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入群鋒 司雪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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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抓緊時間趕緊離開這。”
王景一聲歎息,將眼中的笑意深藏。
事已至此,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再改變什麽。
他不知發生了什麽,張曉飛的人迄今為止還沒追上來。但總之,還是盡早離開比較穩妥。
“等一下……”
雲淺淺眉頭一皺,好似終於想起了什麽,她急忙朝著後方奔跑而去。
王景一愣,隨即才意識到了什麽。
這場爭鬥中,還有一個關鍵性的人物沒解決,甚至可以說是這一切的催化劑。
可或許即使她之前的行為讓人驚詫,可歸根結底,她也隻不過是弱者中的弱者,這讓他們所有人,竟然下意識的完全忽略她的存在。
被nc幾番折磨的婦女,那名女nc此刻就躺在血泊之中,蜷縮成一團,披頭散發頭發胡亂糊成一團間,任誰也看不出她狀態如何。
不過……王景在心中已然給出了決斷。任誰都能看得出來,總歸是情況不容樂觀。
雲淺淺急衝衝地跑過去看了情況,而王景則慢悠悠地跟在身後。
司雪見二人好不容易說完了‘小話’,回來之後卻不是衝著她的方向。她的美目間也有幾分好奇的神色,看向雲淺淺身後跟著的王景,歪了歪頭,無聲的詢問。
王景跟著司雪並肩走在雲淺淺身後,也向著那名女nc的方向走去。
王景向司雪解釋了情況。
“……恩,對,就是那樣。挑戰後不知怎麽她出手捅了對方一刀,然後……”
“呸!”
“人渣!捅得好!”司雪一聽,頓時來了勁頭。
“‘殺豬的哥哥’你們幹得也好,還好我剛才下手沒手軟!等等,我覺得我還是手軟了,我真該好好地再踹上他那麽幾腳!”
司雪義憤填膺,知道怎麽回事之後,也沒著急走,選擇跟著雲淺淺一同,去看看那受傷的女nc怎麽樣了。
雲淺淺小心翼翼的,扶起奄奄一息的女子。
女nc好似早已經沒了一絲動靜,隻有幾分氣息緩緩呼出,胸膛的起伏早已經看不出了。
雲淺淺幾番猶豫,還是小心翼翼地前去觸碰她。她的雙手輕柔而堅定,生怕再給這個已經飽受摧殘的靈魂增添一絲痛楚。
王景看著這幅景象,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沒用了,在王景隻是一眼,便已確定,女人活不了多久了。
女人身上衣衫襤褸的布料,簡陋的仿佛隨時都會隨風而逝。
她相當瘦骨嶙峋的身體,在微弱的日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當王景目光觸及婦女的臉龐時,那雙曾經充滿恐懼的眼睛,如今已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隻剩下空洞與寂靜。
荒誕,這太荒誕了。
如果不是女人最後那一刀,或許他們會死,女人還會活。可偏偏是那不知為何緣由的一刀,他們活著,女人卻死了。
雲淺淺的手顫抖間輕輕撫過婦女的臉頰,動作輕柔,卻異常冷靜地將那女子額前的頭發撥開,露出了一張飽經風霜的麵容。
可意外的,雲淺淺卻能分辨出,即使女子臉上盡是汙垢和血色、淤青、腫脹……
可雲淺淺還是能夠看出,這是一張有幾分美貌的麵龐。
帶有羅布薩人通有的特色,鼻梁高挺,眉目深邃。
不過……雲淺淺心中諷刺,如果不是女人有幾分貌美,又怎會……怎會被人所欺。
她死了。
她死的悄無聲息。
甚至於這樣一個無名的人,介紹上也隻是顯示她是一個普通的無名婦人。可她確實就活生生地死在雲淺淺眼前,遭受了無盡的暴力,最後無比悲慘、屈辱地死去。
雲淺淺看著她,她的指尖深深地嵌入泥土之中,她低頭看著女人的麵容。
臉色蒼白如紙,雙眼雖已閉合,卻仿佛還殘留著生前無盡的恐懼與無助。
是一個和雲淺淺毫無關係的人死去,雲淺淺本感受不到什麽多餘的情緒,可或許是因為這兩天,她一直在失去,一直在經曆這世上慘痛的黑暗。
如今,看著地上倒下的,了無生息的人。
雲淺淺的視線凝固在這幅畫麵上,心中卻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不甘,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她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世界總是充滿了恃強淩弱,為什麽善良與無辜,甚至僅僅隻是因為弱小,便總要承受這樣的苦難。
高高在上、肆意踐踏他人尊嚴的人,卻總活得瀟灑體麵。
難道,屬於他們的世界滅亡,新世界接納他們後,便是告訴他們,這就是——弱肉強食、善惡不分的世界嗎?不止是原住民的欺壓,甚至於他們內部,就非要以最殘忍的人性,來分一個高下嗎?
