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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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天氣炎熱,迎來了一年之中最熱的酷暑季節,朝廷也接到了一份加急情報。
    從大乾回去的淮國太子樓塵,在穿越兩國邊界已經進入淮國境內時被一股不明勢力劫走,他身邊的使臣和護衛被誅殺殆盡,一個活口沒留下。
    這個消息幾乎在同一時間之內傳到了大乾和淮國,引起了兩國朝臣的嘩然不安,而淮國皇帝更多一份驚怒,認為樓塵是在出使大乾時出了事,大乾必須付給淮國一個交代。
    七月初,淮國再度增兵五萬精銳至邊關,態度強硬地要求大乾必須立刻交出淮國太子。
    七月初九,在淮國調兵至邊關之後僅三天的時間裏,北疆就有兵馬調動的跡象,果然沒出半個月,邊關就送來一份八百裏加急情報。
    “北疆太子淳於風攜北疆第一將軍納蘭沉木,率十萬兵馬於數日前抵達北疆邊境仙州,表示願意獻上北疆公主,跟大乾聯姻以結秦晉之好!”
    朝臣們心裏還在琢磨,又一個消息從南麵邊關加急送至帝都。
    “南眉皇帝派他最信任的丞相禹逸作為使臣,不日就會抵達大乾,表達跟大乾的聯姻之意。”單膝跪在殿上的戎裝男子語氣鏗鏘地稟報,“但南越邊關同樣增兵十萬,逼婚之意圖十分明顯!”
    雲珩坐在龍椅上,淡漠的眉眼透著一股深沉,讓人無法得知他心裏的想法。
    “南眉國似乎沒有適齡的公主。”武王皺眉,“當今皇帝剛過而立,膝下唯有一個才六七歲的皇子吧,難不成他們打算用郡主來充數?”
    “回稟攝政王,回稟各位大人。”戎裝男子低頭稟道,“南眉丞相表達的意思是,想求娶大乾丞相府的嫡女,贏家姑娘,並且願以三座城池作為聘禮。”
    武王到底是吃了幾十年的米,語氣從容不迫:“贏丞相膝下隻有一個嫡女,如今已經成了攝政王妃,南眉皇帝大抵是搞錯了什麽,所以這個要求不可能答應。等他們的使臣來了之後,這場誤會也許就能弄清楚。”
    “啟稟攝政王!”
    一個身穿戎裝的高大男子飛快跑了進來,臉色帶著風塵仆仆的疲憊之色,疾步到了殿前屈膝而跪,高抬雙手,呈上一封信函。
    “西慶攝政王派五萬兵馬護送其女陳丹卿,誠心表達了願意與大乾結為姻親的意願。”
    “北疆、南眉、西慶同時出兵逼婚?他們這是商量好的吧?否則怎麽可能如此巧合,連時間都趕在了一起?”
    “大乾兵力強盛,可架不住北疆、南眉、西慶都是強國,他們如果齊心協力想要為難,大乾可有應付之力?”
    “淮國聯姻不成,如今又丟了太子,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也就是說現在是四大強國合圍大周……”內閣褚大人眉頭緊皺,“大乾形勢不妙啊。”
    武王倒是不慌不忙,抬頭看向坐在大殿正前方,表情依舊淡漠不經的雲珩,“眼下邊關形勢緊急,不知攝政王可有應付之策?”
