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04章 最無情便是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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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妃看見這幕,大腦在瞬間變得空白。
    她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撲到了景悅公主的身邊,雙手顫抖著摟住了景悅公主的身子,一邊對著光啟帝磕頭求饒。
    “陛下,陛下,求您看在這麽多年,臣妾為您生兒育女,辛苦照顧的份上,您放過景悅吧!”
    她哭得涕泗橫流,往日裏的驕縱和跋扈,都在此刻消失了:
    “您寵愛了景悅那麽多年,現在要貶黜她將她送到寺廟裏,這跟要她的性命有什麽區別啊?”
    良妃的說著,又是砰砰砰的給皇帝磕頭,渴望得到皇帝的一點憐憫。
    她甚至是把頭都磕出了血。
    “您廢了臣妾也罷,把她貶為庶人也罷,就讓她待在臣妾的身邊,就當是在宮裏多養一條小貓小狗一樣,真是求求您了……”
    可光啟帝威嚴的臉上卻不帶有一絲感情,他微微抬手,便叫人把哭泣的良妃和暈厥的景悅公主拖走了。
    簡直是不留一點情麵。
    而良妃在被幾人粗暴的拖走的時候,仍舊是在求情:“景悅生的這樣好看,若是到了外頭的佛寺,您說到底會發生什麽……?”
    “陛下……陛下,臣妾願意用臣妾的性命,換景悅的性命啊陛下!”
    直到良妃的人消失不見,還能聽見她聲嘶力竭的乞求聲。
    珍嬪聽見這幕,微微垂了垂眼眸,臉上似乎沒有露出什麽表情。
    而皇帝則是安撫了一下太後:“母後,您安排的佛寺,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趙貴人這是多慮了。”
    他說完這話,又是望向宋熹之的方向,對著宋熹之微微揚起了一個笑容:“母後既然許了宋熹之恩典,那朕便賜封號為睦仁,睦仁縣主,此刻下跪謝恩吧。”
    宋熹之乖順的跪在了太後的麵前,動作有些機械的對著太後磕頭謝恩。
    景悅和良妃淪落至此,實乃自作自受,可宋熹之此刻的心中卻沒有得意,也沒有欣喜,更是莫名其妙的多了幾分哀愁。
    最無情便是帝王家。
    景悅公主和良妃皆是飛揚跋扈,為非作歹,肆意淩辱他人,甚至想要罔顧法紀,草芥人命,實在是無情。
    可太後和皇帝,又何嚐不無情呢?
    從前驕縱景悅公主,讓她學會蠻橫無理、飛揚跋扈、目中無人的人是帝王家。
    她所有驕縱的資本,都是他們賜予的,甚至是放縱景悅公主的一切作為。
    可如今微微抬手,剝奪了她一切榮耀和希望,讓她一瞬間從天堂跌入地獄的,也是陛下和太後。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想必珍嬪在宮中步步為營了十餘年,早已經看透了宮中生存的真諦,才說出了方才的那番話吧?
    想到這裏,宋熹之又是突然轉了念頭。
    宮闈之間,也是該無情。
    若是有情,恐怕已經被那刀光劍影害得,不知道死了幾回了。
    宋熹之想著,回過神來的時候,便發覺外殿裏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都散了。
    她已經跟隨皇帝走到了內殿,而她微微抬頭,看見的便是那張熟悉的臉。
    賀景硯此刻微微垂著頭,抵在了窗台的邊上。
    原本緊閉的窗戶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風吹了開,身邊的人沒有心思固定,此刻便在吱呀吱呀的作響。
    想必方才幾人在殿外聽見的聲音,就是這扇窗戶發出來的。
    宋熹之思緒紛繁的也不知道是在想著什麽,抬頭時對上男人古井般波瀾不驚的墨黑眼眸。
    兩人的眼神相接觸的時候,男人突然掩蓋下了眼眸裏的一切,此刻正眉目溫和的朝著她笑。
    皇帝有些疲倦了,徑直走到了床榻邊上坐下。
    看著珍嬪低眉順目,什麽都不敢看,又什麽都不好問的模樣,於是疲乏的解釋了幾句。
    “此人可信,你吩咐下人安排他們今夜在你的偏殿住一晚,明日秘密的將他們送出宮去。”
    珍嬪點了點頭,沒有多看,更是不敢多問賀景硯的身份。
    直接吩咐外頭的下人秘密安排了偏殿裏的兩間屋子,便把宋熹之和賀景硯送了出去。
    她自己一身的狼狽還沒來得及整理,便又是跪在床榻邊上伺候皇帝脫靴了。
    眼見著珍嬪安排了兩間屋子,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情還是故意裝作不知情。
    不過宋熹之並沒有做多餘的解釋,她隻覺得身心俱疲,今日遇見了太多的事情,多到她的腦子開始發脹。
    賀景硯看著宋熹之搖搖晃晃的背影,眼眸微微一暗。
    等宋熹之簡單的沐浴了一下,又是躺到了床榻上,迷迷糊糊的想了一會兒,腦袋裏也不知道是在想著什麽。
    總歸都是關於賀景硯的事情。
    而等宋熹之感受到了細微的動靜睜開眼眸,便赫然看見了床榻邊上有一道男人的身影。
    她腦子突然的空白了一下,猛地從床榻上坐起身。
    借著月光定睛一瞧,看見的便是腦子裏方才想著的那張臉。
    賀景硯。
    賀景硯伸出寬大的手,微微順了順她鬢邊的碎發,他回憶著今日的事情,眼底似乎翻湧著情緒:“今日委屈你了。”
    男人的聲音低啞。
    宋熹之微微一愣,不知道他說的是哪件事情:“今日委屈的是珍嬪,我並沒有受到什麽委屈,不過她也得償所願了。”
    賀景硯垂了垂眸,隨即反問:“你覺得你今日受到的一切都不算委屈嗎?”
    宋熹之其實心裏並不覺得委屈,因為前世受過的苦難是這一世的百倍千倍,不過她盯著男人的眸子,故意反問:
    “那你叫我還能怎麽辦嗎?”
    隻見男人的眼眸一縮,放在她鬢邊的手,都是微微一頓。
    “抱歉。”
    宋熹之看著他的這副模樣,心底有些酸澀,她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
    於是她直截了當的發問:“方才陛下在昏死過去的間隙,把你叫了進去,都對你說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