付。
    “爺爺!”孤鶴雁心中大急,他剛欲使出火龍訣,不曾想,薩爾汗·帢彡趁他心神稍亂之際,朝他拋出一個水彈彈的膠質球。那球擊到孤鶴雁身上,瞬間迸發出很多黏液,將他苦苦黏住,頓時難以施展。薩爾汗·帢彡趁機又朝他連拋幾個,將孤鶴雁如用捆仙繩一般牢牢束縛住。
    見孤鶴雁動彈不得,薩爾汗·帢彡得意大笑:“這是我的卡波力鰻神膠,被它黏住,不出半個時辰,你便會形同石塑,你就是神仙也難解脫!”
    “小子,你就等著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