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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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 執手
除了玉玨、《真靈九轉》、東華洲、青袍陣靈等隱秘之外,陳淵在李青山麵前,並沒有隱瞞過往經曆。
他和敬舒涵之事,李青山也略有耳聞,得知此事,自然也是極為關切。
陳淵冷冷道:“是蛟龍一族的一名九級妖王所為,此仇日後當然要報。”
“但現在你師母的傷勢為重,為師要先去給她煉丹療傷……”
說到此處,他頓了一下,抬袖一拂,身前石桌上,憑空出現了一百塊上品靈石。
“為師不在的這段時日裏,你自行修煉,若是外出遊曆,就留下一張傳音符,寫明去往何處。”
李青山深深拜下:“弟子明白,恭祝師母早日傷勢痊愈。”
陳淵站起身來,李青山收起靈石,跟在他身後,走出洞府。
流夜和李青山相互行禮,互道告辭。
李青山飛回洞府,陳淵看向流夜:“陳某遁速要快一些,不如捎帶道友一程,如何?”
流夜連忙行禮:“多謝前輩相助,隻是晚輩當不起‘道友’二字……”
陳淵笑了笑,卻是不置可否,大袖一拂,遁光一卷,兩人飛上天空,一路往東而去。
流夜看著身下飛速往後掠去的山川河流,不由得心驚膽戰。
這位陳前輩豈止是稍快一些,遁速之快,遠超預料。
她曾經搭乘過師尊遁光,卻遠不及陳前輩此刻的遁速。
所過之處,罡風凜冽,迎麵而至,隻是在遁光護佑之下,方才悄然消散,無聲無息。
兩人一路上晝夜不息,飛遁不停,雖然陳淵攜人而行,也隻用了半個月時間,就橫跨二十多萬裏,從仁州來到了天機島。
從始至終,陳淵遁速都沒有減緩半分,氣機悠長,沒有停下片刻,恢複真元。
流夜也從初時的驚訝,變成了對這位陳前輩的敬畏。
她作為天機門長老的親傳弟子,見過的元嬰修士也不在少數,其中就有兩名元嬰中期修士。
但僅從飛遁而言,卻無人能出陳前輩之右。
再想到一百二十多年前,陳前輩還隻是結丹中期修士,流夜心中就羨慕不已。
敬師妹隻說陳前輩結嬰不久,決不能讓他來天機島,以免惹怒師尊。
但陳前輩可是元嬰中期修士,比師尊的修為還要高上一層,和那蛟龍一族的妖王敖厲修為相當。
甚至聽陳前輩的語氣,對敖厲似乎頗為不屑,真不知其實力到底有多強。
有這樣一位“準道侶”,敬師妹日後的修煉之路,無疑是一片坦途。
不過這位陳前輩也真能惹事生非,當年還隻是結丹修士,就招惹了萬妖海三大王族和鎮海宗,連紀師伯也是為其所殺。
現在已經是元嬰修士,又和一名元嬰中期修士和一名九級妖王之死扯上了關係,據說引得鎮海宗掌門玉海真人震怒。
雲天老祖好歹還是壽元將盡,那昆海可是鯤魚一族的二長老,地位僅次於族長昆陽,實力不凡,大有希望成為鯤魚一族的第二位十級妖王。
在通天殿和陳前輩針鋒相對,似乎仇怨頗深,後來又死在了絕靈島中。
這難免引人猜測,這位陳前輩和昆海之死是否有關。
雖然絕大多數人都認為,這位陳前輩隻用百年時間,從結丹中期修煉到元嬰初期,已經是極為不凡,絕無可能是昆海的對手。
但也有人認為,這位陳前輩能百年結嬰,已經是駭人聽聞。
再殺了昆海,不過是更加駭人聽聞一些,並非沒有可能。
當然,沒有任何人認為,這位陳前輩能以一己之力擊殺昆海,多半是借助了魔原中的魔獸,亦或是其他險地。
但流夜親眼看到了這位陳前輩顯露出元嬰中期修為,對昆海妖王和雲天老祖之死,卻是有了不同的想法。
而他對這位陳前輩的敬畏,也是大半來源於此。
兩個元嬰中期修士,全部死在陳前輩手中,鎮海宗和鯤魚一族的通緝,就顯得很是滑稽了。
屠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五百萬,方為雄中雄。
陳前輩如果真能擊殺元嬰中期修士,就不是鎮海宗和鯤魚一族通緝他,而是腰小心陳前輩的報複。
畢竟陳前輩可是散修,無牽無掛,隻有李青山這一個結丹初期的弟子。
若真是惹惱了他,鎮海宗和鯤魚一族自掌門和族長以下之人,怕是從此以後人人自危,再無寧日。
