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深層秘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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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最後階段,隻要走完最後一段記憶,紫悅她們就能開始想化解愧疚的辦法了。那六個“奇跡先生”說過,最後一段將是最詳細、最深層的記憶,她們必須做好心理準備。
紫悅、珍奇、雲寶、柔柔、蘋果嘉兒、碧琪瞬間陷入沉睡,隨後又立刻清醒,再度回到純白空間。此時裂縫已經籠罩了整個空間的三分之二,仿佛這裏已經搖搖欲墜。
最後一個“奇跡先生”,也就是痛苦走上前,說:“準備好了嗎?這最後一段旅程信息量遠比之前還要多,但我不能告訴你們會有什麽,因為我也不知道。”
“甭廢話了,我們趕快看完記憶然後喚醒他。”雲寶迫不及待地說。痛苦聽後,像之前一樣敲敲蹄子,空間瞬間變換,然而這次有所不同,她們沒在那閃爍熒光的深空,而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地方。
像是一個充滿流彩的隧道,前麵和後麵都是柔和的光,她們周圍的“牆壁”無時不刻都在流動,似乎是他各式各樣的記憶。奇怪的是,她們沒法前進,也沒法後退,隻能在這一段看著。紫悅嚐試地碰了一下頭頂的流彩,就見一個小型光球漂浮到她們眼前,突然播放起聲音。
隻見光球內的空間既不是小馬利亞,也不是人類世界,而是燈光昏暗的大型艙室,似乎是在某個高科技飛船內。其中有兩個大型機械體,一個通體銀白色,高大魁梧;一個通體黑紫色,瘦長纖細。
銀白機械體用低沉的磁性嗓音說:“聲波,接收來自宇宙的無線電信號,播放我喜歡的歌曲。”
其後的黑紫色機械體一言不發,忠實地執行命令,接著一首和現在氛圍格格不入的歌曲傳出:
“y little ony, y little ony, ah~~~~”
“小馬~寶莉,小馬~寶莉,啊~~~~”
“啊,好極了!”銀白色機械體發出了滿意的讚歎。接著光球消散,重新匯聚到頭頂的流彩中。
“這是……紫悅你的聲音?!”蘋果嘉兒問。“你什麽時候唱過這首歌?”
“我不知道!”紫悅也懵了,那的確是自己的聲音,但她知道自己根本沒唱過,連歌詞都沒聽過。更關鍵的是,眼前那倆機械體她都不認識。
“太奇怪了,其他光球也這樣?”雲寶又碰了一個光球,接著又看到之前的銀白色機械體,他在和其他各種格格不入的家夥進行各種談話,似乎是……廣告?
“看來這是奇跡先生印象比較深的廣告,也許是他家鄉的電視節目?”紫悅說。“呃,你們好像不知道什麽叫電視,算了別在意。”但她又開始疑惑了,如果那些是廣告,那為什麽會有她的聲音呢?
篩選掉那些奇怪的廣告,她們碰了其他光球,基本都是歌曲,有些是她們唱過的,有些是她們沒唱過的,考慮到奇跡先生會預知未來,那麽即使當時他不在場,記憶裏有那些歌也能解釋得通。但問題是,這些歌基本都有另一個版本,在那些版本中,她們的聲音截然不同。
“聽起來好像是試唱版。”精通音律的柔柔小聲說。
“試唱版?可我們唱歌從來沒有試唱啊,那些聲音屬於誰?又怎麽會知道我們現編出來的歌?”碧琪仿佛有一百萬個問題。“更關鍵的是,為什麽這些試唱版的聲音,既像是我,又像是柔柔?”
“還有我和雲寶。”蘋果嘉兒接道。“太奇怪了,怎麽會有聲音同時像我們倆呢?”
而紫悅就更懵了,因為有些試唱版屬於坎高那邊的同伴們,而在那些本該由她唱的歌裏,試唱版的聲音莫名其妙地神似餘暉爍爍。她怎麽知道自己唱過的歌?
