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
    與上一次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同，這次朱居打算好好的逛一逛。
    裴驚鵲有事要處理，需數日之後才會回返龍首峰。
    同來之人可先行離開。
    亦可同行。
    朱居當然選擇同行，如此安全才能有保障。
    時間充足，自不必著急。
    坊市依山而建，足有一座凡間縣城大小，不過真正熱鬧的地方僅在核心區域。
    外圍多是凡人、散修的聚集地，也稱外坊。
    據說。
    外坊經常有命案發生，即使蕭家組建了巡查隊，依舊未能完全避免。
    如此已然不錯。
    離開坊市才是真正的凶險萬分。
    劫修、凶獸、毒物……
    在十萬大山想要得到真正的安全，除非加入蕭家或者投靠各大勢力方可。
    這也導致能從外坊那種環境中一步步成長起來的人，無一例外，都是狠角色。
    山上雲霧藹藹，隱約可見幾棟建築，那裏則是坊市之主蕭家所在。
    能坐擁坊市，蕭家的實力自是不弱。
    目前蕭家共有三位道基修士坐鎮，其中一位更是道基後期的頂尖強者。
    就算是明虛宗，來了此地也要拜山頭。
    朱居換了身衣服，頭戴鬼臉麵具，沿街而行。
    “煉氣後期，煉氣初期，這人的氣息看不透……”
    得益於強大的神魂之力、術法感知，尋常先天修士若無秘法遮掩，修為大多能被他看穿。
    如此才更恐怖。
    一路行來，一股股強大氣息映入感知，簡直是先天多如狗、後天遍地走。
    破一竅的先天煉氣士，在坊市幾乎上不了台麵。
    ‘難怪就連裴驚鵲這等先天後期來坊市，也不選擇獨行，委實太過危險。’
    ‘唔……’
    ‘這裏是十萬大山的邊緣，大周來的修行者、山裏的散修都會在此匯聚，有如此多的高手倒也正常。’
    念頭轉動，他行入一家售賣凶獸、飛禽、蠱蟲的店鋪，不久行出。
    ‘坊市也有妖獸肉賣，雖然不便宜，但隻要有足夠的靈石，像我一般依靠服用妖獸肉快速增加修為不難。’
    ‘不！’
    ‘就算是我，受限於術法世界的資源，也無法保證經常有高品質的妖獸肉。’
    ‘這裏卻可以！’
    坊市有妖獸肉、有增加修為的丹藥、有功法，甚至就連法器都有出售。
    隻要有靈石，一切都不用愁。
    難怪有這麽多先天！
    接下來的兩天，朱居變換相貌、裝扮，頻頻出沒於坊市的各個店鋪。
    手上的東西也在無聲無息中換成靈石。
    寶閣。
    依舊是上次的白發老者。
    不過與上次不同，現在朱居能感應到對方的修為，老者也未做掩飾。
    先天後期！
    也就比裴驚鵲弱上些許。
    隻是蕭家寶閣的管事，就有如此修為，難怪沒有人敢在這裏搗亂。
    “很有趣的煉器手法，有古法痕跡，也有今人巧思。”老者輕捋胡須，放下手中的飛刀：
    “以鐵精為主，融入了少許的銀晶、玉膏，勉強算是件下品法器。”
    “若是老夫沒有看錯……”
    “它應該是一套法器中的一件才對。”
    “莫老好眼力！”朱居讚了一句，卻並沒有拿出整套六壬飛刀的打算：
    “此物您能出多少價？”
    “唔……”莫老略作沉吟，道：
    “隻此一件的話，二十枚下品靈石。”
    “二十？”朱居皺眉：
    “我記得寶閣最便宜的法器，都要三四十枚靈石，也是下品法器。”
    “不錯。”莫老並未否認，解釋道：
    “不過寶閣出售的法器，就算是下品也比道友這件好些，畢竟道友這柄飛刀雖然靈性十足，但殺傷力太弱，甚至破不了某些先天修士的肉身。”
    “再說，寶閣也是要掙錢的。”
    朱居唯有輕歎。
    確實。
    主世界的修行之人肉身強橫、恢複力驚人，相應的兵器也追求殺傷力。
    術法世界不同。
    那裏的人就算是大法師，肉身也不會太過強悍，法器自以靈動為主，殺傷力相較於主世界嚴重不足。
    “道友若是拿出成套法器，價錢自當另論。”莫老笑了笑，繼續道：
    “這一件給二十枚靈石，已是不低了。”
    “……”朱居抿嘴：
    “二十枚就二十枚，我想要入手一件法器。”
    “最好是飛劍！”
    “飛劍。”莫老招來店鋪跑腿，在對方耳邊小聲低語幾句，不久就有幾個劍匣呈上。
    劍匣有大有小，大的可放凡人劍器，小的最多隻能放女子的發簪。
    “此劍名曰參差劍。”
    莫老先打開最大的劍匣，從中取出一柄三尺長劍：
    “乃煉器大師鹿翁所鍛，看似一劍，實則內藏一柄短劍，因而叫做參差劍，若有相應禦劍之法對敵之時可發揮妙用。”
    說著單手輕抬，長劍虛浮半空，隨著真氣牽引化作流光滿屋遊走。
    “不行。”
    朱居搖頭：
    “太大！”
    大不是關鍵。
    關鍵是他能清晰感知莫老禦使飛劍所用的真氣。
    太多！
    他不過是剛剛破一竅的先天，修為淺薄根本難以禦使如此沉重的法器。
    “嗯。”
