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晉江獨家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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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君酌覺察到男人的視線後有些尷尬,往懷裏塞點心的手訕訕收了回來。
“多吃幾塊吧,今晚你帶了也沒機會偷吃。”周遠洄道。
“哦。”喻君酌隻能將懷裏的點心又取了出來。
不多時便有小廝來傳話,說讓喻君酌過去。
“等一下。”周遠洄伸手幫喻君酌整理了一下衣帶。
“原州,你怎麽不穿素衣啊?”喻君酌問。
“我是暗衛,你忘了?”
“暗衛不用穿素衣?”
喻君酌還是第一次聽到這說法。
“我問你一句話,你老實回答我。”
“什麽?”喻君酌甚少見原州這麽正經,有點不習慣。
“王爺已經薨了,未來你可有別的打算?”
“沒有。”喻君酌搖了搖頭。
“若給你機會,你也不走?”
“離開王府我還能去哪兒啊?”
周遠洄眸光微沉,又問:“若是有更好的去處呢?”
“我想不出比這裏更好的去處,何況還有榕兒呢,我走了他怎麽辦?”永興侯府他肯定是不想回去了,可他至今都不知道想取他性命的是何人,離開淮王府他又能去哪兒?在王府遊手好閑,又有周榕陪著,多好啊!
周遠洄似乎對這答案很是滿意,大手在他肩上輕輕按了一下,這才放開。
喻君酌被迫暈倒的這會兒功夫,王府內已經布置好了靈堂。府中不久前掛上的紅燈籠都被撤了去,如今一眼望去滿目素白。
靈堂內,擺著淮王的棺木。
“南境的將士隻送回了王爺的戰盔,老奴又讓人在棺木中擺了幾件王爺從前穿過的衣裳。”劉管家朝喻君酌道:“王妃仔細想想,可有什麽想放進去的?”
喻君酌想了想,將在清音寺求來的平安符放了進去。隻可惜,這平安符終究也沒能保淮王平安。
“今夜兩位殿下或許會來替王爺守靈,王妃陪他們跪著便是,但不必哭。明日百官會前來吊唁,屆時王妃再哭也不遲。”劉管家又叮囑道。
喻君酌點了點頭,和小周榕一起跪在了靈堂裏,替淮王守靈。
小周榕身上也穿著素衣,跪在那裏像個小白團子一般。也許是年紀小還不懂事,小家夥並沒有哭,隻挨著喻君酌乖乖跪著,一雙小眼睛時不時東張西望,很是好奇。
半晌後,小周榕在喻君酌手上撓了一下,塞了塊糖給他。
喻君酌:……
看來知道帶零嘴的,不止他一個。
不多時,外頭傳來通報。
說是成郡王和四殿下來了。
這兩人都是淮王的弟弟,成郡王年紀與喻君酌一般大,四殿下則更小一些,隻有八歲,尚未封王。兩人先是朝著淮王的棺木磕了頭,又哭了一會兒,這才退到一旁的蒲團上跪下。
年幼的四殿下看著沒怎麽哭,但成郡王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估計來之前就哭過一場了。
喻君酌正好奇地打量成郡王,猝不及防和對方對上了視線。隻這一個眼神,他便感受到了來自對方的敵意,看來這位成郡王不是很喜歡他。
成郡王確實不太喜歡自己這位嫂嫂。
當初喻君酌跪在宮門口自請為淮王兄衝喜時,他便覺對方別有用心,今日一見果然印證了心中猜測。王兄在南境不幸慘死,屍骨都沒帶回來,喻君酌倒好,連樣子都不知道做,竟然不哭。
簡直薄情!
成郡王憤憤地盯著自家嫂嫂,越看越不順眼。這個喻君酌,薄情寡義也就罷了,還長得這麽惹眼,來日當真能甘心為淮王兄守寡嗎?
定然不能!
後半夜待周榕和四殿下都睡著後,他特意挪到了喻君酌身邊跪著,想借機試探一下自家這位王嫂,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
“嫂嫂若是累了,也可以歇息一會兒,本王守著王兄便是。”成郡王道。
“多謝殿下,我不累。”喻君酌說。
“嫂嫂莫要逞強,不然王兄看著該心疼了。”
“……”喻君酌眉心微蹙,心道這人不正常。
“嫂嫂……”
“殿下到底想說什麽?”
“本王想說,王兄過世後,你帶著榕兒孤兒寡夫的無人照拂,往後本王可以常來淮王府照料你們。”成郡王道:“嫂嫂覺得可好?”
喻君酌轉頭看向他,問道:
“你常來,不怕我克死你?”
