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道士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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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城山上。
今日的青雲居十分熱鬧,因為婚禮過後沒幾日,又到了大家分別的日子,自然免不了一頓宴席。
葉嘯鷹正在跟女兒、女婿敘話。
對於女婿楚燁,他是相當滿意的,畢竟是自己親自挑選的。
但滿意歸滿意,該敲打還是要敲打,大抵也就不能讓葉若依受委屈,否則帶著大軍來跟楚燁拚命雲雲。
對於女兒葉若依,則是滿眼的不舍,希望女兒受了委屈不要忍著,直接回天啟之類的話。
當然,除了一些叮囑,就是祝福小兩口和和美美,讓他早日抱上孫子。
葉嘯鷹在山下有院子,他準備女兒生了孩子,便辭官來望城山定居。
另一邊,楚昭倒是沒有那麽多的傷感,有些好奇的看著冥侯。
“此前蕭羽上山,你怎麽沒動手?”
冥侯沉默了一下,回道:“就突然想明白了,雖說赤王接手了影宗的勢力,但我們謝家的案子其實與他無關,實在不該把我的仇恨加諸在蕭羽這個無辜者身上,凶手天泉老人已死,我也算給我家報仇了,以後便留在望城山上安心修道。”
說到最後,冥侯笑了起來。
“留在望城山修道?”楚昭一愣:“不隨月姬她們去南決?”
冥侯搖頭:“不去了,我想拜入望城山。”
因為玥康的出現,冥侯和月姬之間的感情並沒有發展成愛情,冥侯一直把月姬當親妹妹看待,人家夫妻兩口子去南決結婚旅行,他這個當哥哥的跟著去不合適。
所以,他準備留下來。
拜入楚昭門下不敢想,隻求拜入望城山就好。
“留在望城山也不錯,你要拜入我門下?”
“啊?多謝師父!”冥侯沒想到還有如此意外之喜,直接拜了下去。
坦白說,楚昭其實看不上冥侯的天賦,但冥侯偏偏是他兒媳婦的義兄,既然人家決定入望城山,他不收入門下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就這樣,冥侯留在望城山成了道士。
後來隨師兄弟們下山問診,認識了一個姑娘,生了好幾個大胖小子,也算是有了個幸福完美的結局。
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和冥侯商議好拜師事宜,楚昭扭頭看向兩個兒子。
“你們大哥是不是在準備開戰?”
“爹,您說什麽呢,我們愛好和平。”玥康笑道。
楚昭沒好氣道:“你當老子傻啊。”
玥康準備帶著媳婦去南決,老四楚未和小七楚星河,更是一早分別去了天啟城和北蠻,要說楚安對他們幾兄弟沒點安排,打死他也不信。
玥康尬笑。
老五楚陽則沒有隱瞞的意思,準備和盤托出,卻不想話還沒出口,就聽自家老爹道:“你們的計劃,不用告訴我,老子辛辛苦苦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才卸下身上的擔子,傻子才主動挑上。
老五,你回去告訴老大,他是楚國的皇帝,不管他做什麽,我這個當爹的都支持,但有一點,讓他多念及一下普通老百姓,不要走上北離的老路。”
“爹,您放心吧,隻要入了我們楚國,那就是我們楚國的子民,我們一定會平等對待每一個人。”
“知道就行,今天我們好好喝一頓酒,明日你們便去忙你們的吧,記得不管做什麽事,都要……”
“注重自身安全。”
玥康和楚陽接過後麵的話,哈哈大笑起來。
就這樣,翌日一早一行人下山了。
之後,楚昭收了冥侯入門,開始指點徒弟修行的日子。
山中修行,歲月無痕。
距離玥康他們的離開,已經一月有餘。
楚昭幾乎成了一條鹹魚,每天在太陽下翻來覆去的曬。
隻是,冥侯和李凡鬆卻遭了殃。
“哎喲,大師伯,輕點輕點。”
曾經的望城山大弟子王一行,一臉和藹的挑飛李凡鬆,手中桃木劍翻飛,不停往他身上招呼。
沒辦法,師弟和小師叔都太懶了,教導兩人弟子的責任就交給他好了。
說起來,他一開始其實是想調教師弟,也就是楚昭的兒子來著,當時他覺得自己的春天來了。
打不過你,我難道還打不過你兒子?