流夜念頭轉動間,陳淵已經在天機山脈之外落下了遁光。
她連忙收斂心神,盈盈一禮:“多謝前輩捎帶,請隨我來。”
說罷,她伸手一引,在前引路,綽約風姿很是吸引了不少路過修士的目光。
流夜臉上微微一沉,結丹中期的威壓,毫無保留地散發開來。
周邊的低階修士心中一驚,紛紛移開目光,再不敢有半分不敬。
兩人一路來到迎客峰上,流夜停下腳步,對陳淵行了一禮,滿臉歉意:“按照門規,元嬰修士要進入本宗山門,需要本門太上長老親自陪同。”
“還請前輩在此處稍待,晚輩立刻稟告師尊,請她出麵相迎。”
陳淵微微頷首:“無妨,隻是還請道友快些,勿要耽擱了舒涵療傷。”
流夜鬆了一口氣,請迎客峰主事為陳淵安排了一座庭院,然後駕起遁光,飛入山門之中。
陳淵沒有等待太長時間,僅僅一個時辰之後,流夜回到了迎客峰上。
陳淵沒有久居之意,就坐在庭院正堂,大門敞開。
流夜跟在一名中年美婦身後,走了進來。
她行了一個萬福之禮,介紹道:“陳前輩,這位便是家師凝素真人。”
陳淵站起身來,抱拳一拜:“凝素道友,陳某有禮了。”
凝素真人一身宮裝,華麗繁複,曳地而行,像貌端莊,仿佛凡俗中的貴婦一般,氣質雍容。
她凝視著陳淵,並不還禮:“陳道友真是好膽色,紀師兄可是死在道友手中,本門當年發下的通緝令,至今依舊有效。”
“道友卻敢親赴天機島,就不怕本行蹤泄露,引得本門修士圍攻,飲恨於此麽?”
陳淵淡淡道:“陳某既然敢來天機島,自然不會拿性命開玩笑。”
“當年之事,事出有因,貴門門主通曉是非,想來應該不會追究此事。”
“當然,若是貴門門主真要追究此事,陳某也隻好和他理論一番了。”
凝素真人略一挑眉:“隻是理論一番,怕是不夠……”
陳淵不置可否,話鋒一轉:“陳某自有分寸,敢問道友,舒涵現在傷勢如何?”
凝素真人眉頭一皺,聲音中透出幾分冷意:“道友對小徒倒是關心得緊。”
陳淵正色道:“在下與舒涵雖無道侶之名,但卻有道侶之實……”
“道友要和小徒結為道侶,可曾問過妾身?”凝素真人打斷了他的話。
她盯著陳淵,冷冷道:“妾身也是近日方知,小徒的完璧之身,竟然是主動獻給了道友。”
“當初妾身收她為徒時,她可是言之鑿鑿,是被你強行奪去,還央求妾身為她討回公道。”
沒想到這麽多年來,隻有妾身被你二人蒙在鼓裏,平白做了一個惡人。”
“嗬嗬,事急從權,還請道友見諒……”陳淵笑了笑,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早已知曉此事,當初敬舒涵為了不被元嬰修士煉成身外化身,借雙修之事,將體內的那一道清靈之氣傳給了他,不再是處子之身,自然要有理由遮掩。
她又不能暴露和陳淵的關係,便不惜自汙名聲,將此事推到了陳淵頭上。
陳淵本就遭到三大王族和鎮海宗通緝,凝素真人收敬舒涵為徒後,也將紀老鬼之事完全推到了他身上,債多不愁,不甚在意。
而且敬舒涵體內的清靈之氣,也不是人盡皆知,她自汙名聲,也隻有凝素真人知曉,不會外傳,並沒有什麽損失。
隻是一百多年過去,被凝素真人當麵點破,陳淵難免心中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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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素真人淡淡道:“此事暫且不提,還請道友拿出一滴精血,妾身要為小徒煉丹療傷。”
陳淵眉頭一皺,看了一眼流夜,她麵露苦色,微微低下了頭。
陳淵心中了然,收回目光,微笑道:“陳某本就通曉煉丹術,還請道友將所需靈藥列出,陳某自會為舒涵煉出丹藥。”
凝素真人臉上一沉:“道友好意,妾身心領了,但小徒傷勢極重,耽擱不得,還是請道友拿出一滴精血。”
“小徒療傷需要元嬰丹藥,妾身已經請了門中相熟的一位煉丹大宗師,準備好了靈草,隻待道友精血,便要開爐煉丹。”
“莫非道友是擔心妾身用道友精血,行不利道友之事?”