除了這些一般試唱,還有最初試唱,基本清一色都一個音,紫悅能認出是餘暉爍爍,但又有很大不同。“似乎這個神似餘暉爍爍的聲音很會唱歌,所以絕大多數歌曲的最初試唱都由她完成……但她到底是誰?”紫悅下結論說。
那六個“奇跡先生”沒說錯,這一切真是越來越複雜了。
聽完歌曲後,隧道突然崩塌,她們徑直向下墜落。她們起初還驚慌失措,但意識到這是夢境,她們不會受到任何傷害,於是轉而靜靜地享受起“高空跳傘”。一會兒之後,她們落到了另一個全新的地方。
看起來像是一座城市,也許是一個小鎮?周圍建築一排排鱗次櫛比、街道交錯縱橫,路上時不時過去一輛車。她們先前在他的記憶裏看過坎高,再加上紫悅也說過那個世界的事,所以不算震驚。但這個世界又和坎高有很大不同,具體是哪裏不同,她們說不上來。
不用她們移動,場景自己就在變換,視野逐漸拉近,她們看到了一個小男孩,似乎是奇跡先生小時候。她們已經知道他以前是人類,所以能接受,但這是除紫悅外第一次親眼見到人類,不好奇是不可能的,紛紛點評起他的鼻子、四肢和毛發。
記憶的流速很快,就像之前那樣,信息如潮水般灌入她們的腦海。她們得知眼前的記憶是他小時候的經曆,但毫無波瀾,基本沒有任何驚險刺激的地方,不是去上學就是在家打遊戲,偶爾和他的朋友們聊天……他家裏還有兩個人,應該是他父母,生活也很規律,幾乎沒有波折。
“他說他家鄉的人大多都會預知未來,可我現在看著不像啊?”蘋果嘉兒說。
“還記得他第二層記憶說的嗎?他說他根本不會預知未來,那是不是代表關於他家鄉的事,他也有所隱瞞?”紫悅說。
他的記憶仍在不斷流動,她們得以了解這個全新世界的各種信息,比如學習時間遠比小馬長得多,比如各種各樣的自然規律知識,再比如各種各樣的電視節目,知道了那些神奇的電器叫什麽。
她們也知道了,之前見到的那個銀白色的高大魁梧的機械體,名叫威震天;黑紫色的瘦長纖細的機械體,名叫聲波。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的機械體:擎天柱、大黃蜂、紅蜘蛛、阿爾茜、救護車……但為什麽那個威震天最喜歡的歌,是紫悅的聲音唱的歌呢?
波瀾不驚的生活一直持續到高中,再到大學。她們看到了奇跡先生的前半生,但完全無法把眼前這個普普通通的男生,和見多識廣的奇跡先生聯係起來。他們是同一個個體嗎?
眼前這個人類男生,學習很好,但隻有少數幾個親密的朋友。他在高中時期度過了最累也最快樂的時光,對未來滿懷憧憬和希望,然而進入大學之後,他的熱情就逐漸熄滅了。
那是截然不同的環境帶給他的迷茫,他這才發現自己過去引以為傲的才能,到了大學並不算突出。他試著參加社團、比賽,全無成果,慢慢的,他放棄了,開始將自己封閉在宿舍裏,除了上課、寫作業,基本不參加那些豐富多彩的校園活動。而就算是上課,他也很難不開小差,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從不曠課、遲到,但也僅此而已了。
“我能理解他,要是讓我一動不動坐80分鍾,我也會瘋掉的!”雲寶適時評論道。
“我覺得他如果多了解了解時尚,也許能更陽光一點,交到更多朋友。”珍奇說。
如果說上課是他迷茫下為數不多的正經事,那麽等大三課程修完後,迷茫就徹底淹沒了他。宿舍的舍友們要麽兼職實習、要麽為深造備考,唯有他,手足無措地呆在宿舍裏,規律地打掃房間、拖地,然後看那個名為“電腦”的磚頭電器。
漸漸的,連遊戲都不再能消除他的負麵情緒,他隻能維持這樣機械的行程,一天天地“浪費時間”。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畢竟人類沒有可愛標誌,根本無從得知自己的天賦……亦或許,他其實壓根沒有任何天賦。
“難怪他想離開家鄉,原來他以前這麽……痛苦?”柔柔小聲說。
“和一般的痛苦不一樣,要我形容的話,就像是一個快熄滅的火把。”碧琪擔憂地說。“他的熱情就像陰燃的火苗,越來越小……天呐,真可怕!”