當年吃過的苦,當年流過的淚,怎麽著都得……哈哈哈,想想就開心。
然後,他發現自己竟然打不過。
無奈之下,隻能轉移目標。
打不過你兒子,打你徒弟總沒問題吧。
葉若依是楚燁的妻子,用不著他出手,畢竟他都沒能打過楚燁,自然沒臉說教導葉若依。
至於司空千落,資質不錯,而且練武也很刻苦,王一行也不好意思欺負一個女孩子。
再則,小師叔傳了一套槍法給那丫頭,一杆長槍,簡直是化百煉鋼為繞指柔,他這個當大師兄的,也實在沒什麽好指點的。
畢竟小師叔的槍法,他敢挑毛病?
所以算來算去,隻能調教冥侯了。
然後,趙玉真就把李凡鬆送了過來,說李凡鬆何時入逍遙,何時離開青雲居。
就這樣,兩人每天挨揍,已有一個月。
“雲冥師弟,你來和小鬆子切磋一下。”
雲冥,也就是冥侯的道號。
聽到王一行的喊聲,原本蹲在一旁,與小飛軒一起吃瓜看戲的冥侯不由得打個寒顫。
如果是他先被王一行“指點”還好,之後他與李凡鬆切磋,李凡鬆多少會給他這個師叔一點麵子。
可如果是李凡鬆先被“指點”,那麽李凡鬆這個師侄是一點不給麵子,會發泄似的揍他。
說是切磋,實際上就是挨揍。
看著冥侯上場,小飛軒當即給兩人鼓起了勁。
“小師叔加油!”
“雲冥師叔祖加油!”
冥侯隻是初入自在地境,而李凡鬆現在卻是自在地境巔峰,實打實的半步逍遙。
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再怎麽加油也打不過,所以這是一場單方麵的毆打。
看著冥侯在挨揍,王一行滿意的點了點頭,走到楚昭跟前坐下,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差不多得了,小鬆子還是個孩子,你下手也忒重了點。”
楚昭的聲音顯得有些甕聲甕氣的。
王一行悠閑的喝了口茶,才翻了個白眼:“小師叔,當年我也是個孩子。”
“我那都是為了你好。”
“巧了,我也是為了他們好。”
楚昭從躺椅上坐起來,抬頭看了看天色:“今天天氣不錯,做師叔的指點下你?”
王一行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伸手一招,天上飄來一片烏雲。
霎時間,水汽彌漫。
“哎呀,瞧著要下雨了,我想起來還有衣裳沒收呢。”
楚昭白了他一眼,重新躺回去,看了看天上的烏雲,抬手一攪,瞬間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如此,才更像一些,天氣要熱起來了,也時候下場雨了。”
隨後,望城山方圓百裏之內,細雨如織。
原本站起來的王一行又重新坐下,笑嘻嘻道:“小師叔,話說你什麽時候去雪月城啊?”
“皇帝不急太監急,你師弟都不急,你急什麽?”
話音未落,一襲紫衣飄然而至。
“小師叔,誰說不急,我急啊。”
很顯然,來人是趙玉真。
楚昭瞅了他一眼,掐指算了算:“嗯,等雪月城百花節的時候去,正好我們也去湊湊百花節的熱鬧。”
“百花節啊,那還有一段日子呢。”
雪月城的百花節,是每年四月左右,如今才三月,還有一個月呢。
“你要是想她想得緊,那你就先去,我又沒綁住你的腳,不讓你去。”
就在這時,一旁打鬥的李凡鬆突然停了下來,差點挨了冥侯一刀。
趙玉真當即看了過去:“這是……要破境了?”
事實上,正如趙玉真所言,李凡鬆要破境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氣息便從自在地境巔峰,突破到了逍遙天境。
“師父,師父,我入逍遙了。”
李凡鬆喜極而泣,如今一念入逍遙,總算不用挨揍了。
徒弟入逍遙,趙玉真還是挺欣慰的,拍了拍李凡鬆的肩膀。
“不必難過,為師能理解你的心情,畢竟你這個年紀,你小師叔祖已經入神遊了,便是我在你這年紀,也已經成劍仙了。”
李凡鬆喜極而泣的感情,嘎的一下斷了。
不是,我這是喜極而泣,是高興,怎麽就成難過了?
隻是聽了趙玉真的話,李凡鬆又突然覺得,師父說的有道理。
“飛軒啊,你說師叔我是不是挺廢物的?”
飛軒吃著瓜,下意識點了點頭,隨即又搖搖頭:“也沒有吧,小師叔你還是很厲害的。
你看雲冥師叔祖,他年紀比你大那麽多,現在不也才剛入自在地境麽。
還有大女師叔祖,連金剛凡境都不是。
你若是想不開,從這青雲峰上跳下去更爽快些,幹嘛要跟師叔祖和太師叔祖比?”
