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誰不是死人堆裏打滾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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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深邃,繁星點點,如同棋盤上散落的棋子,每一顆都蘊藏著無限可能。
“劉伯溫,你以為拉攏了淮西武將就能穩操勝券嗎?未免太小瞧我了。”朱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輕輕敲擊著窗欞,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他知道,淮西武將雖然驍勇善戰,但大多性情耿直,容易衝動,並非鐵板一塊。
隻要略施小計,就能讓他們分崩離析,為己所用。
他回到書桌前,鋪開一張雪白的宣紙,提筆蘸墨,筆尖在紙上遊走,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同春蠶啃食桑葉,又像是細雨潤物無聲。
一個個遒勁有力的字躍然紙上,正是他精心謀劃的拉攏淮西武將的計劃。
他決定先從湯和入手。
湯和為人謹慎,在淮西武將中威望頗高,而且與他私交不錯。
如果能爭取到湯和的支持,就能事半功倍。
寫完之後,朱柏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後,小心地將信箋放入信封,封好火漆,然後喚來心腹侍衛,低聲吩咐道:“將這封信秘密交給湯和將軍,記住,切勿走漏風聲。”
侍衛領命而去,朱柏這才長舒一口氣,走到窗邊,再次望向夜空。
此時,月亮已經升起,皎潔的月光灑在大地上,如同鋪上了一層銀霜。
“淮西武將,就看你們的選擇了。”朱柏低聲自語,
與此同時,湯和的府邸內,燈火通明。
湯和正與幾位淮西武將密談,氣氛凝重而壓抑。
“劉伯溫此舉,分明是想借刀殺人,削弱我們的勢力!”傅友德語氣憤懣,一拳砸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悶響。
“冷靜點,友德。”馮勝沉聲說道,“如今太子病重,朝局動蕩,我們必須小心行事,切勿中了劉伯溫的奸計。”
“可是……”傅友德還想說什麽,卻被湯和打斷了。
“好了,都別說了。”湯和語氣低沉,眉頭緊鎖,“此事我們從長計議。”
就在這時,一名侍衛匆匆走了進來,在湯和耳邊低語了幾句。
湯和臉色微變,接過侍衛遞上的信箋,拆開一看,臉色頓時變得更加凝重。
“怎麽了,湯帥?”藍玉見狀,連忙問道。
湯和沒有回答,隻是將信箋遞給了藍玉。
藍玉接過信箋,快速瀏覽了一遍,臉色也變得陰沉起來。
“這……”藍玉抬起頭,看向湯和,欲言又止。
湯和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看來,我們必須做出選擇了……”
湯和府邸內,空氣沉悶得仿佛凝結成冰。
傅友德粗獷的臉上布滿陰雲,他煩躁地扯了扯衣領,粗聲說道:“這劉伯溫,真當我們是傻子不成!表麵一套背後一套,分明是想借太子之事削弱我們淮西的勢力!”