王景不知前方的雲淺淺在想些什麽,隻是看著時間過去,她緩緩站起身,望向遠方。
他最後看著雲淺淺輕柔地撥開女子額前的亂發,為女子打理了遺容,希望女子最後也以最體麵、最溫柔的方式離開。
希望她能在另一個世界找到真正的平靜與幸福,找到另一種平等。
正如他們過去的世界一般。
絕大多數的公平,就是公平。
王景暗歎一聲,他將視線挪開,看著他們來時之處,神廟的石牆已經被歲月侵蝕得斑駁陸離。
依舊是清透的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斑駁地灑在神廟的石階上,形成一片片光與影的交錯。
物是人非,王景看著這幅景象,也再沒了欣賞的心情。
直到最後,他們還不是不清楚,為何這女子會突然衝出來,她為何會在知道絕對沒有任何成功餘地之下,毫不猶豫地使出那一刀。
不過,王景想,總歸他們應該是對這件意外心懷感恩,對這女子有幾分感謝,不然……隻怕那nc不會放過他們。
雲淺淺緩緩回頭,看著王景,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感悟。
或許,在最後時刻,在生命的盡頭,她終於孤注一擲,找到了那份勇氣,不堪忍受這樣的日子,選擇結束這一切,用最直接的方式。
她恨極了,即使知道最後的結果,她也選擇用這樣的方式結束。直到最後,他們對這位女子的行為依然隻是猜測,可雲淺淺卻覺得,她猜出了那女子的心聲。
她們似乎有些相同,但她不會。不,她是說,她不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即使這條路孤獨且充滿挑戰,她也絕不會退縮。
她不會,絕不會選擇用這樣幾乎可以稱之為愚蠢的方式,即使是玉石俱焚,她也要生生地撕下對方一層皮來!
司雪上去拉住雲淺淺,似乎是知道她興致不高,也像是知道雲淺淺心中所想。
她安慰道:“我知道,你心裏一定很難受,但根據我們之前得到的基本了解。羅布薩城底層的人……過得並不好。”
“發生這種事固然悲慘,但對他們來說,或許是一種更好的歸宿。”
司雪:“樂觀點想一想,起碼我們為她報仇了不是嘛。”
“這種惡霸,nc又怎麽樣!姐殺他十萬個來回不帶拐彎的!”
