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四姨太的院子的時候，那兩個丫鬟正一邊哭著一邊打掃院子。
    如今四姨太已經死了，紀澤吩咐下麵的人，把這個院子打掃好了就先塵封起來。
    也怪不得兩個丫鬟這麽傷心，他們兩個跟著四姨太也好幾年了。
    顧朝夕走進去的時候，他們第一時間還沒有察覺。
    還是裴宴輕咳了一聲，兩個丫鬟才發現有人來了，立刻就過來給顧朝夕和裴宴行禮。
    “二小姐，三少爺。”
    “這兒已經沒什麽東西了，小姐少爺過來是做什麽？”
    顧朝夕打量了一圈，看向他們兩個：“問你們一點兒事情。”
    畢竟跟在四姨太身邊好幾年，應該還是知道不少事情的吧？
    “知不知道，四姨太有什麽看做寶貝一樣的物件？”
    那個黑影，絕對不會沒有找過四姨太。
    甚至某種意義上來說，支撐四姨太一直活下來的東西，很可能就是那個東西。
    但是現在那個東西消失了，不見了，四姨太的心也跟著徹底的死了。
    小丫鬟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確。
    “有！”非常肯定地點頭。
    “什麽東西？”她問。
    “一個編織的布包，很舊了，我們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那個布包四姨太從來都不讓我們碰。”
    丫鬟說著，又搖了搖頭。
    “也沒見她從裏麵拿出來過東西？”
    丫鬟細細地思考了一下，接著還是搖頭。
    那個布包，四姨太不讓他們碰，大部分時候，四姨太把那個布包抱在懷裏的時候，也沒有從裏麵拿出來過東西。
    有時候他們甚至覺得那個布包裏麵應該沒有放東西。
    但是那個包裏麵透露的形狀，明顯就是藏著東西的。
    四姨太畢竟是主子，他們也不能直接去偷看她的東西。
    之前出於好奇，有一個小丫鬟問過一次四姨太，那個布包裏麵裝著的究竟是什麽東西，但是四姨太隻是看了一眼，並沒有說話。
    “那個布包現在在哪裏還知道嗎？”裴宴乘勝追擊。
    說不定，這個布包裏麵裝的東西，就是促使四姨太自殺的原因。
    隻是，丫鬟也不知道。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四姨太的那個布包了，大概是什麽時候發現沒看見的，就是鬧鬼事件之後的吧。
    鬧鬼的事情出來之後，四姨太就沒怎麽拿出來過她那個布包了，他們收拾房間的時候也沒有見到過。
    顧朝夕心裏有了一個想法，隻是這個想法並不怎麽完善。
    或許，那個布包裏麵裝著的就是對於四姨太而言很重要的東西，但是這個東西被黑影拿走了。
    其實拿其中一個人的東西都可以保證衣食無憂吧，為什麽要把四個人的東西全部拿走。
    裴宴和兩個丫鬟道了謝，和顧朝夕一起往外麵走。
    她想了許久，還是沒什麽頭緒。
    兩人沒走多遠，聽到背後有腳步聲跟上來，是其中一個四姨太的丫鬟。
    “二小姐。”那個丫鬟手裏拿著一本手劄，薄薄的一本，看上去能記錄的東西也不是很多。
    “這是四姨太以前自己寫的東西，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用，你們拿去吧。”
    “過了今天，我可能就出府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你們。”
    “出府？”顧朝夕有些詫異。
    這麽大的一個將軍府，養一個小丫鬟還是養得起的，為什麽要出去？
    丫鬟解釋之後，顧朝夕才知道是為什麽。
    原來四姨太死了，紀澤也不想養著以前那些伺候過四姨太的人，覺得會觸景生情。
    更何況他現在身子不好，也沒有辦法給宅子裏爭什麽錢，養不起什麽閑人，倒不如直接結一筆賬，把人送出去算了。
    她把手劄接過來，和丫鬟道了謝，看著丫鬟轉身去的背影，一時有些哽咽。
    裴宴攬了一下她的肩膀，抬手在她的頭上輕輕拍了拍。
    “沒事的，看看四姨太這個有沒有留下什麽線索吧？”
    說的也是，還是正經事要緊，可不能因為位麵的事情對自己的事情造成過多的情緒波動。
    手劄上麵，記錄四姨太的一段感情，但是看上去，對方不是那種被大眾接受的人。
    他是個被人看不起的落魄人，這是他自己說的。
    實際上，我很崇拜他，即便是沒有家人的幫助和守護，他依然靠著自己的本事在讀書，在做事，這是我需要向他學習的。
    大概是覺得我一個人孤苦伶仃，所以他開始教我寫字讀書。
    說實話我不是這塊料，但是他非常堅定。
    很多人都說，他長得不好看，除了每天文縐縐的幾句，也幹不了一點兒事實。
    我反駁他們，這隻是因為他生了很嚴重的病，而他沒有錢去治療，所以才成為現在的樣子。
    但是他不讓我和其他人吵，他說沒有必要為了他浪費情緒。
    我告訴他，人要充滿希望，才能繼續往前走下去。
    他誇我現在已經懂了很多大道理，但是他回應不了我的感情。
    就好像許多人說的那樣，我們是不適配的兩個人，沒有必要強硬的綁在一起，這樣誰也不會快樂的。
    後來，他在一個雨夜徹底離開了。
    但其實我知道，我心裏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意，她還沒有看著我嫁給一個好人家，怎麽可能就這麽走了呢。
    可是沒有辦法，因為我沒有證據，因為對方手握重權，所以我隻能屈服。
    我告訴自己，功成不在一刻，我要隱忍。
    所以，我嫁給了紀澤。
    紀澤對我很好，但是又不怎麽好，我發現了他在鍾樓的秘密。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我的姐姐，也是最後一次見到我的姐姐，我太害怕了，我嫁的人是個惡魔。
    我開始忘記關於那天晚上的事情，但是偶爾，那段記憶又這麽跳出來，就在我的腦海裏盤旋。
    折磨了我一年又一年。
    父母留給我的那份典當行的合約，被人拿走了，我知道他為什麽拿走，但是我已經不想再爭辯了。
    我太累了，這種不見天日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我早就已經是被關在籠子裏太多年的鳥兒了，我已經飛不動了。
    所以我想，墜落算了吧，墜落算了吧。
    “這就是她的結局了。”她給自己選了一條路，那就是麵向死亡，從此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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