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蕭澤安生辰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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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守著一份自以為是的深情,卻被現實扇得耳光脆響,徒留滿心瘡痍,和揪心扯肺的痛。
墨幽離苦笑一聲,仰頭喝完手裏的酒。
“我看公主身體已大好,過兩日我便回大祈了。在燕赤叨擾半月有餘,朝中還有事等我處理,就不久留了。”
墨幽離終是決定回去,一則是確實在在燕赤呆了太長時間,另就是朝堂上確實有些許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最重要的是,他已經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不是嗎!
“你要回去了?那你何時走記得告訴我,我定會去送你。”
洛寧桑心裏是希望墨幽離多呆一段時間,身邊有他相伴真的很開心。
但她也知道,墨幽離畢竟是一國帝王,前朝有太多事情等著他處理,國家大事和陪她玩樂孰輕孰重,她還是分的清的。
“好。”
苦澀的咽下這個好字,最後的期待是她能來相送。
洛寧桑記得再過兩日是蕭澤安的生成,上一世她是費盡心思在聚賢樓親手布置,向父皇索要那顆最大的夜明珠當做生辰禮物,因為她記得蕭澤安提起過喜歡。
還在蕭澤安生辰時當眾表白,結果不但慘遭拒絕,還被沈姝婉陷害,這一次她會給蕭澤安一個難忘的生辰!
沈姝婉那日見到蕭澤安被打的起不了身,還聽說惹到的人是大祈的皇帝。沈姝婉為撇清關係不惹禍上身,這幾日都在丞相府未出過門。
蕭澤安生母回來把公主收下鐲子並求的墨幽離原諒的事情告訴老太師,這才換來老太師些許好臉色。
加上馬上蕭澤安生辰,老太師也是請客專人照顧,至少在生辰時勉強能正常行走。
兩日時間過得很快,洛寧桑大清早便出門往聚賢樓去,想著今日她要做什麽,便止不住笑意。
作為依附大祈而生的燕赤,大祈帝王要回國離開,老皇帝早早準備了送行宴。
文武百官下朝後皆入座宴席,太子也被安排在列。
墨幽離一襲朱紅錦袍,繡紋繁複,一步一步踏進這宴席。腰間玉佩溫潤,卻也掩不住周身的帝王氣場。他高坐於主位,神色沉穩,眼眸在席位中尋找一抹身影。
在環視一周並未看到那個俏皮的人兒,愣神片刻後唇角劃過一絲寵溺的笑。那個小懶鬼估摸著還在賴床,尤其是病了的這段時日,每天都要睡到午上三竿才肯起。
宴桌上,珍饈滿布,烤得金黃流油的乳豬,皮脆肉嫩。清蒸鱸魚臥於青花瓷盤,鮮香撲鼻,還有那擺滿盤碟的精致點心,花瓣造型栩栩如生,糖霜作露,入口即化,甜意直沁心脾。
樂師奏曲,絲竹悠悠,琴音清揚似山間流泉,琵琶急弦若雨打芭蕉,笛簫和鳴,婉轉於雕梁之間。
舞姬翩躚,水袖翻飛,輕紗漫舞,腰肢似柳,足尖輕點,旋轉間裙擺如花綻,眉目含情,演繹著依依別情,為這場送行添了幾分柔腸百轉。
整個宴會推杯換盞,寒暄恭維。
丞相先是拿了酒杯來墨幽離身前,嘴裏說了一番恭維的話後,舉杯便敬墨皇。
墨幽離隻是點了點頭,並沒有拿起酒杯,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丞相尷尬的幹了手中酒退下了。
老太師看到丞相吃癟,幾下更沉重了。他鼓了鼓勇氣,覥著臉走到墨幽離麵前。
“墨皇,之前犬子因誤會多有得罪,我向墨皇賠罪,我幹了這杯,請墨皇莫要計較。”
老太師仰頭幹下手裏的酒,正準備退下,卻聽墨幽離低沉魅惑的嗓音。
“你就是蕭澤安的父親?”
