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娘子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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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和:“……”
剛才情況緊急,她來不及多想,隻是不希望蕭瑾誤會,怎麽事情從他口中說出來就變了味?
她還沒有想到應對的言語,旁邊就響起驚叫聲。
下意識扭頭看過去,隻見嚴淩楓一口血吐在地上,腥紅刺目。
他唇角染血,臉上滿是淒涼:“你怎麽,忍心這麽對我?”
話落他愴然大笑,爾後體力不支地坐到地上,整個人似乎身體都被透支了。
可他雙眼還是直直地看向夏清和,眼神淒厲絕望,配上被捆綁起來的狀態,哀怨到極點。
意氣風發的少將軍變成這樣,不少人目露憐憫。
旁邊的嚴父更是繃不住了。
他大吼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夏清和,你回來害他受了多少傷?之前更是為了救你,差點死在火場裏,你這麽做,不怕遭報應嗎?”
她身體一抖,扯著蕭瑾衣擺的手指攥緊衣料,指節漸漸泛白。
察覺到懷中人身體的僵硬,他眼睛一點一點眯起。
臉上笑意不變,卻就是給人一種比這夜風還要寒涼的冷意。
“少將軍之前受的傷,是我家娘子害的,還是他自討苦吃,嚴大人不知道嗎?”
一句‘我家娘子’,擺明了他要給夏清和撐腰。
更是告訴在場所有人,夏清和不是之前任人欺負的孤女,是他蕭瑾的妻子。
“嚴大人。”
蕭瑾慢條斯理說著,卻就是讓嚴父插不進去嘴。
旁人看來,很有一種奸佞舌燦蓮花,忠臣百口莫辯的感覺。
“之前少將軍衝入清溪寺喊打喊殺,嚴家怕受到責罰,就將罪過都推到清和身上。”
“讓她夜不能寐,抄經百遍的事情,你都忘了嗎?”
“也是,少將軍沒有受罰,嚴家沒有事,你怎麽會記得?”
沁涼入骨的言語,落在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都有種風雨欲來的味道。
唯有夏清和,她切實地感受到了被護著,心裏湧上極其微妙的情緒。
嚴父氣的額角的青筋都在躍動。
那件事確實嚴家理虧,私底下做了就算了,現在被擺到明麵上,就是打嚴家的臉。
“蕭督公護著夏清和,我無話可說。但是我就想問夏清和一句,若不是淩楓,你能有今日?當年,就該看著你被送入教坊司!”
下九流的行當,永遠是被瞧不起的。
嚴淩楓避免她淪落風塵,在旁人眼中已經是再生父母的恩德。
若不是蕭瑾在旁邊壓著,怕是已經有人要指著夏清和的鼻子罵無情無義了。
她感受到他要說什麽,輕輕地扯動他的袖子。
抬眼對上他低眸看過來的眼神,她唇角微掀,露出一個令人驚豔的弧度。
“這件事,我自己解決。”
蕭瑾盯著她看了一會,沒有再出聲。
夏清和收回視線,掠過滿臉期艾的嚴淩楓,落在嚴父身上。
“嚴大人真的是貴人多忘事,當年清泉公主身份證實,你擔心我這個假公主影響了少將軍的前途,就以‘敵國奸細’之名上書陛下,要將我送進教坊司。結果少將軍良心未泯,為我說情。現在……”
頓了一下,冷豔爬上她的眉梢,微翹的唇角透出的是泠泠殺意。
“要我承嚴家這麽大的人情,是徹底不要臉了嗎?”
她輕拍蕭瑾攬著她腰身的手,等鬆開之後一步步走向嚴淩楓。
一站一坐,居高臨下的姿態,將他營造出的悲傷氣氛一點點碾碎。
“少將軍,你為什麽會覺得,捅我一刀,再給我上點藥,就是恩了。”
“清和……”
“私闖婚堂,大鬧婚禮,你是要讓所有人都認為,我和你有私情。逼著蕭瑾,將我沉塘嗎?”
他瞳孔一震,似乎現在才想起,今日之事一旦擴大,會造成的結局。
她嗤笑一聲,眸底閃過嘲弄:“少將軍不會這樣,你是想等我沉塘後再將我撈起,說對我有救命之恩吧?可若不是你,我根本不會有事。”
無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夏清和所受的苦,大多數都是因嚴淩楓所起。
隻是今時今日,事情才以如此明晰的姿態顯露出來。
他們之間那點年少情誼也在這一刻化為齏粉,剩下的就是仇和怨了。
嚴淩楓還想掙紮著說什麽,夏清和已經不再理會他:“嚴大人縱然是武將,也該知道私闖民宅觸犯了大燕律法吧?”
嚴父神色一繃。
私闖民宅不是大罪,但是真的讓嚴淩楓受罰,就是大事了。
“陛下口諭!”
小雲子從外麵匆匆跑了進來,眾人當即呼呼啦啦跪倒在地。
“傳聖上口諭,今日是蕭瑾和夏清和花燭之喜,嚴淩楓大鬧喜堂,罰俸一年,禁足半月,罰抄經書千遍。”
前麵的責罰都算不得什麽,罰抄經書就有趣了。
眾人叩謝皇恩之後,蕭瑾笑著開口:“既然陛下下了旨意,本督就不留少將軍了,還是早些回去抄寫經文吧。”
嚴父麵上無光,示意下人扶著嚴淩楓離開。
他出門前回頭看向夏清和,她站在蕭瑾身側,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麽。
平和的眉眼與方才的清冷完全不同,他們之間再沒有可能了嗎?
……
一番折騰之後,夏清和重新蓋上紅蓋頭,坐在喜房之內。
剛剛一係列事情的發生,衝散了心頭的慌亂,又增添了無數的疑問。
忐忑的心情消失,她更希望蕭瑾快點出現,解答那些疑問。
直到——
“娘子久等了。”
蘊含著笑意的嗓音響起,在她的心湖蕩起一陣陣漣漪。
那是好似娶到心上人一般的言語,問題她是他的期待嗎?
玉如意挑開蓋頭,她就看到一張眉眼含笑的臉。
蕭瑾隨手扔下玉如意,將酒杯放到她手中,一起喝了合巹酒。
旁邊喜娘的各種恭喜之詞,她完全沒有聽進去,滿腦子都是眼前人。
大紅色的喜服襯得他麵如冠玉,端得是人才風流。
最是微微勾起的唇角,讓夏清和有那麽一瞬間覺得,他們是曆經艱險,終結發為夫妻的有情人。
尤其是他看著她的眼眸,專注而認真,好似萬千世界落入他眼中的隻有她一人。
方才消散的緊張,在這一刻重新匯聚,甚至比之前還要激烈,胸腔裏鼓噪的心髒隨時都有跳出來的可能性。
他們……要如何過這洞房花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