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隻有她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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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完了買賣,北堂翰和聶天笑就走了,燕振昊會和他們進行糧食交接,林月嬌和鬼麵人都不會再出麵。
    包廂裏,林月嬌和鬼麵人都沒說話,一個淡然自若,一個喝茶吃點心。
    直到燕振昊再次進來,說道,“林公子,林夫人,聶家兩位走了,隔壁房間的兩位公子也走了。”
    “嗯,你下去吧。”林月嬌說道。
    燕振昊退了出去,關上房門。
    林月嬌慵懶地舒展了一下雙臂,半靠在榻上,“太子雖然草包,但是手下的鼻子倒是靈,他們能這麽順利追蹤北堂翰,你在背後幫了他們一把對吧?”
    鬼麵人嗯了一聲。
    “現在好了,糧食賣給北堂翰,消息也透露給太子了,接下來就看太子怎麽對付北堂翰。池雙祥案,太子損失嚴重,一定會百倍報複北堂翰。”林月嬌隨手端起茶盞,斟了一口:“這一出戲,肯定精彩。”
    棋局已經下好了,北堂翰以為能夠解決賑災糧的麻煩,卻不知道已經落入了林月嬌為他安排好的陷阱。
    鬼麵人沉穩點頭,“夫人說的對。”
    “你還夫人呢!”林月嬌黛眉一挑,鳳眸瞪著鬼麵人,“剛才有外人在,我才沒跟你計較,現在該跟你算算賬了。”
    鬼麵人望向林月嬌,“說順口了,夫人息怒。”
    “你!”林月嬌惱羞,抬手就拎起麵前玉盤裏的一塊綠豆糕向著鬼麵人砸去。
    嗖的一聲,鬼麵人伸出兩根手指,夾住了綠豆糕。
    “武功好是吧?”林月嬌黛眉一挑,雙手各抓了一大把糕點,一齊向著鬼麵人砸去,就像是雨點一般,鋪頭蓋麵的紅的白的香的酸的各色糕點砸了過來,頗為解氣說道:“讓你亂喊,還亂說話,誰讓你跟燕振昊說我是你夫人的?”
    鬼麵人抬手拿起桌麵上兩個空碟,雙手鬼魅一般的快速劃動,不過眨眼功夫,那被林月嬌扔過來的糕點,就全部穩當落在了兩個碟子裏,還擺出了一個很好看的花型。
    鬼麵人將兩碟糕點擺在林月嬌麵前,嘶啞的聲音帶著些許笑意,“別生氣,我沒跟燕振昊說你是我夫人,他隻是太有眼力見,這也不能怪他。”
    “什麽叫他有眼力見啊。”林月嬌瞪了他一眼,低頭看了一眼糕點,倒也不浪費扔他了,反正這家夥能接住,拈起一個吃了起來。
    “以免太子的人太蠢,不知道北堂翰是挪用戶部的銀子買糧,這事後續你再跟著一下,拉他們一把。”
    鬼麵人嗯了一聲。
    “今兒真是高興,痛快。”林月嬌站起身,“我先回去了。等北堂翰倒黴了,我再約你喝慶功酒。”
    林月嬌出了四海客棧,她一襲金色長裙,花團錦簇,富貴逼人。
    撩起車簾上了馬車,馬車噠噠駛出城,不知道去哪了。
    朝凰書院選秀終於落下了帷幕。
    在林月嬌和連詩兒之後,其他閨秀也紛紛參加最後一輪的考核,一周後,所有考核結束。
    能夠位列中品閨秀,有進入朝凰書院資格的閨秀,合共一百零二人。
    景華行宮,太和殿,朝凰冊封大典。
    林月嬌一襲神女霓裳仙裙,站在眾閨秀之首。
    她對麵就是連詩兒,被氣病躺了好些天才恢複過來,又端上了大家閨秀的架子,因她身份之尊貴,倒是圍攏了一大批閨秀們簇擁著她。
    “奉皇後娘娘懿旨,今冊封貴女林月嬌為從三品閨秀,位列上品。”魚康濡舉著一張皇榜,宣判道。
    林月嬌出列一步福身,“臣女謝皇後娘娘恩典。”
    從這一刻開始,她就是上品閨秀,一般人都不敢惹她,不然就等於惹上朝凰書院。
    這一層身份,就是她的護身符。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進京了。
    旁邊的佐官立即將一塊紫晶玉雕刻的令牌,遞給林月嬌。
    令牌正麵是朝凰二字,反麵是林月嬌三個字,是林月嬌的身份憑證,就和當官的官印一樣。
    不能丟,丟了就是大不敬之罪,不能進入朝凰書院了。
    “奉皇後娘娘懿旨,今冊封貴女連詩兒為正四品閨秀,位列中品。”魚康濡又繼續讀道。
    連詩兒暗恨地看著林月嬌,出列福身,“臣女接旨。”
    這麽莊嚴的時刻,冷不丁大殿下方卻傳來一個女子憤怒的嘶吼聲:“連詩兒!你這個卑鄙無恥、心思狹窄的小人!你下注賭林月嬌不能過第一輪輸了一萬兩,我不就是議論了兩句嗎?你就讓你爹濫用職權,對我爹出手,害的我爹丟官,害的我不能繼續參加朝凰書院的選秀,枉我一直當你是一個溫柔大度的大家閨秀,原來你心眼比針尖還小!”