“不過我很好奇,他從哪得知的小馬穀的信息?”雲寶問。
答案很快浮出水麵,然而她們見了之後的場景再也無法維持冷靜,因為他看到“電腦”裏浮現出了她們的身影——那個電腦這麽神通廣大?居然能看到另一個世界的信息!
“那是不是說,小馬穀有他們的間諜?我們得趕緊揪出他來!”碧琪歇斯底裏地說。“還是說真正會預知未來的,是那個電腦,不是奇跡先生?可在小馬穀,我們沒見奇跡先生看過電腦啊?”
“大家都冷靜點!我相信隻要安靜看下去,一切都會有答案的。”經紫悅一說,她們才平靜下來,繼續看眼前發生的事。然而奇跡先生在電腦上的操作,非但沒有化解她們的疑惑,反而製造了更多疑惑。
比如他在網絡上搜索“g1、g2、g3”,她們便看到了截然不同的小馬們,看上去更……“臃腫”?又比如他居然能搜索每一匹小馬的信息,紫悅的、珍奇的、柔柔的、雲寶的、碧琪的、蘋果嘉兒的……分門別類、事無巨細。
“他就是……他就是這樣‘預知未來’的?!”她們驚呼。正如她們看到的那樣,發生過的、沒發生過的事都在那些百科裏;而信息量最大的,莫過於她們的信息欄中,有一個名字格外顯眼——勞倫·福斯特,以及專有條目——配音員。
即使她們不完全了解什麽叫“電視節目”,但“配音員”的概念她們並不陌生,畢竟小馬利亞存在各種戲劇(包括木偶劇),也存在專業的配音小馬;然而配音就意味著,被配音的小馬是虛構的,是僅存在於舞台的角色。
“我們……我們被配音?那……怎麽可能?!”
“冷靜點,姑娘們,我……我——”紫悅還想穩住同伴們的情緒,但她自己首先就穩不住。這一切太離譜了,在那電腦裏她們居然是類似舞台角色一樣的小馬?“我想,他們可能真的在小馬利亞有間諜,一直在觀察我們……所以能將我們的經曆編寫成戲劇?對,隻能這麽解釋。”紫悅勉強下了個結論,但她都不能說服自己。
眼前的記憶裏的奇跡先生,在經過海量搜索後,似乎終於下定決心看這出“戲”。然後就是熟悉的歌曲,正是那個名叫“聲波”的機械體播放過的。
“y little ony, y little ony, ah~~~~”
“小馬~寶莉,小馬~寶莉,啊~~~~”
紫悅她們頹唐地坐在地上,看著電腦屏幕播放各種畫麵。先是一本書緩緩打開,屬於宇宙公主的聲音說著“很久以前,在魔法王國小馬利亞,有一對公主姐妹……”這樣的旁白。接下來的劇情她們很熟悉,正是當初夢魘之月回歸,她們為了尋找和諧之元而成為朋友的舊事。
種種跡象都表明她們的經曆被拍成了戲劇,但電腦上的角色和她們長得完全一樣,如果隻是複刻的戲劇,又怎麽能做到這一點呢?甚至這個所謂的“戲劇”的劇情,還編排到了她們沒經曆過的遙遠的未來,那麽誰先誰後一目了然——隻能是這個“戲劇”在前,她們的經曆在後,否則就是那電腦真會“預知未來”。
那麽如果這個“戲劇”在前,就隻能說明一件事——她們都是虛構的角色,換句話說,她們都“不存在”。
“這麽說……我們都是虛構的,就……類似舞台劇那樣?”碧琪無比悲傷地說。“那……那我最親愛的姐姐、妹妹……都是假的?連我都是假的?”
