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老太師氣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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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餘暉灑落,似在他眼底燃起簇新希望,此後漫長歲月,洛寧桑成了他心底最柔軟、也最堅毅的力量,支撐他熬過無數宮廷暗波,直到他坐上那個高位。
一聲歎息把墨幽離拉回現實。
“唉……我隻模模糊糊記得,我小時候同父皇去過大祈,那時候我受了風寒高燒不退,等病好了很多東西都記不清了。”
對於墨幽離說的事情,洛寧桑感覺熟悉,但腦子裏空空的沒有半點記憶。
墨幽離心疼的摸了摸洛寧桑的頭頂,原來如此,也許是為了救他跳入河水中,才風寒高燒。
這麽多年他不計其數的找各種理由來燕赤國,洛寧桑都毫不在乎,甚至因為蕭澤安,故意躲避他。
本以為她不想理自己,原來她是因高燒,遺忘了這些。
“不過這個耳環我記得,那是我第一次收到父皇送的禮物,我丟了一隻回去傷心了很久。”
洛寧桑眼底情緒複雜。
“怎麽了?”
墨幽離見洛寧桑神色不對,以為自己的回憶讓她不適。
“明明咱們倆小時候都是苦命的孩子,為什麽你都成了一國帝王,指點江山,我還是個苦命的孩子,我混的也太差了。”
洛寧桑低頭,頭頂抵在墨幽離肩膀上,撒嬌般軟語。
墨幽離回想他是怎麽一步步走上那個位置,謀算,權鬥,雙手沾滿鮮血。
這些他都不喜歡洛寧桑去經曆,她隻要做她喜歡的事情便好,他永遠是她身後永恒的靠山。
“那洛洛想如何?”
墨幽離桃花眼裏的溫柔能溺死人。
“小墨墨,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我小時候可是救過你的命,那你收拾收拾準備嫁來吧。”
洛寧桑大大咧咧的開著玩笑,就算她現在混的依舊很差,嘴上還是要占點便宜。
“好”
沒有一絲猶豫的便答應了。
“嗯?那個……我開玩笑的,不作數的。”
墨幽離給出肯定的答案,某人便慫了。她就口頭上占個便宜,這人來真的了。
“快到了,坐好了。”
墨幽離轉移話題,他知道現在的洛寧桑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他,心裏可能還有蕭澤安的存在。
他不急,這麽多年都等過來了,他有的是耐心。他不想用身份和地位強製洛寧桑,他想要她真心的接納他,真的愛上自己。
百官看到駿馬上的一抹紅,都熱淚盈眶了。終於回來了,墨皇終於可以出發了。這寒冬臘月,站在這裏幾個時辰,滋味不好受。
墨幽離抱著洛寧桑緩緩下馬,兩側官員全都跪下。
“父皇……”
洛寧桑看到老皇帝便跑到跟前。
“你這孩子,怎麽同墨皇一起過來的。”
老皇帝也是伸著脖子等了許久,看到馬上自己寶貝女兒窩在墨幽離的懷裏,舉止親密,還是在百官麵前,心下有喜悅又有悲傷。
如同正常的父親般,想讓女兒找個好歸宿,又怕女兒大了真的跟人走了,留他孤獨的老人在燕赤。
“我也來送送墨幽離。”
洛寧桑剛說完,洛少辰湊了上來。
“皇妹,你一大早跑去給蕭澤安那貨過生辰了,你怎麽還喜歡他啊!我可告訴你,我認準墨幽離是我妹夫了,蕭澤安我肯定是不同意的。”
洛少辰說完還給了墨幽離一個眼色,意思是:你看,送行宴你幫了我,我現在立刻就在妹妹麵前為你說好話了。
墨幽離回他一個明白的眼神,這個洛少辰雖不是當帝王的料,但由他扶持,勉強能在燕赤挑起大梁。
“皇兄管好你自己,少被沈姝婉迷的找不到北了。”
洛寧桑嫌棄的看了眼身側的洛少辰。
墨幽離上了禦攆,洛寧桑走近禦攆低聲問:“你下次來是什麽時候,再過不久是皇家狩獵,你如果有空可以來。”
洛寧桑有些不舍,她想快點再次見到墨幽離,便找了理由想讓他來。
“我處理些事情便回來,皇家狩獵我一定參加。”
墨幽離掀開禦攆的窗簾,半個身子都伸出窗外,隻為低頭再多看幾眼洛寧桑。
“那你記得,我等你。”
洛寧桑害羞跑開,墨幽離心裏甜絲絲的,洛寧桑還是舍不得他。
洛寧桑竟然主動開口讓他再來,他也想時時刻刻能夠在她身邊。
依依不舍的道別,終究是要分開。墨幽離的隊伍終於再次出發,文武百官拖著麻木的腿趕緊回去休息。
“太師,蕭澤安還在聚賢樓等您呢,可能是因為沒有銀兩付賬被扣下了。您還是去一趟聚賢樓的好,免得太師府的臉……。”
洛寧桑在人群裏看到老太師,便跑過去,一副擔憂的模樣。
“這個逆子有惹了什麽禍事!”