墨幽離身體前傾,用那雙眸子從上到下看了看老太師。
老太師霎時臉色白了又綠,雙腿都有些顫抖。
墨幽離的眼光掃視他的身體,他結結巴巴的回道:“回墨皇,微臣是蕭澤安的父親,不過蕭澤安隻是微臣的庶子,微臣……微臣。”
老太師想跟那逆子撇清關係,但百官都在,他還想以後蕭澤安得了權勢正興太師府,便無法往下說。
“太師敬酒並沒有誠意啊,一杯可不行。”
墨幽離用手指了指堆放在宴會最角落的十幾壇酒。
“是,是,墨皇說的對。”
老太師便走向墨幽離所指的酒,開了一壇抱起來便喝。
洛少辰此時像烏龜一樣,挪些步子走向墨幽離。
手裏端著一杯酒,整個臉苦哈哈的表情,如若不是老皇帝逼他來敬酒,他吃著美食喝著小酒看著小美人跳舞好不開心。
“墨皇……我……我……敬你一杯”。
洛少辰結結巴巴不知道該說些啥!
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說些場麵話,像其他大臣來敬酒時一樣,侃侃而談一番。即便是墨皇絲毫不搭理,但也是在其他人麵前展現社交的能力。
洛少辰懊惱,這死嘴關鍵時候竟說不出話。平日裏父皇給他講的,他是一句都記不起來,腦子是一片空白。
底下的大臣有的已經嘲笑起洛少辰,畢竟太子是個廢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洛少辰看到大臣的嘲笑,更加手足無措起來。漲紅的臉回頭張望自己的父皇,他尷尬的不知是呆在原地,還是逃回席位。
墨幽離竟然站起身,骨節分明又修長的手指捏起琉璃杯,緩步走下主位。
“鐺”的一聲,兩支琉璃杯相撞的清脆聲,讓洛少辰驚訝的看著手中的酒杯。
墨幽離的態度讓底下大臣都閉上了嘴,紛紛揣測這廢物太子如何讓有天人之姿的墨皇瞧上眼的。
墨幽離優雅的喝了手中的酒回到主位坐下。他此時臉上掛滿了笑容,與之前冰冷的態度截然不同。
洛少辰趕緊喝了手中的酒,剛剛無措的心情平複下來,對墨幽離的好感直接爆表。
洛寧桑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墨幽離都記在心裏。
曾經洛寧桑帶他偷聽皇帝和太子對話,拉他解救被訓斥的太子。他知道,太子雖愚笨,但對公主的好是出自真心的。
洛寧桑雖時常和洛少辰鬥嘴,但看得出洛寧桑與太子關係很。
兩兄妹在燕赤被人並稱臥龍鳳雛,燕赤的皇帝何德何能同時擁有這麽一對活寶。
此時,在洛少辰的心底,這個妹夫他認定了,他綁也要把自家妹妹給墨幽離綁過去,這樣的身份和風度豈是蕭澤安那種人能比的。
“太子可否能幫個忙。”
墨幽離勾勾手,洛少辰屁顛屁顛上前。
“公主此時不知醒了沒?如若醒了,麻煩太子帶公主來一趟。”
墨幽離在宴會上抽不開身,由洛少辰跑腿給他一個理由,墨幽離看出他也並不想在宴會久留。
洛少辰連連點頭,拔腿就出了宴會廳,他確實一秒鍾都不想待下去,出去透透氣真的是救了他大命了。
快到正午時分,洛寧桑的父皇行步間滿是恭謹,他親捧酒壺,碎步至墨幽離麵前,雙手微顫著斟滿酒杯。
“墨皇,願您歸途皆坦途,福澤綿延。吾國微薄之禮,望能博墨皇一笑,聊表敬慕。”
言罷,側身抬手,侍從魚貫而入,捧來一箱箱珍寶。
墨幽離起身,衣袂拂動,滿堂皆靜。
“朕此趟,見汝國誠心,望日後仍守本分,共享太平。”
接著墨幽離擺擺手。
“這些便罷了,朕已經收到汝國最珍貴的珍寶。”
話落,墨幽離的手輕撫著腰間的玉佩,這是洛寧桑送給他的禮物。雖然一番波折,但總歸是為他準備的。
對於收納了天下珍寶的墨幽離來說,玉佩的材質頂多算得上品。能讓他瞧上眼的玉石,隨便一塊都比腰間這個品質好太多,但獨獨這塊有資格掛在他腰間。
城門口,陽光熹微,冷風瑟瑟。燕赤國的官員們身著朝服,整齊列隊於官道兩側,錦緞官袍在風中輕拂。
大祈的隊伍在城門口一直停留著,墨幽離坐在禦攆中麵色陰暗。
“主子,我們還要停留多久?”
墨一從馬上翻身下來,跪在禦攆前詢問。
燕赤國百官送行,但送至城門口,墨皇卻讓隊伍停下,一停便是半個時辰。
現在天寒地凍,文武百官雖不敢抱怨,燕赤的老皇帝也一直在旁邊站著,但總不能一直讓所有人無止境的等下去。
“再等等……”
洛寧桑說過會來送他,她說過的……!