李凡鬆臉都黑了,你說你安慰就安慰吧,點頭是什麽意思?
這不還是說我是個廢物嗎?
趙玉真沒管一臉鬱悶的徒弟,繼續和楚昭談起之前的話題。
“小師叔,我這提起去,是不是有些不合規矩?”
“你就說你想不想她吧?”
趙玉真老實點頭:“想。”
“那不就得了,記得把司空千落她們一起帶上,也省得我之後麻煩。”
楚昭說完,飄然而去。
不用想,也知道是去找那兩位師嬸去了。
王一行拍了拍趙玉真的肩膀:“師弟,守了這麽多年的清規戒律,如今逃脫樊籠,理當順心而為。
師兄去準備準備,隨你一同去雪月城。
說起來,我還沒去過雪月城呢,師弟你趕緊的。”
趙玉真愣了愣,然後他悟了。
不管是小師叔,還是大師兄,都是不守規矩的,如大師兄所言,他趙玉真守了那麽多年規矩,如今掙脫樊籠,自當順心而為。
修道之人,理當無拘無束,什麽規矩,都見鬼去吧。
我就想見小仙女,還不能去了?
想到此,趙玉真喊道:“凡鬆,去逍遙殿通知你師叔他們,收拾一下,我們下山去雪月城。”
於是乎,一群道士下了山。
車轔轔,馬蕭蕭。
當天中午,三輛不起眼的馬車便從望城山腳悄悄出發,朝著雪月城而去。
除了趙玉真師徒之外,還有楚燁、葉若依、司空千落、小飛軒,以及王一行一家和騎著驢的玄陵。
……
江南霹靂堂,雷家堡。
雷轟正在給雷千虎治療寒毒。
當年魔教東征,魔教幽冰率領魔教大軍進攻雷家堡,雷千虎以五雷天罡拳正麵迎戰,雖然勝了卻也身中寒毒,多年未曾清除。
雷轟也因此,被硬生生逼出了一身醫術。
“轟哥,有個消息,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
“哦?關於雷無桀的?那臭小子,本事沒學到家,便去行走江湖,可是惹出了什麽亂子?”
雷千虎搖頭:“那小子可比你有出息,他拜入了雪月城,還拜了那個人為師。”
雷轟調製的藥材的手一頓,隨後恢複如常。
“所以呢?”
“她要訂親了。”
這一次雷轟徹底僵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恢複正常。
“與誰?”
“望城山,道劍仙!”
雷轟沉默好一陣,才故作瀟灑的哈哈一笑。
“也是,我早該想到是他的,也隻能是他。
普天之下,除了他,又有誰能配得上她。
當年她說,若我入了劍仙之境,便給我一個機會。
可惜這麽多年,我已經不是當年的傻小子了。”
雷轟苦笑一聲:“她要訂婚,咱們雷門不管怎麽說,都當奉上一份賀禮才是。”
雷千虎看著他強顏歡笑的樣子,沉默許久,才歎了口氣。
“你要不要去……”
話沒說完,雷轟便打斷道:“去了之後呢?幹什麽?跟趙玉真比試一番?還是求她繼續留著那個機會?
且不說,我現在都沒有入劍仙之境,就說我走了,你怎麽辦?”
雷千虎一把抓住雷轟的手:“轟哥,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感覺已經活不過今年冬天了。”
“放屁!有我在,不會讓你死的。”
“你若有辦法,早就用了,又如何會用溫家給的以毒攻毒的法子。”雷千虎倒是看得開,釋然地笑了笑:“轟哥,我想今年的英雄宴,由我雷家來辦。”
雷轟眼底閃過一抹悲傷:“我記得你向來不喜歡這些熱鬧。”
雷千虎嗯了一聲,話還沒有說出口,小院的門突然開了。
兩人皆是一愣,這個小院平日裏,除了幾個孩子,沒人會來。
而且門下弟子也沒有這麽大膽子,敢推門直入。
隻是看到來人,他們兩人又愣住了。
“怎麽,不認得了?”
雷千虎一臉難以置信,聲音抑製不住的顫抖:“哥,你,你回來了?”
雷雲鶴看著一頭花白頭發,近乎毀掉了半張臉的弟弟,一時間心頭酸澀不已。
“千虎,這些年,苦了你了。”
雷轟則是二話沒說,上前就是一拳,眼含淚花:“這麽多年,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麵了。”
雷雲鶴也同樣眼泛淚花,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咧著嘴。
“當真是差點死了,好在老天爺不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