陳淵笑容緩緩斂去:“陳某又非三大王族,精血並無價值。”
“隻是陳某於煉丹一道,還算有些造詣,自當親自為舒涵煉丹。”
“就不必勞煩貴宗的煉丹師了,還是說道友不相信陳某的煉丹術?”
凝素真人美眸中閃過一絲譏諷,淡淡道:“妾身豈敢,隻是道友短短百年,就從結丹中期修煉到元嬰中期,已經是驚世駭俗。”
“若煉丹術也是爐火純青,未免太過聳人聽聞。”
“妾身修煉數百載,還從未聽說過這等人物。”
陳淵也不再客氣,淡淡道:“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修仙界更是藏龍臥虎,道友久在門中修煉,自然難以盡知。”
凝素真人秀眉一挑:“不知陳道友是龍,還是虎?”
陳淵淡淡道:“是龍是虎,一試便知。”
“舒涵受傷,無人比在下更加心急,更不會拿她的傷勢開玩笑。”
“還請道友將靈草列出,陳某自會為舒涵煉丹。”
凝素真人臉上微寒,緩緩道:“看來道友是不會將精血交出了?”
“陳某自會煉丹,何必多此一舉?”
凝素真人盯著他,眸中寒光閃動,良久之後,方才開口道:“也罷,妾身便信道友一次,但若是道友沒能煉出丹藥,休怪妾身翻臉無情!”
流夜聽聞此言,身軀一顫,急忙抬起頭來:“師父……”
凝素真人大袖一拂,冷冷道:“你不必多言,為師還沒見過,世上竟有如此奇才。”
“短短百年,便修煉到元嬰中期,還精通煉丹術,便是十大宗門,也沒有這等人物!”
陳淵淡淡道:“道友放心,陳某不會拿舒涵的傷勢開玩笑。”
“不過在此之前,還請道友引在下去見舒涵一麵,在下也好安心煉丹。”
凝素真人這次倒沒有推辭,隻是語氣越發冷淡:“道友請隨我來。”
說罷,她便駕起遁光,往天機山脈中飛去。
陳淵笑了笑,也不在意凝素真人這番輕慢之態,翻手取出金絲鏤空麵具,往臉上一覆,遮住麵容,遁光一卷,跟了上去。
在凝素真人引領下,三人一路上暢通無阻,進入天機山脈深處。
沿途有天機門弟子看到凝素真人寒著一張臉,都是連忙避退到一旁,恭敬行禮,戰戰兢兢。
三人來到一座山峰峰頂,落下遁光。
此峰隻有三百丈高,位置也頗為偏僻,靈氣不甚充足,隻有景色稱得上秀麗。
流夜在旁低聲介紹:“陳前輩,這座月影峰就是敬師妹洞府所在……”
陳淵微微頷首,凝素真人已經邁步走向峰頂洞府。
洞府外籠罩著一層陣幕,陳淵堪比大修士的神識悄然散開,輕易穿透陣幕,進入洞府之中。
他的神識無法穿過天機門的護宗大陣,但一個結丹修士的洞府,卻是無法阻攔。
洞府中的陳設精巧雅致,在一座石室中,陳淵看到了敬舒涵的身影。
他心中一顫,敬舒涵端坐在一張玉床上,正在打坐修煉。
她麵色蒼白如紙,雙唇緊抿,沒有半分血色,身形搖搖欲墜,周身氣機起伏不定。
凝素真人此時已經走到洞府門前,抬袖一揮,洞府外的陣幕便悄然消散,兩扇石門緩緩敞開。
陳淵見狀,不由眉頭一皺。
流夜察言觀色,低聲解釋道:“敬師妹回宗之後,傷勢極重,無暇掌控洞府禁製。”
“師尊臨時布下了一道陣法,為敬師妹護法。”
“待敬師妹傷勢恢複,師尊就會撤去陣法,一切如故……”
陳淵神情稍緩,邁步跟了上去。
三人走入洞府,穿過一條狹長通道,來到石廳之中。
修煉室石門緊閉,凝素真人來到門前,淡淡道:“徒兒,還不醒來?”
陳淵神識感應之下,修煉室中的敬舒涵身軀輕顫,緩緩睜開雙眼,眼神黯淡無光。
她抬袖一揮,修煉室的石門徐徐敞開,凝素真人邁步而入。
敬舒涵掙紮著站起身來,行了一禮,虛弱無力地說道:“還請師父恕弟子無禮,未能出門相迎……”
她忽然停住,眼神落在跟在凝素真人身後,走入修煉室中的陳淵。
陳淵緩緩取下臉上的金絲鏤空麵具,敬舒涵望著他,怔怔不語,黯淡的眸子忽然亮了起來,似乎能照亮整座昏暗的石室。
陳淵也看著她,大步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扶著她的腰,將她摟入懷中,低聲道:“你受苦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