“我、穗龍和兩位公主,全都是假的……”紫悅仿佛接受了這個事實,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甚至連我們的友誼……我們成為好朋友……都是那些編劇安排好的……”
珍奇沒時間說話,因為她直接昏迷不醒了;柔柔放聲大哭,蘋果嘉兒沉默不語,連一向要強的雲寶,此時也難製止眼淚。她們感覺這一切突然失去了意義,她們做的那些事、取得的成就、經曆過的艱難險阻……統統沒有意義。
記憶裏的奇跡先生渾然未覺,津津有味地欣賞這出“戲劇”,紫悅她們沒有注意到,就在那一刻,他往日暗淡無光的雙眸,終於因此重煥光彩。
“姑娘們,你們看完了嗎?”月亮公主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我的魔力所剩無幾,快堅持不住了……”
但紫悅她們全無心情去聽,就像她們認定的那樣,如果她們都是假的、虛構的角色,那做什麽還有意義嗎?她們不願意接受,但不得不接受。“你們在他的深層記憶裏,必須趕快離開,否則可能無法正常蘇醒!”月亮公主一邊催促,一邊用魔法在夢中打開了一扇傳送門。紫悅她們應該通過傳送門,回到純白空間,盡快脫夢;然而她們沒動,直到月亮公主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
記憶的場景開始猛烈晃動,仿佛起了地震,周圍一切景象如玻璃般碎裂、脫落、崩塌,屬於曇特巴斯的黑紫色煙霧彌漫進來。紫悅她們悲傷地抱在一起,腦內一片空白,就這樣被無邊的黑氣淹沒。
夢境外麵,月亮公主因魔力透支被迫中斷入夢,她來不及擦拭額頭的汗,也來不及喘氣,趕緊檢查紫悅她們沉睡的軀體,卻發現她們的意識並沒有跟著回來,當下又悲又急,不知如何是好。她想再用魔力入夢尋找她們,然而她的魔力已經消耗殆盡,一滴都不剩,她隻能強迫自己休息,直到有能力再次入夢。
在月亮公主心急如焚的時候,紫悅她們呢?她們驚奇地發現自己沒被曇特巴斯吞噬,也沒陷入無窮無盡的夢魘,而是回到了純白空間,但又和之前的不同,這兒隻有一個“奇跡先生”,而且容積要小得多。
“很抱歉讓你們看到那些。”他說。“這就是我應該趁早離開的原因。如果我早點明白即將帶來的後果,那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你……你是奇跡先生?”紫悅情緒低落地問。
“可以這麽說,但我又不完全是他。我是他潛藏至深的意識。”他平靜地說。“你現在可以問任何問題,我都會回答——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任何隱瞞的必要了。”
“這兒是哪?”
“這是我,或者說他為你們暫時開辟的安全空間。你們太過深入他的記憶,而導致無法及時離開。這是唯二沒被曇特巴斯汙染的地方,你們要呆在這裏,直到月亮公主重建夢境橋梁。希望我的話語能幫你們打發時間。”
“都已經沒意義了。”紫悅歎息道。“回去、回不去又有什麽分別?反正……我們都是虛構的角色……”
“你真這麽認為?”
“為什麽不?我們都看到了——我們是《小馬寶莉》的虛構角色,主創是一個叫勞倫·福斯特的人類……我們的一切都是那些編劇構想出來的,建立在虛假之上……甚至連小馬利亞都根本不存在。”
“如果這一切都不存在,那你們現在的意識是什麽?你們經曆的一切又是什麽?最重要的是,怎麽解釋你們的自由思想?”
