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三章 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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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葉傾懷與朝臣苦苦斡旋了整整五天後,鷹衛的消息終於從慶縣傳了回來。
    慶縣已經被潁州軍完全包圍,任何人都不得出入。鷹衛在慶縣裏麵沒有人,一時之間又進不去,因此並沒有接觸到陸宴塵,隻將眼下能落實的情況傳回來報給了葉傾懷。
    整件事的起因是慶縣糧倉的倉官們因工作摩擦引發了內亂,內亂中副官將倉場掌事殺了,而後慶縣當地守軍鎮壓時,陸宴塵率領著一支小隊加入了鬧事者的隊伍,繼而將事情鬧大了。
    隨後潁州軍抵達,雖然確實按照葉傾懷的要求隻是駐紮,但卻不是簡單的駐紮,而是圍城的狀態。
    慶縣並不大,算上周圍的村鎮也隻有四五萬人口,又是地處平原,八千潁州軍便將它圍得結結實實,不要說人,便是一隻鳥都難以出入慶縣。
    在鷹衛發回來的消息裏能確保準確的,關於陸宴塵的消息隻有兩條。
    其一,慶縣中的官民親眼所見,陸宴塵確實殺了很多慶縣的守軍。
    其二,潁州節度使鄧尚源曾在慶縣城外喊話陸宴塵,要求他帶著西軍的人離開慶縣,不要阻礙府軍平亂,但陸宴塵並沒有出麵回應。
    葉傾懷看完鷹衛的消息,感覺一個頭變作了兩個大。
    這怎麽看著都像是陸宴塵真有反意啊。
    陸宴塵的這支西軍成立之初便在定位上有些尷尬。理論上這支軍隊是北征軍旗下的一支,屬於兵部直轄,但是如今何青長調回京中,北征軍暫由允州節度使徐曄統領,加上北征軍裏一大半都是由允州軍組成,這就讓這支軍隊有了幾分允州府軍的味道。
    可西軍主要的作戰區域卻是在允州和潁州交界的瀚海一帶,慶縣更是已經深入潁州腹地。在潁州節度使眼裏,簡直就是陸宴塵帶著一支允州的軍隊在自己的轄地上肆意妄為。
    葉傾懷甚至能想象得到,鄧尚源收到皇帝要求他原地駐紮不得擅動的命令時有多惱火,恐怕已經在心中給她扣上了昏君的帽子。
    先前她拖著朝臣平亂的請求,是因為她並不相信內閣的一麵之詞,她隻相信鷹衛的眼睛。
    可如今連鷹衛傳回的消息也對陸宴塵如此不利,葉傾懷不禁有些懷疑和動搖了。
    正如陳遠思所言,陸宴塵是學富五車的太清閣學士和帝師,他不可能不知道拔刀指向朝廷命官和守衛糧倉的守軍意味著什麽。若他本無反意,究竟有什麽事嚴重到讓他不得不如此做呢?更何況,他與皇帝一直有書信往來,在慶縣還沒有被圍城時,他完全有機會寫信給葉傾懷與她商議。
    葉傾懷不禁蹙起了眉頭。
    難道說前世的劇情當真是無可避免,陸宴塵命中終有一反?
    可是沒有理由啊。
    這一世的陸宴塵至今都還沒有和楚博良接觸過,他是為何突然就叛變了呢?
    難道說楚博良並不是陸宴塵叛變的理由嗎?
    那究竟是什麽?
    “李保全,去文淵閣把慶縣的縣誌還有潁州地方誌給朕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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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傾懷吩咐完,回身從書架上取下一隻匣子打開了來。
    裏麵是陸宴塵與她所有的書信往來,以及那本陸宴塵親筆所寫的和地圖一起當作賀禮送給葉傾懷的允州風貌紀。
    看到那本冊子,葉傾懷緊繃的神色柔和了些許。
    然後她將那些信件全部拿了出來。
    她要從這些信件的蛛絲馬跡中,找到陸宴塵叛變的原因。
    ——
    時至子正,景壽宮寢殿中早已熄了燈。
    葉傾懷躺在床榻上,睜眼看著床頂的帷幔,神識異常的清醒。
    她失眠了。
    這還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失眠。
    再過三個時辰就是早朝了,葉傾懷幾乎能想象得到早朝的畫麵。
    慶縣叛亂的事必定又是早朝的主要議題。這幾日和大臣們抗爭下來,葉傾懷在朝臣們含沙射影借古諷今的諫言中已經從優柔寡斷的庸君變成了被奸臣讒言蒙蔽的昏君,再發展下去就要變成因男寵誤國的楚哀帝了。
    搞得葉傾懷甚至都萌生了稱病休朝的念頭。
    可是一旦她稱病,內閣難免又有理由擅權做主,說不定她休個幾天回來,陸宴塵的人頭都能送到她的案前了。
    她今日翻看了和陸宴塵所有的信件,不得不說,她看不出任何端倪。
    字裏行間盡是對皇帝和朝廷的嘔心瀝血,以及對百姓疾苦的同情和擔憂,沒有半分私心,也看不出任何叛變的跡象。
    尤其是那張允州的地圖和他親筆所寫的冊子。
    若是他有反意,斷不會將一張如此重要又詳實的軍事地圖交給葉傾懷。
    從個人的情感上講,葉傾懷是完全信任陸宴塵的。
    可是她卻不僅僅是葉傾懷,她還是大景的皇帝。她對陸宴塵的信任與否不僅僅是他兩人之間的事,還關乎整個朝廷、國家乃至社稷。
    若是她信錯了,她要麵對的不僅是陸宴塵的背叛,還有朝臣的質疑和失望,以及山河破碎的慘狀。
    在這樣巨大的壓力下,她不敢僅憑直覺而輕易地做出判斷。
    於是,葉傾懷就這樣反複質疑糾結了不知道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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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睡得並不踏實。
    她做了一個夢。
    也許是心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夢到了早朝。
    太和殿中滿是身著朱袍烏紗的臣工,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低聲說著什麽。
    葉傾懷站在禦座旁,有些錯愕。
    這畫麵熟悉卻又陌生。
    因為那些朝臣盡是她不認識的人,葉傾懷環顧了一圈,隻看到文新中一個熟悉的臉龐。
    沒有首輔陳遠思,也沒有次輔顧世海。
    她下意識地往身後宣旨大太監的位置看去。
    果然,隨朝太監也不是李保全,是一張三四十歲年紀的陌生麵龐。
    “這是怎麽回事?”葉傾懷下意識低聲呢喃道。
    沒人回答她。
    那名隨朝太監仍然目中無物般直視著前方,仿佛根本看不到近在咫尺的葉傾懷。
    不光是他,朝堂上的臣工似乎也沒有注意到葉傾懷的存在。
    正在葉傾懷詫異之時,一個人影從大殿後麵緩步走了上來,與此同時,太監尖銳的聲音在她左手邊響了起來——
    “皇上駕到!”
    葉傾懷回過頭去,不禁瞪大了眼。
    身著龍袍袞服、頭戴紗帽的高大男子走到禦座旁,很自然地坐了下來。
    不是別人,正是陸宴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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