此時另一邊,聚賢樓為慶祝蕭澤安的生辰,處處流光溢彩,雕梁畫棟下,紅綢飄舞,花燈搖曳,恰似夢幻之境。
丫鬟們魚貫穿梭,手中端著珍饈美饌,馥鬱香氣彌漫庭院,絲竹雅樂悠悠飄蕩,蕭澤安請了很多朋友,大家手持拜帖笑語盈盈,步入這熱鬧非凡之所。
蕭澤安身著月白色錦袍,墨發束以羊脂玉冠,身姿挺拔,麵龐俊朗,嘴角噙著淺笑,完全看不出前幾日還是被暴揍的不能動彈之人。
沈姝婉踏入宴廳,身姿輕盈,一襲水藍色羅裙,裙擺繡著細膩銀蓮,青絲鬆挽,點綴珍珠步搖,眉如遠黛,眸含秋水,見到蕭澤安便膩了上去。
“澤安哥哥,你恢複的怎麽樣?婉兒這幾日一直想去看你,奈何婉兒那日落水一直病著,怕病氣過給你,所以便忍著沒去找你。昨日婉兒方才大好,今日見到澤安哥哥依舊俊朗如初,婉兒便放下心來。”
沈姝婉看局勢明朗,墨幽離未怪罪太師府,蕭澤安風頭依舊。今日便打扮一番出現了,她幾句好聽的話說完,瀟澤安本來的幾分怨氣此時也散了。
“我已無事,婉兒還是要照顧好自己身子才好。”
蕭澤安貪婪的目光看著沈姝婉,幾日不見,沈姝婉愈發明媚動人了。
剛走進宴會廳的洛寧桑立刻被吸引蕭澤安的目光。
洛寧桑今日一襲紅衣奪目得教人移不開眼。裙身滿繡金線勾勒的牡丹,綻處繁華盡顯,隨著她蓮步輕移,花朵仿若迎風吐蕊、暗香流動。
烏發鬆鬆挽起,斜插一支赤金步搖,紅寶石墜子搖曳生光,與耳上的紅寶耳墜相映,襯得那肌膚欺霜賽雪,朱唇不點而紅,眉眼間是藏不住的矜貴,周身皆為華章。
她環視四周,目光掠過蕭澤安時,隻餘淡淡笑意。找了個位置坐下,等待著今天的好戲開演。
沈姝婉看著洛寧桑,妒火中燒,今日的洛寧桑為何變得如此好看,不但衣服華貴許多,連周身的氣場都變得高不可攀。
今日她是費了一番心思打扮的,沒想到被洛寧桑這個賤人搶了風頭。看來這個洛寧桑今日確實是打算對蕭澤安表白。
哼!有她沈姝婉在,洛寧桑隻是白費心機!馬上她就要洛寧桑出醜!
沈姝婉與身旁的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心領神會從人群中退出去。
不一會餘小小匆忙跑進會場驚呼:“哎呀,我的玉鐲不見了!那可是我祖父留給我家傳之物,剛剛還在,定是有人趁亂偷了去。”
眾人目光被吸引過來,沈姝婉假惺惺道:“小小,你可有好好尋找,我知道這鐲子對你意義非凡,你今日在澤安哥哥生辰宴上丟了,可如何是好。”
“婉兒姐姐,我全都找過了,到不曾找到,不知是不是有人拿了去。”
餘小小的目光有意無意掃向洛寧桑,“洛寧桑,我方才見你在這附近走動,可曾瞧見什麽?”
話落,周圍幾個貴女也開始幫腔紛紛附和,眼神滿是懷疑與不善。
“我看見洛寧桑來時撞了餘小姐一下,餘小姐身形不穩差點摔了。”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趁機偷走餘小姐的鐲子。”
洛寧桑抬眸,神色平靜,不卑不亢回應:“餘小姐,我並未瞧見什麽鐲子,況且這滿廳賓客,怎就無端懷疑到我頭上。”
餘小小見她鎮定,以為她故作姿態,便提高音量,尖著嗓子喊:“哼,你素日就跟我不對付,誰知道是不是想拿我鐲子去換銀兩。你一個丫鬟,平日裏穿的什麽衣裳大家都看在眼裏,今個兒穿的綾羅綢緞,頭上珠寶價值不菲,難道不是因為你手腳不幹淨?”
“啪”的一巴掌甩在餘小小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