    莫老對此也不意外，很多人都嫌參差劍太大，太過耗費法力，遂直接打開最小的劍匣。
    “火靈劍。”
    “以赤炎銅精、玄鐵煉製而成，重二兩七錢，內蘊火性，鋒利無邊。”
    朱居伸手接過，真氣微微一引，那手指大小的飛劍當即懸浮半空。
    “唰！”
    念頭一動，飛劍淩空閃爍，好似燕子三抄水，憑空點出道道火焰漣漪，劃過一道圓弧回返兩人麵前。
    “好劍法！”
    莫老麵露驚訝，輕擊雙掌：
    “道友好精妙的禦劍手法！”
    這非是他為了賣出去貨物而故意誇讚、討好，而是實事求是的評價。
    未曾煉化，剛剛入手就能如臂所指禦使飛劍，唯有劍術高手方可。
    此人……
    定然不凡！
    朱居淡然一笑，心中卻在發苦。
    他得術法世界萬劍訣、主世界五行禦劍術，加之神魂之力強大才做到這點。
    但，
    ‘法力’消耗太快！
    就像是小兒掄大錘，氣力消耗太大，根本恢複不過來。
    主世界的法器，品質遠遠高於術法世界，相應的對操控者要求也高。
    破一竅的先天煉氣士，其實遠遠不夠資格擁有飛劍。
    法器！
    不論是價錢還是對真氣的消耗，通常都是先天後期的標配。
    唉！
    輕歎一聲，朱居操控飛劍返回劍匣，其他飛劍也無心嚐試，隨口問道：
    “此劍售價多少？”
    “一百三十枚下品靈石。”莫老笑道：
    “當然。”
    “老夫可以做主給道友一個折扣。”
    “多謝，不過先不急。”朱居開口：
    “實不相瞞，在下得罪了一位仇家，那人精通神魂秘法，莫老可有類似的防禦法器？”
    “神魂秘法。”莫老麵露凝重：
    “這可不太多見。”
    “年紀大了，記憶力比不了年輕人，容老夫去後麵拿冊子看一看。”
    “有勞。”朱居拱手。
    以他現在的修為，禦使主世界的飛劍太過勉強，倒不如入手一件防禦法器。
    防神魂法術！
    術法世界的修行之人手段詭異，但能夠傷到他的不多，唯有神魂秘法難防。
    如圓樂的那件袈裟，差點就讓朱居栽一跟頭。
    至於飛劍……
    他主世界深居簡出，不招惹麻煩也沒有仇人，自也用不上，何況異世界的‘五壬飛刀’目前已經夠用。
    不久。
    莫老手持一物回返，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此物名曰清心菩提，乃是某種靈植煉化而成，放在身上可守護元神。”
    朱居伸手拿起。
    清心菩提像是一枚玉佩，又像是不知名果核，入手冰冰涼涼讓人精神一振。
    稍作嚐試。
    一股冷流湧入識海，感知變的更加敏銳，神魂之力也有些許增幅。
    又像是一層無形的護盾守住神魂，外來異力必須先突破這層護盾才能傷到朱居。
    好東西！
    朱居心中微動，默默估算了一下，此物應該可以擋住法師巔峰的神魂攻擊，大法師秘法也能抵擋一二。
    “怎麽賣？”
    “三百枚下品靈石。”莫老笑道：
    “能夠作用於神魂的法器不多，此物雖品階不高，但采購卻不便宜。”
    朱居嘴角一抽。
    三百枚下品靈石？
    足夠買中品法器了吧？
    他這些天把身上的東西幾乎處理幹淨，也不過入手二百多枚靈石。
    “莫老。”
    想了想，他從身上取出幾瓶‘佛心甘露’，遞給對方：
    “你看此物價值如何？”
    *
    *
    *
    走出寶閣，朱居有些肉疼的摸了摸乾坤袋，隻覺自己像被榨幹了一般。
    “大豐收……”
    “眨眼就被清空！”
    搖了搖頭，他轉身行向不遠處的一家暗坊。
    暗坊並非是做見不得人的買賣，而是為某些不便見人的買家、賣家提供便利。
    在這裏。
    買賣雙方相互交易，暗坊收取一定的傭金，相當於提供一個平台。
    繳納傭金，寫明要求，朱居坐在屏風之後靜等客人。
    他不愁客人。
    因為他手上的東西不愁賣。
    沒多久。
    一股熟悉的香風飄來，人影在屏風對麵坐下，略顯急促的聲音響起：
    “你賣先天丹？”
    是她！
    寧如雪。
    朱居愣了愣，摸了摸麵上的麵具，壓低聲音道：
    “不錯。”
    “我手上有一粒先天丹出售，可以讓人檢查，價錢你也看到了，合適的話就拿靈石。”
    “我……”寧如雪音帶忐忑：
    “我手上靈石不太夠，能不能用其他東西抵扣？”
    夠才怪！
    朱居冷笑，聲音也隨之一沉：
    “拿什麽抵扣？”
    “鐵煞石、黃粱米，還有一種比較特殊的靈石。”寧如雪的聲音傳來。
    “黃粱米？”朱居一愣：
    “你身上有黃粱米？”
    “有一點。”寧如雪聲音微弱，緊接著就見些許米粒被人隔著屏風推了過來。
    這麽一點……
    朱居有些無語。
    “把你身上的東西都拿出來，我估個價。”
    “好！”
    見屏風後的人不介意抵扣，寧如雪精神一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