藍玉重重地將茶杯放在桌上,茶水濺了出來,在紅木桌麵上暈開一片深色的痕跡。
“他浙東一黨,早就看我們淮西不順眼!如今太子病重,正是他們趁虛而入的好機會!”他鷹隼般的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穿透牆壁,看到那隱藏在暗處的陰謀詭計。
馮勝則顯得較為冷靜,他輕輕摩挲著手中的扳指,語氣低沉:“友德,藍玉,稍安勿躁。劉伯溫老謀深算,我們不得不防。如今朝局動蕩,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他手指的觸感冰涼,仿佛預示著未來的危險。
湯和一直沉默不語,隻是緊鎖著眉頭,目光深邃地盯著手中的信箋,信紙的邊緣被他捏得有些變形。
信上,朱柏的字跡蒼勁有力,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一般,釘在他的心頭。
信中,朱柏表達了對淮西武將的關切,並暗示了對劉伯溫的不滿,字裏行間流露出拉攏之意。
他深知,如今淮西武將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如履薄冰。
太子病重,儲君之位懸空,朝中各方勢力蠢蠢欲動,稍有不慎,便會成為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劉伯溫的合作看似雪中送炭,實則暗藏殺機。
“殿下此舉,究竟是何用意?”湯和低聲自語,他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仿佛有一張巨大的網,正悄無聲息地向他們籠罩而來。
藍玉見湯和麵色凝重,心中也升起一絲不安。
“湯帥,莫非……殿下也有異動?”他試探著問道,聲音低沉而沙啞,如同砂紙摩擦一般,讓人感到一絲不祥的預感。
湯和將信箋收好,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諸位,我們必須做出選擇了……”
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緊接著,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湯帥,葉琛大人求見。”
湯和與幾位武將交換了一下眼神,氣氛瞬間變得更加緊張。
“讓他進來。”湯和沉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房門緩緩打開,葉琛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麵帶微笑,拱手行禮:“諸位將軍,別來無恙。”
幾位淮西武將的目光都落在了葉琛身上,
“葉大人深夜造訪,有何貴幹?”湯和語氣冷淡,帶著一絲質問的意味。
葉琛臉上的笑容不變,緩緩說道:“自然是為太子殿下之事而來……”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幾位武將,意味深長地說道,“諸位將軍,可要三思而後行啊……”
朱柏坐在禦書房中,手中握著一枚溫潤的玉扳指,輕輕摩挲著。
窗外夜色深沉,宮燈的光芒透過窗欞,在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目光深邃,如同古井般幽深,仿佛能洞悉一切。
奏折上的墨跡還未幹透,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
他輕輕叩擊著桌麵,一下一下,節奏緩慢而有規律,如同一下一下敲擊在人心上,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
他已得知劉伯溫和淮西武將集團的合作,心中暗自冷笑。
劉伯溫,你以為拉攏了淮西武將就能鉗製我?
未免太小瞧我了。
他手指微微用力,玉扳指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淮西武將,一群莽夫,不足為懼。
他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
“殿下,夜深了,您該休息了。”一個低沉的聲音打破了禦書房的寂靜。
朱柏緩緩轉過身,看著侍衛,“不,我還不想休息。”他語氣堅定,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可是……”侍衛還想勸說,卻被朱柏打斷了。
“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
侍衛躬身退下,禦書房再次陷入寂靜。
朱柏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一股寒風夾雜著雪花撲麵而來,讓他精神一振。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讓他感到格外清醒。
“就讓這場雪,洗刷掉一切汙穢吧。”他低聲自語,眼中閃爍著寒光。
“殿下,湯和將軍求見。”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
朱柏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讓他進來。”
夜幕低垂,應天府街頭巷尾罩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雪花悠悠飄落,街道上行人稀少,偶爾傳來幾聲犬吠,更添幾分壓抑的氛圍。
寒風中的雪花仿佛帶著一絲寒意,將整座城池裹得更為緊閉。
城西的一處宅院內,燭光搖曳,映照出廳堂中一群沉默不語的人影。
湯和將軍站在門口,望著廳堂內愁眉不展的兄弟們,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楚。
這裏曾是他們征戰沙場、屢建奇功的榮耀之地,如今卻因朱柏的新政而愁雲密布。
廳堂內,巨大的圓桌上擺滿了精致的酒菜,酒香四溢,菜色誘人口水。
然而,圍坐四周的淮西舊部卻無人動筷,個個眉頭緊鎖,氣氛凝重。
藍玉緊握著酒杯,眼神中透露出不甘和憤怒;馮勝則輕輕敲打著桌麵,顯得格外謹慎;傅友德憤懣地望著窗外的雪花,似乎在尋找一絲出路;湯和則在心中暗自思量,該如何打破這沉悶的局麵。
“諸位兄弟,”湯和終於開口,聲音沉穩而有力,“我們今日聚集於此,不是為了感慨過去的輝煌,而是為了應對眼前的局麵。”他環顧四周,每個人的眼神中都閃爍著不同的光芒,或憤怒、或無奈、或期待。
“朱柏的新政,我們心中都有數,”藍玉猛地一拍桌子,聲音中帶著一絲決絕,“他這是要收我們的兵權,讓我們變成無足輕重的閑人!”
