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退也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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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底,暴雨半月,水患成災。
    提州知府私自撤離百姓,朝廷震怒將其下獄,在容毓的暗中安排下,五天後,才有欽差抵達提州。
    而此時提州的百姓已經撤離大半,剩下都是些怎麽都勸不走的。
    “嗖!”
    一枚飛刀射在高建手上,高建吃痛鬆開,就見對麵雨幕中竟然來了一隊人馬。
    “翟公子!”林月嬌從馬車下來,三兩步跑到翟進馳麵前,林逍柏將他架起來。
    “林,林姑娘……”翟進馳咳嗽了兩聲,有氣無力衝她笑了笑。
    於致垣眯眼,“林月嬌,你一個婦道人家竟然敢妨礙公務。看在你爹的麵子上我不抓你,讓開。”
    “你虐待毆打朝廷命官,身為刑部侍郎知法犯法!”林月嬌看見翟進馳這樣,臉色瞬間陰沉。
    於致垣嗤了一聲,“刑部辦事,關你什麽事。多管閑事,看在你爹的麵子不跟你計較,還敢管我的事,趕緊走。”
    “提州知府翟進馳膽大妄為,轉移提州數百萬百姓,案情重大,都察院決定介入,對此案監察。”黎墨謙撩起車簾,說道。
    馬車之中一襲紅衣的男子,出現在於致垣的視線裏,令他瞬間臉色一變。
    “於大人,左都禦史親臨,不知可能管這樁閑事?”黎墨謙揚聲說道。
    於致垣不甘,但也隻能冷哼,“都察院要監察,隨便。但這案子是我們刑部的,你們也別想插手。”
    轉而對著高建怒道,“還愣著幹什麽,走!”
    “是!”高建手背插了一把飛刀,鮮血嘩啦直流,轉身對著翟進馳吼道,“趕緊走,裝什麽病弱。”
    林月嬌冷瞥了他一眼,對著林逍柏說道,“逍柏,你扶著翟大人一起走。”
    高建立即說道,“不行!我們刑部沒有這樣的規矩!犯人哪能扶著走。你們讓開!”
    “那你想被人扶著?”林月嬌寒眸一凜,視線落在他的腳上。
    林逍柏手中兩枚飛刀配合地亮了出來。
    高建臉色一白,這些勳貴真是太凶了。
    林月嬌看著翟進馳,認真說道,“謝謝你信我,你放心,你在牢裏待不了幾天,自有變數。”
    等到永安壩決堤,翟進馳不僅沒罪,反而有功。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也是他的造化。
    “林姑娘,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麽,但我寧願我一人有罪,也不願意永安壩真的決堤。我希望現在所做的一切,是我們白操心了。”翟進馳看著林月嬌,眸光清澈,“提州還有百姓沒有撤走……”
    林月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經盡力了,生死有命。”
    “如果永安壩沒有決堤,我也會保你無事。”一道磁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月嬌回頭一看,就見容毓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下了馬車,不過他輕功如仙,足尖點在一片水麵上的落葉,衣袂不染塵埃。
    手持一把素錦綢傘。
    眾人都是一身狼狽,他卻縹緲如仙,孑然獨立。
    “謝謝世子。”翟進馳抱拳說道。
    林月嬌抿唇一笑,“放心吧,你不會有事的。有都察院介入,刑部大牢很安全。”
    翟進馳也笑了笑,“嗯,我不擔心。”
    林月嬌轉身走向馬車,整個人卻懸空而起,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他將她攔腰抱起了。
    “喂,我鞋襪是髒的……”
    容毓低眸看她,“誰讓你急匆匆跑出來……”
    他本來是要抱著她下馬車,地麵上都是小腿深的汙水,誰知她見故人落難,急成這樣,讓他有一點吃味。
    林月嬌隻好拿過他手中的傘,小聲說道,“我是說會弄髒你的衣衫……”
    四目相對,一雙狹眸深邃清冷,一雙明眸靈動璀璨。
    “你那麽醜的時候我都不嫌棄,更何況髒。”容毓挑了挑唇角,施施然上了馬車。
    林月嬌眨巴眼,被噎的無話可說,卻忍不住笑了笑。
    上車,容毓命雲諫打了清水來,褪下她的鞋襪。
    “你別!我自己來,你去旁邊待著!”林月嬌小臉泛紅。
    容毓卻自顧自褪下她的鞋子,修長的手掌已經握住她玉足,深邃眸光裏蕩起一絲情動,“嬌嬌,好看。”
    被他握住的玉足瞬間有些發熱。
    林月嬌耳根紅透了,被他這麽看的,好像自己怎麽了他一樣。
    連忙雙手捂住他的眼睛,“不準看。”
    卻正好被人抱了一個滿懷。
    這人明明是那麽冷傲,卻讓她溺死在他的寵溺裏了。
    “還有兩個月。”容毓沙啞的聲音有些惆悵。
    林月嬌沒反應過來,“兩個月?做什麽?”
