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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足冷場了一分鍾，劉衛東才啪啪鼓了幾下掌。
    “崔主任果然是一顆紅星頭上戴，革命的紅旗掛兩邊，永遠把階級鬥爭記在心頭，值得我們學習。
    不過我記得《早春二月》，《蘆笙戀歌》，甚至《冰山上的來客》這幾部電影裏，都對愛情進行了歌頌，反而這70年代就不能歌頌愛情了？
    這首歌隻是表達了知青對廣闊天地的向往，表達了對愛情的渴望，怎麽就成了靡靡之音？”
    劉衛東這幾句話就像捅了馬蜂窩，還沒等崔向東說話，文化局的吳局長已經站了起來，指著劉衛東怒斥。
    “你是什麽人？你有什麽權利對崔主任的話品頭論足？”
    劉衛東嘿嘿一笑：“吳局長是吧？你忘了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忘了什麽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忘了什麽叫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我是人民群眾吧？怎麽還不能有不同意見？這裏是一言堂？”
    劉衛東這番話懟得吳局長啞口無言，這時宣傳部邵部長擺擺手，讓吳局長先坐下。
    “你是劉衛東吧？你現在也算是濱江風雲人物，發明的幾個專利省委領導都知道，不過你可能曲解了崔副主任的意思。
    目前咱們最需要的是歌頌祖國，歌頌黨的歌曲，這首歌雖然很美，但距離領導的要求，還是有些距離。”
    劉衛東點點頭：“邵部長這麽說大夥就明白了，那是不是還能給婁豔茹一次機會，咱們今天麵試的是編導，政治掛帥可以通過學習加強，但專業知識可是基礎，她要是短時間內能寫出一首符合要求的歌，是不是就過關了？”
    這回邵部長也不敢表態，看向了崔向東。
    崔向東哼了一聲：“我就不信這丫頭能很快寫出一首歌來，給她十分鍾，真要寫出來積極向上的革命歌曲，別說臨時工，直接進編我都沒意見。”
    “好，崔主任果然是人民的好領導，豔華，現在考驗你的時候到了，你敢接受挑戰嗎？”
    婁豔華胸脯一挺：“不就十分鍾嗎？我要讓在座的領導老師看看，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的革命青年，唱的可不是靡靡之音。”
    要了幾張紙和筆，婁豔茹就坐在鋼琴邊上，一會兒彈兩下鋼琴找找音，一會兒冥思苦想，戲份做得連劉衛東都瞠目結舌，心說這丫頭不學表演可惜了。
    即使沒有連貫彈奏，但《長江之歌》的優美旋律，也讓幾位專業老師瞪大了眼睛。
    “不錯啊，這旋律大氣磅礴，就怕這歌詞……”
    評審台上的老師們竊竊私語，而吳局長一直在看表，生怕多給婁豔華一秒鍾，就在吳局長喊了一聲時間到的時候，婁豔華也舉起了手。
    “報告老師，我寫完了，可能這和旋方麵還有點問題，還請孫老師幫我調整一下。”
    這回可不等崔向東表態，孫老師已經快步走到鋼琴邊上，拿起了曲譜。
    孫老師邊編曲邊嘖嘖稱奇：“你這丫頭腦子裏裝這個柴可夫斯基嗎？譜曲說來就來，我都沒啥能改的，隻是加了點和旋，還有你這詞，沒有個十幾年功底怎麽能寫得出來，你才二十歲啊。”
    孫老師的表現讓在座的老師都感到期待，團長看了崔向東一眼說道：“既然婁豔茹都寫完了，就讓她唱一下，如果不行也好讓她死心。”
    崔向東點點頭：“隻要婁豔茹的歌積極向上，我不會戴著有色眼鏡看人，剛才的錯誤就翻篇，我說話算數。”
    激昂的鋼琴彈奏起來的刹那，宛如暴起了一條磅礴的江河，前奏過後，婁豔華略顯稚嫩的歌聲響徹了整個排練廳。
    你從雪山走來，春潮是你的風采。
    你向東海奔去，驚濤是你的氣概。
    你用甘甜的乳汁，哺育各族兒女。
    你用健美的臂膀，挽起高山大海。
    ……
    跟剛才那首歌截然不同的旋律和內容，直接震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第一遍主歌唱完，孫老師渾厚的男中音也加入了演唱，《長江之歌》徹底感染了排練室內外的演員和老師，不少人都加入了合唱。
    孫老師足足演奏了兩遍，才緩緩站起身，早已淚流滿麵。
    啪啪啪……
    一陣掌聲在排練室外響起，付紅旗眼圈通紅，鼓著掌走進了排練廳。
    “不簡單啊小姑娘，你們婁家真是人才輩出，你父親是濱江最有權威的農業專家，母親是中醫世家，你姐姐是前進公社唯一一個知青大學生，你還有個省裏都掛號的姐夫，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卻在音樂方麵有這麽好的天賦，我真替婁南感到驕傲啊。”
    說到這兒付紅旗看向了崔向東：“向東啊，歌舞團的考演員都驚動了你和兩位局級幹部？未免小題大做了吧？剛才那是《世界有那麽多人》我看就挺好，年輕人嘛，向往外麵的世界，憧憬愛情就是小布爾喬亞？你孩子都上中學了，你跟你媳婦結婚也是資產階級情調？
    我今天過來，是安排歌舞團一項政治任務，拍一部歌舞劇，為即將召開的三中全會獻禮，要是不正好遇見，婁豔華是不是就落選了？”
    崔向東臉一陣紅一陣白，他可是革委會副主任，還是付紅旗一手提拔的，沒想到當這麽多人，付紅旗居然一點麵子都不留。
    “付主任嚴重了，我剛才就是故意激一下婁豔華，試試她會不會寫這種大歌，沒想到她還真有兩把刷子，我剛才的話算數，我提議讓婁豔華直接進入歌舞團，直接進正式編製。”
    崔向東這話一出口，屋裏屋外都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付紅旗看了劉衛東一眼沒說話，直接招呼歌舞團領導和崔向東，離開了排練室。
    “姐夫我贏了，我真的能做到……”
    婁豔華哭著撲到了劉衛東懷裏，原本不少站在外麵的演員，都湧進了排練廳，擠在一塊兒鋼琴蓋上的兩首歌，不少女孩子都偷偷看劉衛東。
    剛才劉衛東硬鋼崔向東，不卑不亢引經據典，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好了豔華，跟我去樓上填表，手續得幾天後才能下來，你明天就可以來上班，剛才團長特意交代，這回副主席布置的任務，創編方麵你要多出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