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萱萱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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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浩也屬於早熟,可男孩子的心思終究沒有女孩那麽細膩。他雖然察覺到萱萱的情緒變化,卻無法完全讀懂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複雜情感。隻是隱約覺得,自己剛才的舉動似乎讓她有些失望,卻又說不清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他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地跟在萱萱身後,心裏暗自懊惱自己的笨拙。
月光下,兩人的影子一前一後,拉得很長,始終沒有重疊。肖浩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來打破這沉默,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從未真正了解過萱萱的心思,而她的世界,遠比自己所想象的更加深邃而難以捉摸。
回到房間,萱萱沒有再理會肖浩,徑直走到草席邊,背對著他躺下。兩行熱淚無聲地從眼角滑落。
她緊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可心裏的酸楚卻像潮水般湧來,難以抑製。
從她被持槍男人淩辱,肖浩如救星般出現那一刻起,他的身影便深深印在了她的腦海裏,隻是她自己還未曾察覺。
來到邊水後的這兩天,盡管生活窘迫而平凡,可肖浩的言談舉止卻在不經意間撩動了她的心弦。他的堅韌、他的溫柔,甚至他偶爾流露出的憨直笨拙,都讓她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心與悸動。
夜幕降臨時,看到肖浩遲遲未歸,她的心一直懸著,坐立不安。本想去邊水尋找,可想到城裏的混亂與危險,又不敢獨自前往,隻能在歸程的小溪邊焦急地等待。
她的等待,無聲地表達著一個女孩的心跡,隻是她還未曾意識到,這份情感已經在心中悄然生根發芽。看到肖浩回來,心裏難言的喜悅,她才洞察到自己的內心世界。
肖浩看到萱萱神情不對,像是犯了錯的孩子,規規矩矩地龜縮在睡覺的角落裏,大氣都不敢喘。
房間裏安靜得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偶爾夾雜著幾聲蟲鳴。
萱萱緊閉著眼睛,淚水已經爬滿了她的臉頰。心裏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樣,既酸澀又沉重。
她知道,肖浩隻是邊水的過客,根本不屬於這裏。
他的世界遠比這片貧瘠的土地廣闊,而她的家庭卻像一根無形的鎖鏈,將她牢牢拴在這片土地上。作為邊水人,她早已習慣了外界的嫌棄與疏離,甚至連辦理護照離開這裏的機會都沒有。
這兩座無法翻越的大山,像一道無形的屏障,橫亙在她與肖浩之間,讓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不該對他抱有任何期待。
然而,那份難以言喻的情感,卻像一根刺,深深地紮在她的心裏,拔不出來,也忘不掉,隻能用淚水宣泄心裏的痛楚。
肖浩奔波了一天,身體早已疲憊不堪,可他也難以入眠。除了琢磨萱萱那難以捉摸的心思,更讓他揪心的是眼前的生計問題。
萱萱已經承受了太多,他不願讓她再為自己的困境擔憂。口袋裏已經空空如也,還不能讓她知道。
如果明天再找不到工作,接下來的日子該如何是好?生計的重擔沉甸甸地壓在肖浩的心頭,令他深刻體會到邊水這座城市的冷漠與無情。
他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來到這裏第一天,萱萱找人借錢時,臉紅的樣子。他知道,自己必須盡快找到出路,不僅為了自己,為了師妹康婉瑜,還為了不辜負萱萱這份無聲的信任與期待。
這一天的奔波並非一無所獲,肖浩打聽到幾份薪酬不低的工作:去賭坊當打手,或是去煙館裏幫“癮君子”點煙泡,甚至可以去掛紅燈籠的店鋪裏,接送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女人。
這些工作的招聘條件相當苛刻:除了明確要求不能是“癮君子”外,還必須身手了得,且需要有本地人作擔保。
盡管條件嚴苛,但薪酬卻十分誘人。最低的是去掛紅燈籠的店裏接送女人,每月能拿到四十萬邊幣,相當於普通人收入的兩倍。薪酬最高的則是賭坊的打手,薪資根據身手高低而定,頂尖的甚至能拿到三百萬邊幣。
肖浩完全符合這些苛刻條件的工作,尤其是對自己的身手,有著絕對的自信。
這份自信並非狂妄自大,而是源於他在港島那段打地下黑拳的經曆。為了接觸到道上的人,追查康婉瑜失蹤的線索,他曾在地下拳場拚殺了一個月,十場比賽,無一敗績。
從十六歲開始,他就再沒向康伯要過一分零花錢,反而靠在表行當學徒的收入補貼家用。就連來邊水這一路上的花銷,以及被刀疤臉掠走的那筆美金,都是他打黑拳掙來的血汗錢。
在拳台上揮灑的汗水與鮮血,不僅鍛煉了他的毅力,也讓他對生活的殘酷有了更深的理解。
盡管有能力勝任這些高薪工作,然而,這樣的工作性質超越了他自身界定的道德底線。
他清楚,一旦踏入這些行當,即便最終如願找到師妹,心裏也將永遠背負一份難以抹去的愧疚。
曾經的堅持與原則,或許會在金錢的誘惑下逐漸崩塌,而他也將不再是那個保有初心、堅守底線的自己。
想到這裏,肖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望著窗外的月光,心中充滿了掙紮與矛盾。是選擇妥協,還是繼續堅守?在饑餓中思索了很久,始終沒能給自己答案。
黎明前夕,他才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剛閉上眼,就聽到一陣輕微的敲門聲。為了避免給萱萱惹來麻煩,他假裝熟睡,沒有睜開眼睛。
萱萱起身走到門邊,將門虛掩著。看到門外站著的是房東,她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幾分懇求:“老板,房租能不能再緩幾天?等發了工資,我一定給你。”
肖浩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以為萱萱在茶場上班,這裏應該是茶場老板提供的宿舍。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這片茶場已被外來人承包,承包的老板除了支付廉價的薪酬,既不包吃也不包住。
這些采茶女起早摸黑,每月隻能拿到二十萬邊幣的薪水,還要支付三萬房租給原來的茶場老板。
聽到這裏,肖浩的心裏一陣酸楚。明白萱萱的生活遠比他想象的更加艱難。她的每一分錢都來之不易,而自己卻還在這裏白吃白住,甚至讓她為自己操心。
他攥緊了拳頭,心裏湧起一股強烈的自責,暗暗發誓:無論如何,一定要盡快找到工作,絕不能再讓萱萱為自己承擔這些壓力。
萱萱已經在這個茶場工作了三年,以前的老板對這個吃苦耐勞的女孩印象很好,見她態度誠懇,沒多計較,便轉身離開了房門。
萱萱輕輕關上門,回頭看了一眼,見肖浩似乎還在熟睡,便脫下身上的特敏,換上一件滿是補丁的舊衣服。她的動作很輕,怕吵醒肖浩,可他卻從虛眼的縫隙中,目睹了萱萱換衣服的全過程。
注意到萱萱連一件像樣的胸圍都沒有,還是用一塊長長的布條緊緊包裹著她那對豐滿的胸部。
這一刻,肖浩心裏沒有騷動,也沒有絲毫雜念,而是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隻感覺胸口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樣,既酸澀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