    “和你做些喜歡的事情。”容毓枕著她的肩窩,薄唇微抿。
    做些喜歡的事情?
    什麽事情非得等兩個月。
    流氓!
    “嘩啦啦!”林月嬌故意伸腳掀起水花濺了他一身,赤著腳跳到地毯上,指著他羞罵,“登徒子!”
    容毓被她弄了一身的水,卻絲毫不見怒色,一把將她撲倒在地,薄唇覆上她的耳畔,輕咬了一口,“這才是。”
    *
    “放心,都安排好了。”容毓看出她的不安,道。
    林月嬌嗯了一聲。
    前世今生,劫法場都還是頭一回。
    “寧不歸估計又要暗罵世子了。”黎墨謙晃了晃折扇,忍輕笑。
    容毓薄唇微抿。
    林月嬌緊張的心情也被這話衝淡了。
    “世子,你們甩鍋的如此習以為常,以前是不是經常這麽幹啊?”林月嬌忍不住問道。
    容毓看向林月嬌,挑眉,“本世子是這種人?”
    “你是。”林月嬌認真點頭。
    容毓薄唇輕抿,“知我者,嬌嬌也。”
    林月嬌打從心底給寧不歸默哀了一句。
    可憐的背黑鍋之王。
    不過這三言兩語之間,倒是沒那麽緊張了。
    “來了!”黎墨謙提醒說道。
    於致垣坐上了監斬官之位,翟進馳被官差押上了台,暴雨如簾,但也擋不住京城百姓的看熱鬧之心,將法場圍的水泄不通。
    “這人不是去年的新科狀元嗎?怎麽成了階下囚啊?”
    “你不知道啊,就是為了提州百姓遷徙……”
    “啊?其實他也是為了提州百姓好啊,這不是擔心決堤嗎?又不是什麽壞心腸,朝廷怎麽非得砍他的頭啊……”
    “翟大人是個好人,不過沒有朝廷的命令就把百姓弄走,這是要造反喔,當然要處死了……”
    百姓們議論紛紛。
    翟進馳跪在法場上,抬頭望著忻州的方向。
    “斬!”於致垣扔下令牌。
    容毓冷道,“動手!”
    但就在此時,隻見一個士兵打馬而來,沿途高喊道,“報!永安壩決堤了!永安壩決堤了!”
    隻見隨著那士兵過來,河水席卷而來,就好像要淹沒整個京城一樣。
    圍觀的百姓一哄而散。
    “快跑啊,洪水要來了!”
    “決堤了。”林月嬌看著席卷而來的河水。
    這是預料之中的事,她已經盡力而為,生死有命,無愧天地。
    “墨謙,把翟進馳帶走。”容毓說道。
    黎墨謙抱拳,“是!”
    於致垣不敢置信看著滾滾而來的河水,旁邊的官差連忙拉著他喊道,“大人,快跑啊,洪水來了!”
    “完了,這下真的完了。”於致垣歎了口氣,“定王殿下,這次要麻煩了。”
    七月初三,永安壩決堤,提州變成一片汪洋,京城受其波及,地麵積水一下漲到了齊腰深。
    而暴雨依舊。
    閉關祈福的皇帝聽聞此消息,受驚昏厥,再次醒來,立即召集了一批大臣進禦書房議事。
    朝凰書院,鳳凰宮。
    暴雨持續,書院依舊停課,隻有朝凰四宮的閨秀因為接到了奉詔令而重回書院。
    京城的積水總算是清了,但出了京城,北地一片汪洋。
    “這雨都下了二十天了,什麽時候才能停啊。我爹都不讓我出門了!”葉雲清走了進來,抖落著襟上的雨水,說道。
    馬綾梅笑道,“欽天監說了還有十天的暴雨……”
    “真是要人命,我在京城長這麽大,從沒見過這麽大的雨。”葉雲清說道,“咱們京城還是第一次被淹吧,咦,子衿呢,今日怎麽沒看見她。”
    林月嬌淺笑道,“子衿入宮了,梅夫人送她進凰廷曆練數月。”
    “閨閣女子,不是隻有內女官才能進凰廷嗎?”葉雲清驚訝說道。
    馬綾梅訝然說道,“好像皇室可以的,看來這位梅夫人和皇室的關係匪淺,竟然能有這樣的門路。”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子衿說她一切都好。”林月嬌抿唇,頓了頓說道,“今日請大家前來,是因為凰廷最新的奉詔令,籌集銀錢,采買貨物,支援提州。”
    提州水患成災,朝凰四宮都接到了凰廷的詔令。
    直接捐銀子反而很難買到東西,所以就讓這些閨秀和他們背後的家族各顯神通,捐物。
    而朝凰四宮各負責的東西也不一樣。
    正在此時,於妗陌也走了進來,說道,“林禦宮,這次我們鳳凰宮要捐什麽?”
