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區區一個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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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嘉彬仍舊咬著牙,“我隻是為伯父伯母可悲可恨,竟遇上這麽個人渣,好在鳶妹妹那時沒有嫁給他,否則就是入了豺狼虎穴!”
    言罷,他又鬆了口氣,“好在如今她也算是覓得良人,謝家那父子雖說是從京城來的,但謝先生一腔慈悲,二少爺又熱血樂於助人,鳶妹妹那夫婿更是體貼溫順,也算是善終了。”
    薑昀翻書的手一頓,他撇頭,看向王嘉彬,“王兄我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王嘉彬脫了鞋襪,直接上了床,今日他也沒有心思再讀那聖賢書了。
    今朝回鋪子裏去看他爹,他最終還是沒有將錢袋被陸白偷走的事情說出來,隻怕又要遭父親擔心。
    “可否為我引薦言祉兄?”薑昀沉默半晌,糾結道
    “謝言祉?你找他做甚?哦,我想起來了,那事……那事!你個木頭腦袋。我看下回那幾人再來你該怎麽辦!”王嘉彬想到這事,就想給他兩個板栗吃一下。
    薑昀避開他這個話題,“那明日我隨你出去見見言祉兄,我有話要對他說。”
    哪知,王嘉彬搖了搖頭,說:“明日不成。”
    薑昀一愣,“為何?”
    王嘉彬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他在哪裏做工,來回村裏和縣上運貨,但他每隔幾日就會去找我爹付車錢。屆時有消息我再帶你出來。”
    薑昀握住書卷的手指捏緊:“他為何會送貨?他瞧著分明……”
    “分明是紈絝桀驁不馴的世家子弟?”王嘉彬笑著接了他的話茬,看到薑昀一臉茫色,他又歎了口氣,“你不常回村,這事兒你也不知道。”
    “你可還記得範家母子?”
    薑昀思忖片刻,而後點頭,“孤兒寡母,他母親似乎還不良於行。”
    “謝庭筠,也就是兩兄弟他爹,在家中免費辦了個學堂,專為幼童啟蒙,隻收一年五個雞蛋罷了。”
    “這不是做慈善?”薑昀眼睛兀然睜大。
    “就是做慈善啊,所以我才敬重他們父子。尤其謝言祉,我剛回家那會,便聽說這流放來的謝家有一子十分跋扈挑剔,隻是還未等見麵,就聽我爹說,他為了範小胖能夠安下心來啟蒙讀書,挑起了範家母子生活的重擔。”
    王嘉彬將所有事情緩緩道來,薑昀捏著書卷的手越來越緊,幾乎要把紙張抓破。
    “竟是這般,他……”
    薑昀後半句話沒了聲息,王嘉彬還問了一聲,他搖了搖頭,吹滅了油燈,“早些歇了吧王兄。”
    王嘉彬哦了一聲,便沒了聲音,房間的另一半邊,薑昀平整的躺在床上,睜著眼睛,久久沒有閉上。
    原以為像他那樣的世家子弟,那般明媚那般恣意,是不屑於做那般活的,況且還是為了幫助村裏的平民百姓。
    薑昀忽然就有些茫然了。
    茫然什麽他也不知道,隻是忽然感覺自己這些年,所有的堅持都成了一個疑惑。
    他厭惡自己的出身,厭惡自家那些如吸血蟲一般的親人,厭惡他們的嘴臉,也厭惡自己身上這一身布衣。
    可是如今有人本就出生富貴,落於塵土卻甘心……甚至樂衷於此事。
    薑昀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王兄?王兄?”
    “嗯?怎麽了?”
    王嘉彬才剛剛有些睡意,忽然聽到薑昀在喊他,連忙睜開眼睛。
    “見言祉兄那事,先作罷,我要專心學業。”
    王嘉彬愣了半天,感情是為這事,頓時又覺得有些好笑,又覺得有些無厘頭,但困意襲來,他隻好草草打了個哈欠:“行,行,這事隨你,你何時想找了再跟我講。”
    不一會兒,屋子另一邊就傳起了呼嚕聲,薑昀卻再無睡意。
    “給我挑幾個手腳麻利的,也不許偷奸耍滑,若是讓我發現了偷一罰十。”
    “自然自然,陳老板放心,我這邊的人呐,人品都是有保證的啦。”旁邊的人諂媚地著。
    程鳶看著麵前的數十個男子,圍著他們走了幾圈,然後點點頭。
    “每日工錢我已經說好了,那就從明日起吧,到時候我將圖紙拿來,你們就按照圖紙上所畫的裝修,知道了嗎?”
    “知道了。”數十個男子整齊點頭。
    程鳶滿意地交了定金便離開,隻是待他走後,那些麵上帶著恭敬的男子,頓時卸了神色:“不就是個婦人,隨便敷衍敷衍便得了。”
    “不行呀,他可是程老板,陳城西那家糕點鋪子的老板娘,聽說最是潑辣!上回有人想吃霸王餐,直接被她拿著菜刀趕出來了,差點連子孫根都被剁掉了呢!如今,她還要監工,怕是一點喘息之際都不給我們兄弟留啊。”
    “一碼歸一碼,婦人家家的哪懂裝修那些?隻不過是聽了別人一嘴,便學著說要監工,不過是坐那,當個盲子罷了,咱們也不足為懼。”
    “還是大哥說的有理,隻要咱們表麵不露餡,那婦人便也看不出來了,到時候省下來的錢咱們喝花酒去!”
    ……
    程鳶出來後,想著今日的事了了,便去東街集市逛逛,順便買些新的筆墨紙硯。
    雖說她在現代寫的一手正楷好字,但終究沒有仔細練過毛筆字,寫出來的如同雞爪撓字,必須得好好練練。
    集市上很是熱鬧,熙熙攘攘。今日沒有下雪,就連陽光都探出來了個頭。
    看到有新鮮的水果,程鳶站在攤子前走不了路了。
    她低頭挑揀著果子,忽然聽到隔壁傳來的低聲細語聲。
    “我家那個昨晚上又沒回來,估計又在那裏失了智了,看老娘一會兒怎麽去拿他!”
    “要我說呀,那賭場就是害人的家夥,就不能走進去,要我說,等你家那個回來,好好給他捆上,再打斷個半條腿,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去!”
    “你還嫌我太狠心,你聽說了沒?就連那書院的學子都被迷了心了!我昨兒路過,還看到個被丟出來的瘋子,那身學院服錯不了!”
    程鳶挑好了果子,遞給老板,“就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