“有什麽關係?反正我們的一切都是別人安排好的。”雲寶大聲吼道。
“我想告訴你們,至少現在這段是原劇情沒有的。”這個奇跡先生無時不刻處於絕對冷靜中。“我想可以給你們看看這個。”說完,紫悅她們的眼前浮現出一圈又一圈的畫麵,正是所謂的“原時間線”的故事,裏麵既有她們熟悉的情節,也有陌生的情節。
“看來如果沒有奇跡先生,一切都會按照劇本那樣演。”珍奇早已蘇醒,插嘴道。然而這帶來了一個問題:即如果一切都是虛構的,那奇跡先生又是怎樣的存在呢?他應該是比現實還現實的存在,可為什麽會來到這個虛構的世界?
“我想這能解釋所有事,這出戲劇已經把我們的老底露完了。”雲寶沮喪地說。“這就是他能‘預知未來’,卻說自己不會的原因。”
“但不能解釋他為什麽愧疚。”奇跡先生的潛意識脫口而出。
紫悅她們聽得一愣,是啊,如果這一切都是虛假的,那他為什麽會愧疚?既然他早知道這個世界的一切走向,他大可用自己的聰明才智為自己賺取各種各樣的好處。就像坎特洛特那次,如果不是可愛軍團及時勸住他,他可以將整城的小馬騙得團團轉。
他也可以用“預知未來”的才能包裝自己,成為整個小馬利亞響當當的角色,讓公主們都對他言聽計從;然而他實際做的是什麽?盡可能不用這個能力,然後和可愛軍團四處亂玩,以及用預知之外的能力幫助組建驚異閃電軍團,而拒絕“軍團長”的頭銜。
當人類特麗克西被困小馬利亞時,他決心要帶她回去;當無序突破封印時,他挺身而出拖住對方,給她們使用和諧之元爭取時間;當和諧之匣出現時,也是他不惜代價要將其打開……他做這一切或許是出於愧疚,但為什麽?他為什麽要為一幫虛構角色、一個虛構世界愧疚?
隻有一種解釋:對他而言,她們是真實的,小馬利亞也是真實的。他愛這個世界,所以才一遍又一遍地貢獻自己的力量,然後一遍又一遍地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
她們得知一切都是假的後,覺得一切都喪失了意義;而他早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卻毫無負擔地將其視為真實。為什麽?
“什麽是真實,什麽又是虛假,我想這兩個問題沒有人或小馬能真正解答,這也是許多哲學家追尋的終極問題之一。奇跡先生他隻是個普通人、普通馬,並不想思考這麽深奧的問題,於是對許多問題都有自己簡單的判斷和概念。對他而言,真實是‘眼見為實’,就這麽簡單,所以當他來到這裏時,他立刻就將一切視為真實。那麽你們現在應該知道,他為什麽愧疚了吧?”
“因為他當我們是真正的朋友。”小馬們脫口而出。“可為什麽?他之前很少和我們打交道,基本是和可愛軍團一起玩。”
奇跡先生的潛意識點點頭,接著說:“因為他害怕,你們已經看過他的記憶,他害怕對你們造成無法挽回的影響,所以一直有意或無意地和你們保持距離。當然,可愛軍團的確是他的好朋友,這也是原因之一。”
“那他為什麽願意將我們視為真實的?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就算他信奉‘眼見為實’,我想也不足以解釋這個問題。”紫悅問。
“因為他曾經的生活充滿迷茫和憂慮,是你們撕開了烏雲,讓他回憶起曾經的美好,從而和現在的美好聯係起來。換句話說,是你們重新點燃了他的熱情。正因如此,這片土地的所有小馬對他而言都很重要。
“對你、我、他而言,小馬利亞是真實的,你是真實的,他是真實的,你在他的夢境裏是真實的,我在和你們說話是真實的……他正在穀倉裏睡覺是真實的,他參加可愛軍團是真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某種程度上,他以前過的生活才是不真實的——毫無目標、得過且過、活在疲憊和壓力中……你是否知道‘莊周夢蝶’的典故?他的情況就類似那樣——不知道是他作為人類做夢,夢到他成為小馬;還是說他本來是小馬,夢到他成了人類,再做夢成為小馬,然後再做夢……
“紫悅,我現在想問你,對你而言,什麽是真實的?”