司雪邊說著,邊舉起粉拳示意。
看著司雪努力想逗笑她的樣子,雲淺淺這才頗有些振奮精神,破涕為笑起來。
……
司雪以極快的速度帶著一眾人疾行,隻不過現在留下的這群人,比起殺nc陣營的人,卻是少了太多。
這也是司雪精心精簡後的隊伍。
精簡隊伍之後,全體人員機動性大大增強。他們於叢林中疾行,便好似隱形一般,再無蹤跡。
當然一路匆忙趕路,正式進入羅布薩城之後,司雪的一頭金發,便是最好的招牌。誰也不會在這種時候,不怕死的招惹司雪眾人的,也不會有人多嘴問些不該問的。
他們一路並未多言,接連跋涉後,當第一縷晨曦穿透樹冠,照耀在前方開闊的空地時,司雪帶領著她的人,才終於停下腳步。
“司雪姐姐。”高強度的行進之下,雲淺淺作為有爆發性速度優勢的刺客,都還是微微喘息狀,平複了一會。
顯然如此高強度的‘趕路’,還是讓雲淺淺有些吃不消的。
雲淺淺維持著喘息的動作,一雙眼睛盯住司雪,眼中帶著幾絲不舍與眷戀。
“司雪姐姐……”像是知道馬上要離別,雲淺淺小聲壓低了聲音,卻不知該說什麽為好。
司雪表現的倒是十分平靜,柔聲道:“好啦,姐姐就隻能送你到這啦。”
微風吹過,輕輕撩動著司雪鬢邊的金色發絲,她壓了壓鬢邊頭發,繼而對雲淺淺正色道:“既然你決定了,那姐姐就不勸你啦。”
“隻是……”她緊緊握著雲淺淺的手,不放心地說道:“隻是……這條路注定難走,你要小心。”
“千萬要小心!遇事不要逞強,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一定要告訴姐姐,起碼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如果外麵呆不下去了,別的地方不敢說,以你的實力,以你爸爸之前的威名,【劍鋒】絕對有你的一席之地。”
“到時候要想繼續管事,就跟姐姐說,姐姐也能給你個隊長、團長什麽的再當當,前途無量啊,小淺淺。”
司雪拍拍雲淺淺的頭,頗有些調笑意味的說道。
明明之前二人就此便簡單聊過,司雪也明白雲淺淺的堅持,改變不了她的決定。可怎麽說……她總歸是沒什麽緣由的,心疼這個小女孩的。
她佩服這個肩膀瘦弱的女孩,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他都見過雲淺淺無數次以她那雙看似柔軟的肩膀,扛起了遠超常人想象的重擔。
對外【無雙】是以雲無雙之名所冠注,但司雪身為【劍鋒】的副盟主,以她的實力消息,對【無雙】內部情況自然也是多有所了解。
【無雙】能在羅布薩城打下一片位置,往人誰不說雲無雙如何勇猛、義氣,可在司雪看來,雲淺淺才是真正那個主事之人。
這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同樣以一己之力,在背後默默地將一切都扛起,讓真正的盟主毫無後顧之憂。
而雲無雙隻用在人前出現,在戰場上闖下威名,以證【無雙】威名。
誰人都說後者最為艱難,可司雪卻認為,反而似乎誰都能做得前者,才更為辛苦、艱難些,甚至在司雪這裏,前者比什麽都最為可貴。
在司雪初次聽聞雲淺淺之名時,就對這個16歲的小姑娘心生敬佩。有些事情,連司雪自己都不敢保證,自己在雲淺淺的位置,會比她做得更好。
幾次見麵,雲淺淺就以自己獨特的魅力俘獲了她,所以在雲淺淺如此需要幫助的緊要關頭,司雪也願意出手相幫。
而事實證明,雲淺淺的確能給她驚喜,無論是往昔那些默默無聞卻至關重要的貢獻,還是今日這石破天驚的宣言。
司雪見證過,也同樣相信,這個女孩總能用自己的方式,將那些旁人眼中的不可能,一一化為可能。
對雲淺淺的決定,司雪並不意外,甚至說是支持的。可她同樣知道,這條路並不好走。
尤其是……這條路隻有雲淺淺一人……
司雪把雲淺淺當成親近的朋友,並盡最大能力予以她幫助,可朋友能做的,也僅限於此了。
雲淺淺的眼眶漸漸泛紅,明明早已做出了決定,可對上眼前司雪的真摯,此刻卻像一座無形的山,壓在她的心頭。
“姐姐,你一定也要好好的。”對於天生就擁有許多東西的司雪,雲淺淺能回報的簡直太少了,甚至連祝福都貧瘠得可憐。
但這並不妨礙雲淺淺獻上真心,給予最真誠的祝福,也希望以後自己有能力,能給予對方一點回饋。
“好啦好啦,以後就是大人了,需要獨立起來啦,現在就別哭鼻子啦。”
司雪對雲淺淺笑笑,最後給予了雲淺淺一個淺淺的擁抱,忽而有些嚴肅地在她耳邊低語,“確定不需要我幫忙嗎?”
到了臨別,司雪還是在為她考慮。
說過了不哭的,可聽到司雪這番話,雲淺淺的眼眶還是瞬間繼續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帶著深深的感激與不舍輕輕地搖了搖頭,“不,這是我自己的事情,絕不能再麻煩司雪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