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無情的溫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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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之前還能忍讓,是因為祝棠的阻止,現在卻是怎麽也聽不下去。
他低聲咳嗽了一聲,打斷了裏麵即將開口說出的更難聽的話。
裏麵有一瞬間的沉默。
祝棠繞進門,似笑非笑的望向幾人,眼眸直勾勾盯著莊奇:“我倒是不知,巡撫大人是這樣想我的,是我這公主的身份不夠格在你麵前說話,才會讓你這般輕視嗎?”
莊奇有一瞬間的慌張,但不知想到什麽,要馬上鎮定下來,作揖道:“公主多慮了,我若是真不尊敬公主,又怎會為你鋪墊良多,唯恐公主受了委屈。
隻是有些朝廷政事,並不像公主想的那樣簡單,公主確實不該插手,微臣沒有說錯半句。
既如此,公主何不就當是前來遊玩一次,息事寧人,才能兩廂安好。
待來日公主回京,我定在陛下麵前,多多誇讚公主辦事得當,不是正對了公主的心意嗎?”
祝棠旁若無人的走了進去,直接來到主位坐下,其他人看出她神情嚴肅,連忙從位子上起來,跪在了她跟前。
他們有些琢磨不透這位的脾氣,根本不似傳聞中那般紈絝無理,此番前來,看起來比誰都認真。
莊奇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議,給台階說道:“公主就是一時年輕,但好歹也有甄別能力,知道什麽事對公主有益。
隻要你答應,我們每年都會向公主奉上黃金千兩,以表敬意。”
祝棠輕笑出聲,看向裴衡,說道:“你聽見他說的了沒?他看不起我也就算了,還看不起你,當著你裴家下任家主的麵,都敢當麵賄賂我了。”
莊奇這才想起還要另一位,隻是那位並未多言,給人的感覺是脾氣好的,他才沒有畏懼。
“裴家能成為百年世家,做過的醃臢事,比起其他家族隻多不少,裴大人理應更能明白下官的難處。”
裴衡連一記正眼都不曾施舍給他,詢問祝棠:“公主以為如何處理?”
祝棠輕描淡寫道:“抓住他,先關起來,回京後收押至大理寺,秋後問斬。”
莊奇聽了後就哈哈大笑起來,“你有什麽資格抓我?我直白給你說了吧,我上邊可是有人的。”
但他得意任他得意,祝棠帶來的都是她的親兵,再不濟也是裴衡的忠信,上前便將人摁住,令其不得動彈,押著他強行跪下。
祝棠踱步至他跟前,居高臨下的望著他那張臉,朝他一笑,說道:“如果說我沒猜錯的話,你說的靠山,正是我那親愛的皇弟吧?”
從對方臉上一瞬間的停滯,就能看得出,確實被祝棠給說中了。
她今日本就積壓了怒氣,還得知了這人和祝鴻有關,氣上心頭,抬手便是一耳光,用力之大,將莊奇的腦袋扇偏過去。
跪地的眾人都驚懼不已,麵麵相覷,不敢多說一言,唯恐下一個挨打的就是自己。
這一巴掌下去,祝棠才覺得自己積壓的怒氣舒暢了幾分,說道:“你與祝鴻勾結,所以你在蜀州做的這些事,他都一清二楚對嗎?”
“貪汙賑災糧食和錢財,沒錢救助災民,卻有錢吃喝玩樂,大肆揮霍,視人命如草芥。還敢當著我的麵耀武揚威,真是好大的膽子。”
“是又如何?你要想動我就得考慮三殿下會不會輕易放過你?”
祝棠微微皺眉,伸手幹淨利落的拔了侍從的劍,一記銀白劍光劃過。
剛才還狗仗人勢的莊奇,麵上輕視的神情還沒來得及收斂,轉化為驚懼,就已經人頭落地,在地上滾了兩圈停下。
祝棠手中還拎著滴血的劍,看向其餘幾人:“你們也是祝鴻的人?”
剩下的人連連搖頭,早已經被嚇破了膽。
祝棠道:“既然不是,那接下來安排就好好聽本宮的。如果是,意圖圖謀不軌,莊奇就是你們的下場。”
她將劍丟到了幾人跟前,劍鋒倒映著血呼啦次的人頭,嚇得他們渾身顫栗不止,連連哆嗦著應是。
祝棠走出大門,吐了一口濁氣,攏了攏狐裘,對身後的裴衡道:“讓人將他的腦袋裝起來,送去京都,交到祝鴻手中。”
她冷笑:“我念及舊情,一直不想與他作對。可他卻要對我趕盡殺絕,不留一絲生機。若是再心慈手軟,倒顯得是我軟弱無能了。希望他能喜歡我送的禮物。”
裴衡應是。
祝棠側目看他,剛才冷硬的神情略微收斂,化作了平日裏無辜的淺笑,說道:“裴哥哥是不是覺得我出手太過狠辣了?我平日裏不這樣的,隻是今日太氣惱了。”
裴衡道:“公主沒有做錯什麽,即便他不是三殿下的人,光是扣押賑災糧錢,就已經夠他死幾回了。”
自古以來的地方禮法製度便是如此,貪汙受賄是重罪,然而,貪的還是賑災的錢,就是滿門抄斬的死罪。
祝棠盯著他的神色看了會,見他神色不是作假,這才滿意的笑了,說道:“我想也是,裴哥哥肯定不會怪我的。至於他家中人,就先收押吧。”
她轉身離去,說道:“裴衡,每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你且回去休息吧,不必跟著了。”
往日在京都,都是焚香沐浴,身邊一群人伺候著。
而今條件不比在京都,隻燒了熱水倒入浴桶,祝棠坐在裏麵舒緩身心,想著明天的事。
茴香倒是先為她心疼上了,說道:“公主就是金枝玉葉,何曾受過這般委屈。”
祝棠掬了一把水,潑在了自己臉上,說道:“我不想做長公主了。”
莊奇還真就有一句話說在了點子上。
人的野心是無窮的,祝棠不甘心隻當一個沒有權勢的金絲雀了,她想和祝鴻爭一爭。
不然即便她在朝中站穩了腳跟,以現在的局勢,大皇兄一直在養病,不曾露麵,祝鴻稱帝的可能很大。
一旦祝鴻稱帝,就不會給她留任何的退路。
祝棠不想自己陷入那種孤立無援的境地,所以隻能試著反擊,絕不是坐以待斃,指望祝鴻還能念及這些年的姐弟情深,從而饒過自己。
她眼睫滴落水珠,彎長濃密的眼睫之下,是一雙泛著波光瀲灩的眸子。
她需要同盟,極為可靠的同盟。
裴衡就是她的首選。
裴家世代功勳卓越,祝棠自然無從靠權勢之類的將其收買,那就隻能談感情。
感情談的妥,會是一把無情的溫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