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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婁豔茹正在吃飯，見劉衛東回來很意外。
    “你不是陪外賓嗎？還以為你外頭有飯局，我把剩飯都吃了，我給你下掛麵吧？”
    劉衛東搖搖頭：“我中午吃多了現在沒胃口，你和豔華高考還沒消息？錄取通知應該到了？”
    婁豔茹歎了口氣：“我的通知書到了，被師院中文係錄取了，可豔華師大藝考沒過，又錯過了師院投檔，今年高考落榜了。”
    劉衛東皺著眉不知道說啥合適。
    他又是為小姨子寫歌，又是給她輔導功課，原本妥妥的師院藝術生，生生被老丈母娘給毀了。
    “豔華咋樣了？是不是特失望？接下來她有啥打算？”
    “啥打算？她知道落榜當天就回楊木了，我也是給家裏打電話才知道的，我媽因為豔華又罵了我一頓，哎……”
    劉衛東都無語了。
    明明是宋茜自己一意孤行，非逼著小姨子考師大，自己閨女啥水平心裏沒點數？落榜了卻埋怨大女兒？
    “有時間咱倆去楊木看看豔華吧，今年不行不還有明年麽？反正年末她就返城了。”
    婁豔茹直搖頭：“衛東，這次我媽徹底把豔華傷了，她同意考師大就是堵我媽的嘴，讓我媽以後別再管她，恐怕她回城也不一定回家，要是她真不回家，就先跟咱倆住一塊吧。”
    劉衛東點點頭，還沒等說話桌上的電話響了，劉衛東接起來一聽臉色就變了。
    來電話的是李紅，讓他現在就去西關賓館，說付紅旗想見他。
    “豔茹，李紅說付紅旗想見我，現在外事辦商務局的領導就在西關賓館宴請外賓，付紅旗偏偏挑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我咋感覺他是故意的？”
    婁豔茹直皺眉：“上回爸不是說不用拘泥小節嗎？革委會主任點名見你，你也不能不去啊？至於傳到市委那也沒辦法，找機會跟趙書記解釋唄？或許付主任找你，就是因為這個港澳考察團呢？”
    劉衛東也想不明白，因為李紅之前一點風都沒透，他換身衣服騎車奔了西關賓館。
    鎖好車劉衛東快步往餐廳方向走，他知道外事局的酒會在長春廳，而李紅讓他去的是長白廳，這兩個餐廳緊挨著。
    推開長白廳的大門，偌大的包箱內隻有付紅旗和李紅兩個人，不過菜已經擺好了。
    還沒等李紅介紹，劉衛東就緊走了幾步，走到了付紅旗身邊，態度恭敬地叫了聲付主任好。
    付紅旗笑著擺擺手：“我母親命都是你救的，今天客氣的人應該是我，今天是家宴，大家不要拘束。”
    付紅旗雖然麵色祥和，還特意強調了家宴，但劉衛東卻絲毫沒感到輕鬆。
    他還是第一次跟濱江市的老大離得這麽近。
    雖然五十出頭，可付紅旗幾乎沒有白頭發，腰杆挺得筆直，不怒自威。
    “小劉下午的表現很好，給咱濱江工業找回了麵子，我從來不信米國的月亮比我們的圓，當年咱們一窮二白不一樣衛星上天？哪一樣也沒比美帝國主義落後。”
    劉衛東忙給付紅旗倒酒。
    “付主任，今天我確實有些唐突，可那個老外把鄙視都寫到了臉上，我又恰巧能聽懂點英文，一時沒忍住就搶了袁主任的話。”
    付紅旗笑了：“你以為我是找你興師問罪？本來帶鋼連軋技術就是你的專利，袁國清還能有你明白？
    對方是以民間考察的名義過來的，你無官無職跟他們交流更合適，而且你水平很高，就要讓外商知道咱濱江藏龍臥虎，那樣對以後的合作有益無害。”
    劉衛東是在等，等付紅旗嘮到正題，麵對濱江一號大佬，即使劉衛東再牛逼也不敢造次，態度很謙卑。
    又聊了一會港澳考察團的事，付紅旗才提到了婁南。
    “這兩天我問了一下省革委會領導，婁南的案子有回複了，很快平反的文件就能送到市裏，這回李紅和你都能放心了。”
    李紅眼圈一紅，抱住了付紅旗的胳膊：“老付，你知道我在濱江沒親人，早把豔茹一家當家人看待了，你那麽忙還能抽時間問我姨夫的事，我都不知道該說啥了。”
    李紅這話等於在告訴劉衛東，付紅旗已經知道他根本就不是李紅的表哥了。
    付紅旗笑著拍拍李紅的小手：“謝我幹啥，平反冤假錯案本來就是我的職責，何況婁南是咱們市最懂農業的領導幹部，早一天回到崗位上，對濱江地區的農業生產有益無害。”
    樓南平反後官複原職，付紅旗已經表態了。
    別管是順水人情，還是他真為此事努力，這個人情婁家和劉衛東算是欠下了。
    接下來的交流付紅旗很少提及政事，話題多是圍繞前進公社和知青下鄉的，李紅和劉衛東又不傻，肯定說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淨化了自己的思想，鍛煉了自己的意誌，更不可能提李保田。
    “表哥，我已經去市教育局報到了，暫時局裏沒房子，老付讓我先去政府招待所住，你和豔茹就不用擔心了。”
    劉衛東心裏一動，像是隨口說了一句：“房子的事你也麻煩領導？家裏就有房子，你要不嫌平房燒爐子上廁所麻煩，就住東市場的平房。”
    付紅旗笑了：“衛東啊，你從冶金局和機械局要了好幾套樓房，你們兩口子是舍不得讓李紅住新樓？”
    劉衛東忙搖頭：“主任您誤會了，那些樓房我都準備換東市場的平房，我自己都不想住。”
    “哦？拿樓房換平房？這我倒是頭一次聽說，這裏麵有啥緣故嗎？”
    劉衛東猶豫了一下：“主任，這就是種猜測，我感覺東市場快開發改造了，拆遷後我的平房能要門市房，那可比樓房值錢多了。”
    “猜測？我這個主任都不知道東市場啥時候動遷，你靠猜測就敢投資？”
    劉衛東幹笑了幾聲：“主任咱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瞞您了，這段時間建委陳長山的兒子天天在東市場買房，您想啊？陳長山家已經住樓房了，還買平房幹啥？我就是因為他買我才換的。”
    付紅旗雖然臉上還保持著笑容，但手裏的筷子卻停頓了一秒鍾，劉衛東知道自己這針紮對了。
    城市改造付紅旗怎麽可能不知道？他自己都不往外泄露，一個建委的處長卻讓兒子偷偷買東市場的平房？
    估計陳長山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