    “月嬌,你還通知了於妗陌她們啊?”葉雲清敵視地看著於妗陌等人。
    林月嬌嗯了一聲,“鳳凰宮的奉詔令,不止是我們一方的事。”
    “你以為我願意跟你們共事?要是你們不想和我們一起,有本事就退出鳳凰宮啊!”於妗陌擠兌道。
    馬綾梅挑眉說道,“月嬌才是禦宮,就算退出,也該是低位的女官。”
    “你敢這麽跟本小姐說話!”於妗陌柳眉倒豎,眼神冰冷。
    “月嬌。”葉雲清拉著林月嬌的袖子,小聲說道,“我不是看不慣於妗陌才不跟她一起,我是怕她壞事。咱們自己人,肯定沒什麽問題。但是於妗陌跟我們一起,誰知道她耍什麽壞心眼。到時候你是鳳凰宮之主,有什麽紕漏都是你的責任。”
    林月嬌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
    說著看向於妗陌說道,“詔令讓我們鳳凰宮捐藥材和被褥,送往提州以東的當州一帶,那邊聚集著從提州撤離的數百萬的百姓。於妗陌,你是鳳凰宮掌使,理應由你做此次奉詔令的副手。所以,藥材棉被,你選擇一樣,組織自己這邊的人捐款買好,放在朝凰書院的倉庫,剩下的,我來辦。”
    於妗陌隻負責采買一種貨物,到時候出了問題也是她的責任,將可能出現的麻煩降低到了最小。
    “好啊。”於妗陌想了想,說道,“藥材我沒什麽門路,棉被就由我負責。”
    林月嬌頷首,“好,那藥材這邊就交給我了。你把棉被備好,送到書院倉庫即可。”
    “行啊。”於妗陌似笑非笑看著林月嬌,“別到時候你身為禦宮,籌集的銀子還沒有我這個區區掌使多,那可就搞笑了。”
    林月嬌坦然看著她,“於小姐貴為建安王之後,隻你一人捐的銀子就敵得過我們這麽多人,在下豈敢和於小姐相比。”
    “算你有自知之明。暴發戶就是暴發戶,再怎麽也是窮酸。”於妗陌冷哼,帶著自己的人得意洋洋走了。
    葉雲清看著她的背影,氣道,“什麽人啊,耀武揚威!”
    “沒事,隨便,她樂意多捐點,我替提州百姓謝謝她。最近就辛苦大家了。”
    捐款的名冊將會呈送凰廷,給皇帝皇後禦覽,還會作為史冊保留下來。
    對於這些注重流芳百世的世家來說,一定會積極響應。
    除了朝凰四宮,其他閨秀也想捐贈的,這些都需要眾人去聯絡,朝凰四宮徹底忙碌了起來。
    從朝凰書院出來,林月嬌去忠義侯府找容毓。
    采購藥材,還是得找四海商行。
    跟著雲諫進了大殿,就看見容毓和黎墨謙正在嚴肅說些什麽,腳步一頓停在原地,以免打擾他們。
    但是容毓已經看見她了,衝著她招招手道,“站在門口做什麽,進來。外麵雨大。”
    “臣女豈敢打擾兩位大人議事。”林月嬌聞言笑應了一句,走了進來,說道,“黎公子臉色如此慎重,難道朝中又出了什麽大事?”
    黎墨謙無奈苦笑,“朱與飛被人滅口了。”
    “啊?”林月嬌訝然,“誰幹的?”
    黎墨謙可惜說道,“死士當場自殺,我們還是遲了一步,現在主犯已死,此案隻能結了。朱與飛家被抄了,但是沒找到證據。朱與飛的親眷早已經先一步跑了,現在都察院聯手刑部正將他們抓回來。如果朱與飛肯招認幕後指使,他的家人沒事。但是現在,男丁流放,女眷充妓,朱家被他自己害慘了。”
    原來朱與飛死了。
    “不過世子大人的意思是,事已至此,那就算了。反正現在定王已經徹底失去對工部的控製,損失了一個重要的左膀右臂,工部應該會落入中立黨陣營之中。”黎墨謙笑著起身,“世子妃來看望世子,黎某就不打擾了,告辭。”
    林月嬌連忙說道,“我是為了正事,你別誤會……”
    但是黎墨謙已經沒影了,堅決不打擾世子夫婦談情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