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娘！”
    小兕子現在翻門檻，越翻越麻利。
    翻過去就歡快喊，歡快跑到阿娘麵前。
    “神寧送窩好七噠，阿娘七！”
    長孫皇後擱下手中書卷，溫柔笑意，看向兕子。
    笑容僵住一瞬。
    拉近兕子在身前，指著衣服上破口。
    溫柔笑問：“我們兕子去哪裏淘氣了呀？來，脫下來，阿娘給你縫縫。”
    小兕子一低頭……
    哎呀，怎麽忘記了呀，被阿娘發現哪怎麽辦呀。
    垂下小腦袋，小手背後，小腳往後退一步。
    不敢說話。
    長孫皇後就看向放下盤子的翠蓮，眼神詢問。
    長孫皇後了解兕子，這孩子別看年紀小小，卻極是孝順，很懂得體諒母親辛苦。
    當真衣物弄壞，也不會就這般穿來。
    大抵是忘記了，那翠蓮不可能會忘。
    翠蓮能把這樣的兕子帶來立政殿，肯定就是有內情。
    翠蓮下跪，想要說。
    看看小主子，又閉緊嘴，低頭不言。
    長孫皇後隻得對著兕子，假裝生氣。
    “兕子，你不說，也不讓翠蓮說，那阿娘就命人責打翠蓮了哦？”
    “阿娘不要！”
    小兕子怎麽肯連累翠蓮受罰？頓時將小腦袋搖成撥浪鼓。
    小手伸出來亂搖。
    長孫皇後一把抓住她的手，翻過她手背看。
    隻見紅紅腫腫，還有微紫輕破皮部分。
    這分明就是受人欺負！
    長孫皇後真動了氣。
    可誰能欺負得了兕子？誰又會欺負兕子？
    不是十皇子李慎，就是十七公主高陽！
    “翠蓮護主不力，調去浣衣局！”長孫皇後下令。
    她不能動李慎和高陽，隻能責罰宮女沒有照顧好兕子。
    “阿娘不要！”
    小兕子眼淚急出來，用力搖小腦袋。
    “不關翠蓮事呀，係高陽阿姐太凶哪……”
    話出口，察覺說錯，小兕子趕緊小手捂小嘴，大眼睜圓圓。
    哎呀，不小心說漏嘴哪呀。
    又伸小手指，輕輕扯阿娘衣袖，小小搖搖。
    “阿娘……高陽阿姐生氣氣。兕子有漂漂新衣，阿姐沒有……”
    小兕子沒有覺得自己有，是錯。
    也沒覺得高陽沒有，是錯。
    她就是自己也不知道高陽為什麽欺負她，隻記得高陽說她的話。
    她也不是心疼高陽。
    她是擔心阿娘因為她們姐妹不和生氣。
    長孫皇後不生氣。
    真要生氣也是生自己氣。
    教導不好有些孩子。
    輕撫兕子小臉蛋，“兕子真懂事。阿娘會跟你高陽阿姐好好談談。”
    “來，脫下來，阿娘幫你縫縫。”
    “娟秀，去拿金創藥來。”
    長孫皇後隻能如此善後。
    小兕子一見翠蓮沒事、阿娘又沒生氣，頓時嘻嘻笑開。
    “阿娘七糖糖，甜甜噠。”
    沒忘了來幹什麽的。
    長孫皇後瞟了眼。
    紅糖，大唐就有。
    看看兕子期待眼神，長孫皇後到底撚起塊，嚐嚐。
    鳳目微睜。
    大唐的紅糖，很是昂貴，隻有富貴人家吃得起，還吃得少。
    因為雜質不少，泡進水裏化開都可以看到絲絲縷縷類物什，還有渣渣的口感。
    沒有這麽甜，這麽細膩，更沒這麽純粹。
    而這個，入口即化，甜味濃鬱，無渣無雜，一點兒殘餘都沒有。
    果然連塊紅糖，都把大唐比下去了嗎？
    “把這糖端去給陛下。”
    讓夫君好好嚐嚐，嚐嚐兕子孝心，想想被其寵壞的高陽！
    更想想神靈心意！
    李世民這時卻自己走了進來。
    ……
    一場倒春寒，新葉都凍僵。
    寬敞的立政殿內，一個炭盆散發的熱氣，仿佛都很微弱。
    小兕子和阿娘依偎著，卻十分溫馨。
    看到阿耶，小兕子難得沒有立刻撲上去。
    而是縮去阿娘背後。
    再偷偷抻出小腦袋，眨巴著大眼睛看阿耶。
    撲閃撲閃小眼神，有點兒心虛虛。
    “阿耶，窩沒有告狀……係窩說錯話哪。”
    低下小腦袋，懟懟小手指。
    到底還是站出來，承認錯誤。
    李世民長歎一聲，將娃抱起。
    “是阿耶的錯，阿耶給兕子道歉。”
    “咦？”
    兕子頓時兩眼睜圓，歪著小腦袋，好奇看阿耶。
    “阿耶也會有錯嗎？”
    不會是生病病吧？
    伸出小手手，摸摸阿耶額頭。
    整得李世民哭笑不得。
    抓住她小手手，看看那手背，麵上掠過一抹自責。
    抱著兕子坐下，李世民再跟觀音婢道歉。
    “是我太粗心，又偏聽偏信，錯怪兕子，還冤枉了她。”
    這母女倆的對話，李世民在殿外全都聽到。
    他此時抽身來立政殿的目的，本為著是想讓觀音婢好好教導兕子……
    “兕子不生阿耶氣吧？”
    即便羞愧難當，李世民也坦陳錯誤。
    哪怕是向孩子道歉，他也態度認真。
    小兕子的小腦袋左歪歪右歪歪，雙眼晶晶亮，看新鮮般看阿耶。
    嘻嘻笑開，豎起兩手大拇指，學阿娘誇人的樣子，誇阿耶。
    “阿耶勇於承認錯誤，係個好孩子。”
    李世民：“……”
    忍不住用胡子，紮紮她柔嫩嫩小臉。
    再正色對她道：“兕子，以後有事要跟阿耶說，我是阿耶。”
    小兕子眨巴下大眼睛，滿眼怔愣。
    阿耶還訓她？
    後知後覺，哇地哭出來。
    小拳拳捶阿耶，小腿腿掙紮下地。
    “阿耶壞壞，窩不要喜翻阿耶哪。”
    這一瞬間，才終於釋放出自己所有委屈。
    李世民：“……”
    抓抓鼻子，有點兒無措。
    長孫皇後輕嗔他一眼，攬過兕子。
    指指兕子之前讓送來的雞湯，以及剛送來的糖塊。
    再指指李世民。
    “阿耶欺負我們兕子，那我們不給他吃好吃的。”
    “呃？”
    小兕子的哭聲戛然而止，又帶出驚異尾音。
    撅起小嘴嘴，看看阿耶，看看湯湯糖糖。
    抽噎兩下，小手手抹抹小臉臉。
    一揚下巴，一背雙手，很大方地道：“阿耶，窩原釀你哪，給你喝湯湯、七糖糖。”
    阿娘說過：做錯事肯認錯，就還是好孩子。
    而且她也有錯，沒有跟阿耶說清楚。
    所以，她原釀阿耶啦！
    李世民一把抱住小閨女，稀罕得不行。
    ……
    直播間這邊，終於有人反應過來。
    “主播你夠壞的啊？算盤珠子都蹦我臉上了。”
    “聰明，讓小公主穿破衣還帶傷去見皇後？”
    明浩摸摸後脖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