老太師年事已高,本就在這天寒地凍的站了幾個時辰,好不容易可以回去休息,又攤上這麽個事。心底的怒火蹭蹭往上漲,恨不得打死蕭澤安。
洛寧桑偷笑,她也算幫了蕭澤安一把,至少為他找去了結賬的人。至於結賬後……洛寧桑想想就開心。
“皇妹,你怎麽這樣!你邀請了墨幽離參加狩獵,我壓力更大了。”
洛少辰愁眉苦臉,這次讓他操辦本就是為難他,再有大國皇帝來,那更加不能出差錯。
“那你就去丞相府,多多請教請教。自己做事不足,還責怪桑兒!”
老皇帝立馬維護洛寧桑,這個沒出息的兒子看都不想看,眼見墨幽離喜歡自家女兒,他臉上就有光。
“是,父皇。”
洛少辰弱弱的溜了。
老太師緊趕慢趕到了聚賢樓,樓裏人聚在一起,他撥開人群好不容易看到自家孽子。
“父親,你怎麽來了?”
老太師要不是怕自家門楣被壞,他絕對不會來這聚賢樓。
“你們也都散了,有什麽好看的!”
老太師畢竟是官場上打滾的人,周身還算是有些氣勢,周圍的看客瞬間四散而去。
餘小小也隨著人群走了,沈姝婉想走,但她還要維持她的人設,保持住她關心蕭澤安的虛偽模樣。
沈姝婉內心氣的要死,上次借給蕭澤安的銀兩,他說過兩日還。可當她開口問時,蕭澤安一再推脫。
所以這次生辰,沈姝婉沒有太多錢準備生辰賀禮,隻能自己親手畫了圖,好在寓意吉祥。
沒想到今日蕭澤安依舊沒錢結賬,今日和上次可不同,不是幾千兩便罷。
整整十萬兩,這是他們丞相府三年的收入,她怎麽可能拿的出來。
沈姝婉一番委婉拒絕,蕭澤安就被東家帶人扣下了。
蕭澤安也是鬱結,洛寧桑太過分了,明明是她準備的宴席,置辦豪華,所上的酒水菜肴都是最好的。
他每年生辰辦的極為盛大,邀請的朋友甚多。
正無法收場,父親卻來了。
“母親,你也在。”
老太師看到老夫人也在,趕緊讓嬤嬤扶著母親回太師府。
“你個逆子,好好的過個生辰,怎得鬧出這麽大的笑話!”
過來的的路上老太師都聽說了,周圍的人已經傳開,蕭家公子在聚賢樓擺宴沒錢結賬,被聚賢樓的東家扣下了。
“父親,都是洛寧桑……她”
蕭澤安小聲說。
“夠了,像什麽樣子!你跟你那個母親一樣,都上不得台麵。一個庶子每年還要如此鋪張的辦生辰,既沒那個能力就不要做些好高騖遠的事情!!”
老太師恨不得掐死蕭澤安,十萬兩,這是掏了太師府的底啊!他這麽一把年紀都不曾有過這般奢華的生辰,這個逆子竟然!!
沈姝婉身形猛地一震,手中絲帕悄然落地。她抬眸看向蕭澤安,目光裏滿是錯愕與難以置信。
庶子!
剛剛她聽到老太師說什麽!