    連詩兒臉色一變,轉身向著下邊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隻見高台之下,李映湫正憤怒地想要衝上來,但是被底下的侍衛攔著進不來,隻能在那大喊大叫。
    林月嬌也略有些詫異。
    “連詩兒,我當時真的不知道是你下注,這才議論了幾句,也沒說什麽特別過分的話。沒想到你就為了這麽一點小事,就害得我爹丟官,害得我孫家完了,也害我失去了最重要的前途!我爹是貪官?哈哈哈,說的像你們連家幹淨一樣,要不是每年往你們連家送了這麽多銀子,我爹能有機會當這個官嗎?把我爹貪汙下罪?嗬嗬,你們收了銀子不幹事,還倒打一耙,就沒見過像你們連家這麽霸道無恥的。有本事抓我爹問罪,有本事你不收賄賂啊!”李映湫衝不上來,豁出去了大罵:“連詩兒你個假清高的小人!”
    李映湫在被連詩兒轟出去之後,又求救其他千金無果,這才從一個跟她關係還不錯的閨秀口中得知,對李家出手是連詩兒她爹親自下令,江南沒哪個官敢保他們家。
    “住嘴!李映湫,你亂說什麽。你爹自己貪汙,那是他活該,你別亂攀咬。”師銜悅站了出來嗬斥道,不愧是連詩兒的狗腿子。
    李映湫癲狂笑道,“師銜悅,你這麽巴結她,不就是想讓你爹升官嗎?那你可千萬要小心了,別在她麵前說錯一句話,不然你們師家,就是我們李家現在的下場。還有你們這些那天一起議論了連詩兒是蠢貨的人,可都小心點了啊,連詩兒心思狹窄,不放過我,自然也把你們記恨在心底。”
    這話一出,高台上不少閨秀臉色都有些不自然了。
    “李映湫,說話要講證據,不然,我就要報官了。”連詩兒心裏氣急,但是臉上卻保持著溫柔。
    李映湫說道,“我沒證據,我就是要告訴所有人,你連詩兒是怎樣惡心不要臉的小人,看你還能裝到什麽時候!”
    “擾亂冊封大典,拉出去。”魚康濡擺了擺手。
    連詩兒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說道,“給夫子添麻煩了。她爹貪汙被抓曾來找我行賄求救被我拒絕,所以懷恨在心,什麽下注之事,純屬子虛烏有,謝夫子明察。”
    “老夫隻管朝凰選秀,其他的跟我無關,連小姐也沒必要跟我解釋。那位小姐既然是你的舊交又對你有些誤會,你還是跟她解釋吧。”魚康濡不偏不倚說道。
    連詩兒隻能尷尬地笑了笑。
    冊封大典,在一個時辰後,落下帷幕。
    眾閨秀或三三兩兩出去小聚,或各自返家。
    林月嬌和林子衿一起上了馬車,往葉府回去。
    “姐,沒想到李映湫竟然來大鬧朝凰書院,真的就因為那天她們議論押注的人是蠢貨,就惹上了連詩兒?”林子衿疑惑說道,“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不至於吧應該……”
    林月嬌說道,“李映湫說的,和我猜的差不多。”
    “嫡姐你也這麽認為?那就十拿九穩了,嫡姐你算無遺策,你都這麽說,那李家肯定是因為這件事倒黴。”林子衿對林月嬌的判斷力非常認同,突然想起一件事,擔心說道:“嫡姐,李映湫還隻是議論幾句,就變成這樣,姐姐你可是親自和她競爭上品閨秀,還贏了她,她氣量那麽小,不會已經因此記恨你了吧。”
    林月嬌一笑,“那是自然。”
    “啊?”林子衿嚇了一跳,拉住林月嬌的手說道,“嫡姐,那你怎麽辦啊?
    林月嬌隨手拿起朝凰玉牌在她麵前晃了晃,“沒事,不用擔心我。你難道忘了這個嗎?”
    “也是。嫡姐現在是上品閨秀,諒連詩兒也不敢為難嫡姐。”林子衿看見玉牌,眼中溢出一絲笑意。
    林月嬌抿唇,其實,這枚玉牌的威懾力有限,明著連詩兒不敢亂來,但是暗地裏多得是手段,她不會因此就掉以輕心。
    “嫡姐,朝凰書院的玉牌真好看呢,玉牌上的鳳凰花紋都雕刻的這麽精致。”林子衿把玩著手中的玉牌,笑道。
    林月嬌說道,“這東西就跟官印一樣,丟了就丟官了,所以,可得收好了。”
    “據說這是皇宮內務府製造的,每一枚紫晶玉牌都登記在冊,有防偽的記號呢,無法偽造,無法更改。”林子衿手指撫在玉牌背後的名字的紋路上,說道,“其他人拿到這玉牌也沒用。”
    林月嬌隨口說道,“別人是用不了,但是卻可以讓你也用不了。”
    林子衿也一下反應過來,臉色白了。
    “留在林府還是不安全。”林月嬌自語了一句,對著鳶尾說道,“掉頭,去雲笙水榭。”
    上次連詩兒就曾經收買伊寒冰,這次還指不定再鬧出什麽幺蛾子,最安全的辦法就是讓玉牌幹脆不在林府。
    忻州最安全的地方,自然是雲笙水榭。
    她這幾天日日陪著那位世子大人下棋,把玉牌寄放在他那兒這點小事,他該不會拒絕吧?