“是啊,”馮勝附和道,“但若我們貿然行動,隻會自取滅亡。”
“那我們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嗎?”傅友德一拳砸在桌上,酒杯微微顫動,酒水溢出。
湯和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但也不能魯莽行事。朱柏背後有劉伯溫撐腰,我們需得仔細謀劃。”
廳堂內一片沉默,隻有雪花落在屋頂的輕微聲響和窗外的風聲交織在一起。
眾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一絲希望與決心,仿佛在這冰冷的夜晚,他們終於找到了一絲光明。
“湯將軍,”葉琛突然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睿智,“我們是否該與劉伯溫正麵交鋒?”
湯和微微一笑,我們需要另尋出路,找到一個可以製衡他們的辦法。
”
就在眾人陷入沉思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
湯和站起身,語氣中帶著一絲凝重:“諸位,有人來了。”### 第6章 寒夜淮西舊部聚(續)
廳堂內的燭火跳躍著,將眾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在牆壁上扭曲變形,仿佛一個個掙紮的靈魂。
巨大的圓桌上,熱氣騰騰的酒菜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但沒有一個人有心思去品嚐。
精致的瓷盤裏盛著肥美的羊肉,晶瑩剔透的魚膾,還有幾樣時令蔬菜,本該是令人食指大動的佳肴,此刻卻如同擺設一般,無人問津。
湯和坐在主位上,他年事已高,兩鬢已然斑白,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溝壑,卻絲毫未減他的威嚴。
他精神矍鑠,眼神銳利如鷹隼,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的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位兄弟,昔日戰場上的生死與共,今日卻籠罩在難以言說的陰霾之中。
桌上的菜肴冒著熱氣,散發著濃鬱的香味,與廳堂內壓抑的氣氛形成強烈的反差,讓人愈發感到沉悶。
“咳……”湯和清了清嗓子,聲音在寂靜的廳堂中顯得格外響亮,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諸位兄弟,今日把大家叫來,不是為了看這桌子菜的。”他緩緩地抬起頭,目光如炬,掃視著在座的眾人。
藍玉緊握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顫,發出細微的碰撞聲,馮勝敲擊桌麵的手指也停了下來,傅友德則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每個人的眼神中,都帶著一絲疑惑,一絲期待,也有一絲隱藏極深的恐懼。
“新政的事情,想必大家心裏都清楚。我們這些老家夥,怕是要被他們當成絆腳石了。”湯和的聲音低沉而緩慢,仿佛在訴說一個早已注定的事實,又像是在試探著眾人的反應。
廳堂裏的氣氛愈發凝重,仿佛空氣都被凍結了一般。
窗外的寒風發出嗚咽的哀嚎,如同鬼魅一般穿過門縫,發出細細的聲響。
湯和緩緩環顧四周,燭光在他飽經風霜的臉上跳躍,映襯著他深邃的眼眸,仿佛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他細細地打量著每一位兄弟,從藍玉緊抿的嘴角,到馮勝微微顫抖的指尖,再到傅友德緊握的拳頭,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歲月雖然在他們臉上留下了痕跡,但依舊無法掩蓋他們骨子裏那股久經沙場的銳氣。
隻是如今,這股銳氣被深深的憂慮所掩蓋。
他看到藍玉的這都是他曾經並肩作戰,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曾經,他們馳騁沙場,殺敵無數,何等的意氣風發!
可如今,卻因為一個小小的“新政”,愁眉苦臉,滿臉憂慮。
湯和心中一緊,一股酸楚之感湧上心頭,仿佛被針紮了一般。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杯子和桌子接觸,發出輕微的脆響,像是在歎息這無情的世事。
“諸位兄弟,”他再次開口,聲音放緩,盡量柔和,“我看到你們臉上的愁容,心裏也很不好受。”他的目光在眾人臉上逡巡,眼神中充滿了關切,“我們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什麽樣的苦沒吃過,什麽樣的難沒見過?怎麽今天,卻被這些瑣事愁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