紫悅看看眼前的環境,又回頭看看悲傷的同伴們,再看看浮在頭上的各種戲劇片段,好一會兒才說:“對我而言,我想,我的記憶都是真實的。”
“紫悅,你真這麽覺得?”朋友們一齊問道。
紫悅的表情逐漸舒緩。“我想,就像奇跡先生說的那樣,這一切似乎不是那麽重要。”她緩緩說。“我們都看到了,我們並沒有完全按照劇本來,甚至大部分都不一樣。如果我們是虛假的,我們又怎麽能針對我們的身份思考這一大堆東西呢?如果我們是虛假的,又怎麽能改變‘劇本’呢?如果我們是虛假的,又怎麽能在奇跡先生的夢境裏經曆這些事呢?
“至於怎麽解釋我們和那處戲劇的關係,我不知道,或許我們永遠都無法搞清楚,但這不重要。也許我們是它裏麵的角色,也許它真是根據我們後來創作的戲,也許我們是別人想出來的……但就眼下、過去而言,我們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不是麽?我們清楚地記得從小到大的經曆,而那出戲劇完全做不到這種細節……僅憑這一點,我想我們就應該擺脫虛無想法的影響——奇跡先生還被困在噩夢中,這是實打實的事實。我們不知道未來會如何,也不知道世界的真相,但恐怕就連白胡子星璿都搞不清楚;我隻知道,奇跡先生將我們視為真正的朋友,我們也將其視為真正的朋友,而他正需要我們的幫助。”
聞言,小馬們都回憶起奇跡先生為她們做過的事。正如紫悅所說,不管世界的真相是什麽,她們隻知道他是真正的朋友,而且眼下急需她們的幫助——這就夠了。
“那我們該怎麽做?”
“就像你們一開始決定的那樣,化解他的愧疚,但這並不容易。”奇跡先生的潛意識提示道。“我想,你們最好還是等月亮公主搭建橋梁後再從長計議。”
“好吧,那我們現在……就幹等?”
奇跡先生的潛意識繼續點頭,隨後說:“如果怕悶,我可以跟你們聊天。”
“好吧,雖然問這種問題似乎並不合乎時宜,但我還是想問。”碧琪說。“試唱版裏,我和柔柔的聲音為什麽這麽像?”
“因為在那出戲劇裏,你和柔柔的配音員是同一位,名叫安德莉亞·利布曼;後來她實在受不了你唱歌的尖嗓音,所以你唱歌的配音員就換成了珊農·陳肯特。”
“這麽說,我和雲寶也是一樣的道理?”蘋果嘉兒說。
“你和雲寶的配音員也是同一位,名叫艾希莉·波爾。”
“那……我和餘暉爍爍呢?”紫悅問。
“你的配音員是塔拉·斯特朗,而唱歌部分則是瑞貝卡·索伊卡;後來瑞貝卡又成了餘暉爍爍的配音員。”
“後來?那就是說她是後來設計的角色——哈哈,現在誰才是‘大師姐’!我是說……嗯,真是‘意外’……”
“我呢我呢——呃,不是好奇,隻是……順便問問。”珍奇故作矜持道。
“你的配音員是塔比莎·傑曼,她同時也是月亮公主的配音員。”
“月亮公主,哈哈哈……我就說我的聲音怎麽有點‘皇家氣質’呢——”珍奇有點得意忘形地說。
“以及蘇瑞·普羅馬,那也是她配的。”這句說完,珍奇的笑聲戛然而止。
於是她們開始互相模仿聲音,碧琪模仿柔柔,柔柔模仿碧琪,雲寶模仿蘋果嘉兒,蘋果嘉兒模仿雲寶,而珍奇則模仿月亮公主……
紫悅看著互相逗笑的朋友們,也按捺不住笑起來,開始模仿餘暉爍爍。剛開始得知這些事時,的確很難接受;但暫時拋開那些複雜的問題,單看某個方麵(比如現在的配音員問題),其實還挺有趣的。
“我們真實的又一佐證:我想那些配音員,絕對想不到我們用她們的聲音說這些話。”紫悅邊笑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