    “嫡姐這也太謹慎了吧,要把玉牌放在世子爺那?”林子衿訝然。
    林月嬌食指在矮桌上敲了敲,“你剛才也說了,連詩兒氣量狹小,別太高估她的大度。你的玉牌也跟我一並放在世子那,你這麽不謹慎的性子,要是由著你保管,那我倒是要真擔心,不能在朝凰書院看到你了。”
    “嫡姐說的是。”林子衿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垂落的劉海。
    林月嬌打趣說道,“你要是不想放在世子那兒,我同意你交給黎公子保管。想必沒有人能夠偷東西,偷到黎公子那裏。”
    “嫡姐你取笑我。”林子衿頓時紅透了臉,低垂著眉眼,說道,“自從,自從那次黑風寨之後,就隻在最後一次選秀考核的時候見過黎公子,隻是周圍人多,沒有機會詢問他上次的傷勢好了沒有……”
    林月嬌莞爾,“黎公子一向和世子形影不離,現在肯定在雲笙水榭,等會你要是想問什麽,盡管問便是了。”
    “我,就在門口,和黎公子說兩句話就可以了,還是不進去了。”林子衿連忙擺手。
    “放心,最開始鳶尾荼靡都在門外等我,現在不也跟我進去裏麵嗎?我帶進去的人,還沒見他阻止過。”林月嬌隨意擺手,“他要是敢攔,我明日就不陪他下棋了。”
    林子衿看見林月嬌這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捂嘴一笑,“怕是普天之下,也隻有嫡姐能說這種話了。”
    忠義世子對她的縱容,就是一個外人也看的分明。
    “那家夥就是不喜歡女人對他有所企圖而已,你是去找黎墨謙的,他絕對不會討厭的,放心吧。”林月嬌拍了拍林子衿的手背,笑的眉眼彎彎,“覬覦黎墨謙的人可多了,指不定他什麽時候就被人拐走了,子衿可要小心啊。”
    林子衿瞬間羞紅了臉,“嫡姐你在說什麽啊,我沒那個意思……”
    林月嬌笑的格外曖昧,“嗯,我隻是提醒你們小心人販子……”
    姐妹兩個笑成一團。
    “荼靡,你去給李映湫傳個口信,今日她讓連詩兒這麽丟麵子,隻怕她的安全會有問題,要格外小心。”林月嬌吩咐道。
    荼靡領命退下。
    相識一場,林月嬌也不想看見李映湫慘死。
    馬車到了雲笙水榭,雲諫稟報過後,果然對林月嬌帶著林子衿沒什麽意見,引著他們姐妹到了雲霧湖。
    “世子和黎公子在湖上泛舟,你們進去就能找到。”雲諫指著被濃霧籠罩的湖麵說道。
    林月嬌點頭,和林子衿上了湖邊的小舟,小舟飄進了湖裏。
    雲霧湖終年大霧,隻有盛夏的大中午的時候才會有片刻消散,此時是下午,大霧彌漫,再加上正是盛夏時節滿湖的荷花蓮葉,隻能看見幾丈遠的景象。
    不過,湖上傳來悠揚的笛聲,倒是給人指明了方向。
    涼風拂麵,不多時,就看見遠處一艘小船若隱若現,船頭掛著一盞暖黃色的雕花燈籠,兩個英俊公子坐在船上,中間一個小茶爐,咕嚕嚕不知道煮著些什麽,冒出熱氣。
    吹笛子的是一襲白衣的黎墨謙,看見她們,便停了吹笛,“還怕你們找不到地方。”
    “黎公子笛聲為引,要是還找不到,那我們可就不是笨,而是聾了。”林月嬌笑道。
    黎墨謙說道,“你們來的正好,剛煮的蓮子茶,正好來嚐一嚐。”
    容毓慵懶地坐在船上,一腿平放著,一隻腿的膝蓋曲起,一隻手搭在膝蓋上,坐姿瀟灑。
    一襲墨錦繡的紅衣,英俊的臉令人神魂顛倒,深邃的眸光落在林月嬌的臉上。
    本是兩人對坐的小舟,多了兩個人略有些擠。
    林月嬌剛踏上小舟,後麵的林子衿不小心踩到裙擺,撞在前麵的林月嬌身上。
    “砰!”
    林月嬌被她撞了一下,腳下踉蹌幾步直直往下倒。
    而這栽倒的方向,正是容毓。
    “噗通。”
    容毓唇邊勾起一抹上揚的弧度,伸出雙手抱住她,這家夥明明可以趁她摔倒之前,扶她一把,卻眼睜睜看著她結實摔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