成郡王:……
後半夜,成郡王總算沒再作妖。
他挪回了原來的地方跪著,一會兒打個盹兒,一會兒想起自家王兄再哭一哭,倒是沒閑著。
喻君酌熬了一宿沒睡,終於熬到了黎明前。
劉管家過來叫他們過去吃點東西,說一會兒吊唁的人就要來了。
誰知喻君酌剛起身,就聽到外頭來報,說陛下駕到。如此,眾人隻能重新跪下,這飯看來是吃不成了。
“朕想著趁百官未到,先來同淮王說說話。”皇帝道。
喻君酌肚子都餓扁了,心說你倒是會挑時候,真是一點不管別人死活啊。
小周榕這會兒睡醒了,搓了搓眼睛又跪到了喻君酌身邊。他聽到喻君酌肚子叫,不知從哪兒又找了塊糖出來,但當著皇帝的麵,喻君酌可不敢吃。
皇帝絮絮叨叨對著淮王棺木說了會兒話,最後走到了喻君酌麵前。
“喻少師,當初你嫁進淮王府是為了給淮王衝喜。如今……朕念你一片赤誠,特允你在淮王喪儀後恢複身份。從前的賞賜不予收回,但你可隨意嫁娶。”皇帝道。
喻君酌擰了擰眉,心道皇帝這當哥的可真行,弟弟屍骨未寒,就攛掇弟媳婦改嫁?和那個要照顧嫂嫂的成郡王真有一拚,不愧是親兄弟。
念及此,他甚至有點心疼淮王。
“多謝陛下,但臣不願離開淮王府。”
“哦?為何?”皇帝問他。
“臣要為淮王守寡。”
喻君酌一臉坦然地道。
皇帝一挑眉,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未置可否。
一旁的成郡王則看得目瞪口呆,心道自己先前可真是小人之心了。
嫂嫂哪裏是薄情寡義,簡直就是情深義重!
靈堂後的暗室裏。
周遠洄麵色微沉,不發一言。
“聽到了吧?喻少師要為你守寡。”皇帝忍著笑道。
“很好笑嗎?”周遠洄瞥了他一眼。
“朕隻是沒想到,他對你竟這麽癡心一片。”皇帝看向周遠洄,眸光帶著玩味:“朕都要被王妃感動了。”
“他的癡心是為了素未謀麵的淮王,又不是為了我。”周遠洄道。
“有什麽區別?”
“當然有。”
周遠洄似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並未解釋。
皇帝見狀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朕今日特意早早過來,就是為了見你一麵。南紹求和的文書已經送到了禦書房,待你喪儀結束,朕便會批複。”
“打了這麽久,早該結束了。”周遠洄道。
“這都是你的功勞。”皇帝抬手在他肩上重重拍了拍,“淮郡昨日也傳來了消息,你要的所有船隻,預計可提前半個月完工。你挑幾個信得過的人提前過去,可以等著驗收了。”
周遠洄點了點頭,眸光卻時不時透過暗格看向靈堂。這暗室裏的暗格能看到靈堂,也能聽到那邊的聲音,但這邊的聲音卻傳不過去。
“看什麽呢?”皇帝問。
“有件事,想拜托陛下。”
皇帝見了他那神情,當即一臉緊張,總感覺他要提出什麽難辦的事情。
一刻鍾後,淮王府門口。
文武百官都早早來了王府準備吊唁淮王。
畢竟淮王殿下是殉國,且生前深得皇帝寵信,任誰也不敢在這種事情上怠慢。可誰知他們到了王府門口,卻被皇帝帶來的羽林衛攔下了,說是陛下正在靈堂裏,讓百官稍待。
“連陛下都來了?”喻君齊今日也隨著永興侯和喻君泓一起來了淮王府。論理永興侯是臣子,論情永興侯是淮王的嶽父,是以今天他們一家不能缺席。
“淮王生前就得陛下寵信,陛下親自來一趟不奇怪。”喻君泓道。
“沒想到陛下比咱們來的還早。”喻君齊在外頭等得有些急躁,一直東張西望地:“哥,你說淮王薨了,三弟會不會被問罪啊?”
“他被問什麽罪?”喻君泓不解。
“他給淮王衝喜,卻把殿下衝死了……”
“閉嘴!”永興侯聞言差點一巴掌甩上去,“說話也不知道看看地方。”
“我壓著聲音呢。”喻君齊撇了撇嘴,看向大哥:“大哥,你說呢?”
喻君泓搖了搖頭,顯然不敢隨便揣測聖意。
“陛下進去了這麽久,不會真把三弟發落了吧?”喻君齊一邊小聲嘀咕,一邊暗自猜測,若喻君酌當真被皇帝遷怒,不知會被如何處置?
淮王都沒了,這淮王妃肯定當不成了吧?那赤金令應該也會收回去,還有少師之職……說不定喻君酌會被攆回永興侯府。
念及此,喻君齊不禁有些幸災樂禍。
與此同時,淮王府飯廳。
喻君酌牽著小周榕,一臉拘束地站在飯桌前。
“坐下,吃飯。”皇帝道。
“這……不合規矩吧?”喻君酌小聲道。
“這是君命。”
“可是吊唁的人已經到了王府門口。”
“朕讓人攔下了,等你們吃完再讓人進來。”皇帝不由分說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你們不吃,外頭的人就得一直候著。”
喻君酌聞言忙把小周榕抱到了椅子上,自己也跟著坐下了。
“今日是朕不會挑時候,忘了你們守靈守了一夜還餓著肚子呢。”皇帝一臉溫和地道:“趁熱吃吧,朕答應了淮王會好好照顧你們,若是讓你們餓了肚子,他該找朕算賬了。”
喻君酌:……
陛下這是受了什麽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