    雲珩斂眸,右手漫不經心地搭在龍椅的扶手上,耳朵裏聽著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恐慌,眉眼始終一片清冷。
    “老臣覺得四國定是暗中聯盟,想要借此機會瓜分大周疆土,聯姻不過是個借口罷了。”兵部尚書開口說道,“若攝政王打算即刻發兵,臣定會安排好後備糧草之事,請攝政王放心。”
    “事情應該沒有那麽嚴重。”贏術賢開口,在一片不安之中他像是最大的清醒者,“西慶攝政王派兵五萬護送其女陳丹卿來了大乾,如果他們隻是找個理由想發兵,大可不必把女兒送來涉險。”
    雲珩不發一語地看著他,眉目沉沉。
    “臣的意見是,這四國雖然兵力強盛,但大周軍隊也不是吃素的,攝政王此前在戰場上創下的戰績足以讓各國武將聞風喪膽,就算他們結盟,短時間之內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齊心協力。”贏術賢接著道,“真要跟大乾打起來,各國都會思及自己的利益,隻要不齊心,他們就不一定就能占著多大的便宜。”
    “禮部做好招待各國使臣的準備。”雲珩語氣冷淡,麵上不見絲毫異色,唯有一貫的冷峻,“其他的一切照舊,散朝。”
    “雁公子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贏傾淺笑,“有各國這些探子在,大乾朝局動向他們都已經了然於心。這幾個月來大乾發生最大的一件事就是攝政王欲廢帝一事,在各國皇帝看來,攝政王跟皇帝之間的權力之爭算是內鬥,所以眼下大乾正值內亂之際,他們想趁機試探大乾國力,或者也可能是抱著幾分挑撥離間、火上澆油的心思。”
    喝了口冰涼的梅子汁,贏傾接著道:“總之不懷好意是真,但是否真有實力跟大周開戰,大概還要等到他們摸清大乾的實力之後才敢做下決定。”
    樓姝意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微轉,饒有興味地看向雁過。
    雁過抿唇不語。
    樓姝意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們倆這是心有靈犀?”
    贏傾愕然失笑:“公主說的這是什麽話?雲珩醋意極大,這句話若是讓他聽到……”
    “攝政王來了。”雁過提醒。
    贏傾聲音一頓,轉頭看向長廊上走來的男子,眉眼霎時染了幾分柔和。
    “什麽心有靈犀?”雲珩腳步沉穩走來,周身散發出禁欲的氣息,嗓音淡得聽不出情緒波動,“傾城公主說的是誰?”
    雁過躬身行禮,沉默地站在一旁。
    樓姝意挑眉,語氣無比淡定:“我說王爺跟王妃心有靈犀,恩愛兩不疑。”
    贏傾靜默,真心驚歎於這位傾城公主麵不改色的馬屁功力,果然自保功夫了得,怪不得雁過聽到雲珩問這句話時還可以如此淡定,看來他是篤定樓姝意有應付的把握。
    不過好在雲珩也沒再繼續追問,大抵是相信了樓姝意的解釋,或者說,他願意相信樓姝意的解釋。
    目光落在桌麵上,雲珩看著桌子上展開的輿圖,開口:“樓塵現在情況如何?”
    雁過回道:“廢了武功,暫時囚禁在蒼雲山。”
    此言一出,贏傾和樓姝意同時一愣,隨即兩人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雁過:“太子樓塵在你的手裏?”
    雁過點頭。
    “剛才怎麽沒說?”樓姝意蹙眉,“虧得本公主還在猜測是誰替天行道把這個禍害給收了,原來收了禍害的人是你?”
    雁過語氣平靜,帶著幾許無辜的意味:“你也沒問我。”
    贏傾和樓姝意麵麵相覷,隨即樓姝意問道:“這是你的報複,還是攝政王的計劃?”
    “都有。”
    樓姝意明白了,怪不得雁過方才說這仗打不起來呢,看來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連我都被蒙在鼓裏?”她挑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雁過,“膽子不小啊。”
    雁過斂眸,不太習慣在旁人麵前跟她親昵互動。
    “行了,你們倆有什麽賬要算,可以回靜姝軒去,我跟雲珩就不打擾你們二人友好交流了。”贏傾站起身,把手裏的酸梅汁遞到雲珩嘴邊,“外麵剛回來熱不熱?喝點冰鎮酸梅汁去去暑氣。”
    雲珩接過杯子,直接一飲而盡,連絲毫猶豫都沒有。
    樓姝意見狀,挑眉調侃:“攝政王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就把王妃遞過去的酸梅湯喝了?就不怕王妃在酸梅湯裏下毒?”
    “別說下毒,就算這杯子裏全是劇毒,隻要是我遞給他的,雲珩就絕對會喝光,一點遲疑都不會有。”贏傾最近也學會了秀恩愛,目光帶著些許挑釁意味看著樓姝意,“不過我不可能給他下毒,就算毒死我自己,我也不會傷了雲珩一根毫發。”
    樓姝意嗤笑:“不嫌肉麻。”
    “有什麽好肉麻的?你就羨慕嫉妒恨吧。”贏傾擱下杯子,握著雲珩的手,“走,我們回房恩愛,不在這裏礙她的眼。”
    樓姝意沉默地盯著他們的背影,“天生萬物,一物降一物,此話果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