說蕭澤安是庶子。
她費盡心機勾引,裝善解人意,裝賢惠大度,裝清高且獨獨在他麵前柔情似水。這麽幾年,她以為蕭澤安是太師府嫡子,蕭澤安也親口告訴過她。
原來都是騙人的,欺騙她這麽久,她的青春這般短暫,她要用自己的美貌與才華,勾引到能帶她翻身的男人。
因為她丞相府庶女的身份讓她處處被壓,就算丞相獨寵她娘,但身份走到哪裏都是她的恥辱。
她一心想要成為身份尊貴的女人,隻有嫁給身份地位都讓人仰慕的男子,這才是她想要的。
沈姝婉往昔那雙含情目,此刻像被寒霜裹住,冷意絲絲滲出。
蕭澤安看到沈姝婉的神情,知道自己身份被說破。
他張了張嘴,卻仿若失了聲,此刻吐不出半個辯解的字。
蕭澤安臉色慘白如紙,額上冷汗細密沁出,喉結艱難滾動。
蕭澤安見沈姝婉轉身,此刻隻剩慌亂,囁嚅著:“婉兒,我……我能解釋。”
沈姝婉卻似沒聽見,蓮步匆匆往後退了幾步,裙擺簌簌作響,滿心隻剩逃離的念頭。
沈姝婉直奔丞相府,馬車剛停穩,沈姝婉便疾步進府,吩咐丫鬟:“往後蕭公子再來,一律不見。”
沈姝婉語氣冷硬,毫無轉圜餘地,丫鬟們聽到命令便緊鎖大門。
在墨幽離回國後,洛寧桑也要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可以開始下一步計劃。
晨光熹微,洛寧桑大汗淋漓,雙手緊緊揪住心口的衣服,大口喘著粗氣。
隻要閉上眼,眼前浮現的便是上一世父皇慘烈景象,血腥與哭喊交織。
那群叛黨推父皇摔下懸崖,而那領頭的,正是父皇貼身的護衛統領趙勳,還有一群曾在禦前值守、滿臉諂媚的熟麵孔。
這些人一個個都被蕭澤安收買,成了蕭澤安的走狗,害死了父皇。
即便回憶痛苦,但她不得不回想,這一世她不會再讓父皇離開。
洛寧桑哆哆嗦嗦拿起筆,墨汁濺在雪白羊皮紙上,寫下一個個觸目驚心的名字:趙勳、錢宏、孫福……這些曾被視作皇宮忠仆的人,最後害死父皇。
她雙眼通紅,寫罷,將紙箋緊緊攥在手中。
如果此刻冒然告訴父皇,父皇定不會相信她,還會讓父皇懷疑自己重生的事情。
洛寧桑在屋裏走來走去,丫鬟端著早膳敲門,看洛寧桑已經起身,便驚訝道:“公主今日起的真早,往日這個時辰公主還在做夢呢。”
洛寧桑擺了擺手,她現下並沒有胃口。等等……做夢。
有了!
禦書房內,老皇帝正埋頭批閱奏章,見洛寧桑闖入“撲通”跪地。
“桑兒這是幹什麽?”
老皇帝疑惑的放下筆,趕忙去扶起洛寧桑。
洛寧桑泣聲道:“父皇,求您看看,這上麵之人,你要記著他們每一個的名字,一個不留全都殺了!”
老皇帝接過,掃過那些熟悉名字,臉色驟變:“胡鬧!這些皆是朕的近身護衛,忠心耿耿,你為何無故讓朕誅殺他們?”
洛寧桑伏地大哭,聲淚俱下:“父皇,桑兒做了一場極為真實的夢,夢裏,這些人趁您南巡之際……他們,他們害了您性命啊!”
洛寧桑抬頭,目光灼灼,透著不容置疑的懇切。
老皇帝心頭一震,桑兒向來乖巧溫婉,如今這般失態,所言之事又太過荒誕離奇,一時竟愣在原地。
洛寧桑見狀,拉著老皇帝的衣袖不依不撓的說:“父皇,桑兒夢到,您南巡本意是安撫災民,可這夥奸人卻推你跌落山崖……求您信女兒這一回!”想起前世種種,洛寧桑語調哽咽,雙肩顫抖。
李徹神色凝重,緩緩踱步沉思。僅憑一場夢誅殺身邊衷心之士,於法理不合。
“桑兒,此事幹係重大,朕不能僅憑你一麵之詞就草菅人命。”
洛寧桑心急如焚,擦了把淚,急聲道:“父皇,桑兒知道現在說這些您不能夠相信。那這樣,這些人父皇調去別的地方,不要讓他們近父皇的身。並且派父皇可信之人隨時盯著他們如何。”
老皇帝坐回龍椅,手指輕叩扶手。
“父皇知道桑兒擔心父皇,那便依桑兒所言,將名單上的人調派到皇宮宮門口看守,並且父皇會尋人盯著他們。”
洛寧桑聽到父皇的保證才鬆了口氣,還是不放心的又道:“那南巡父皇也不要親自去,桑兒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