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遷年現在已經不敢相信自己了，他的法術告訴自己：沈淩霜在說謊。
    而少女那雙淡然的眸子，仿佛又在說：你們都是一群傻子。
    “我的確恨你們，但掌門不是我殺的。”沈淩霜強調道，“我絕對不會殺他的。”
    畢竟，活著才是對他最好的報複。
    邵均凜心底也是無比希望沈淩霜不是凶手，他急切看向蘇琳：“會不會有人故意假裝沈淩霜？”
    “將自己易容成她的樣子。”
    蘇琳立馬解釋：“可師尊死於師姐自創的殺招，一劍寒霜啊。”
    沈淩霜聞言，立馬拿出自己淩霜劍。
    “我這柄劍有好幾天未曾出鞘了，你們可以問靈的。”
    ‘問靈’便是詢問劍靈，一切有靈氣的事物都可以回答。
    蘇琳在旁邊抹了抹眼淚：“我明明親眼看見你殺人，又何必再拔劍自證，這隻能證明你行凶的劍不是這把。”
    “噢。”沈淩霜收起劍，“你一口咬定是我殺的人，不如你證明一下自己說的是不是真的？”
    蘇琳瞬間說不出話了。
    邵均凜把蘇琳護在身後，義憤填膺道：“師妹的為人，我還不清楚嗎？”
    蘇琳小鳥依人般靠在邵均凜的背上，同時伸出手扒拉蔣遷年的衣角，哭道：“大師兄，你也是相信我的，對吧？”
    蔣遷年愧疚地低頭，他之前懷疑過蘇琳說謊，多次驗證後才確信對方說的是實話。
    也對，他那單純的師妹怎麽可能會說謊？
    “沈淩霜，我要讓你以命償命。”蔣遷年怒喝道。
    隨即他舉起劍，往前走一步，朝沈淩霜衝過來。
    麵對化神境界的威壓，沈淩霜這個金丹又如何能抵擋，她拚盡全力抵抗，最終也是猶如斷線的風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咳咳”
    沈淩霜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用劍支撐自己站起身，頭發狼狽地撒落在肩上，眼神凶狠：“我當初就不該答應你去寒潭洞的。”
    邵均凜看到沈淩霜受傷的樣子，竟然有一瞬的遲疑，覺得此事另有隱情。
    “師姐，我知你一直恨師尊罰你進無陽峰，但他已經為你愧疚太多，你又怎麽能殺害他？”
    蘇琳在邵均凜耳邊呼喊。
    一語驚醒夢中人，邵均凜反應過來，隨後惡狠狠地盯著沈淩霜。
    “殺人動機和時間你都有，還有什麽可抵賴的？”
    邵均凜怒罵道。
    下一秒，他的劍出鞘，一道淩冽的劍光一閃而過，帶來的巨大靈力波動震碎了兩邊的柱子。
    沈淩霜此刻還是清醒的頭腦，根據她對師兄們的了解，自己哪怕拚了命過去，還是會被殺死。
    她妥協了，一把扔掉自己的劍。
    一陣狂風吹過，劍刃停留在她的咽喉。
    “不反抗了？”邵均凜疑惑道。
    蔣遷年原本凝聚好的殺招也停了下來，一步一沉走向沈淩霜。
    他們對這個師妹，還是有感情的。
    沈淩霜的淚水奪眶而出，模仿蘇琳的哭腔，乞求道：“我真的沒有殺師尊，一切都是另有隱情的，說不定蘇琳看到的根本不是我呢？”
    蔣遷年往前走了一步，他扶起了沈淩霜。
    沈淩霜勉強起身，辯解道：“我現在這樣的身體，也沒有本事使出殺招。”
    在二人記憶中，沈淩霜還是一個修為盡失的凡人。
    蘇琳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師姐，你如今重塑仙骨，想必實力已經恢複到元嬰了吧？”
    沈淩霜扯扯唇角：“承你吉言，我現在還是練氣。”
    她不動聲色地隱藏了自己身上的靈力。
    “可…”
    蘇琳話還沒說完，就被邵均凜一把打斷：“行了，我們不能自亂陣腳，聽沈淩霜說完。”
    邵均凜警告沈淩霜：“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沈淩霜轉而看向蘇琳，她總感覺這個突如其來的小師妹可以蠱惑心智，像是這個世界都在為她而運行一樣。
    “蘇琳，你靠近一下我，感知我的氣息。”
    沈淩霜往前走了一步，全身散發冷意。
    蔣遷年朝蘇琳點點頭：“師妹，快過去。”
    蘇琳顫顫巍巍地往前走，手指在發抖。
    沈淩霜卻一把搭在蘇琳的肩膀，微閉上眼：“回想你當初在寒潭洞見到的場景。”
    蘇琳的瞳孔瞪大：“你在共情？”
    ‘共情’是一種古早邪術，在雙方自願的情況，二人可以共享記憶。
    “師姐，你還是要拚死抵抗嗎？”
    “那我便確信，你就是殺害師尊的凶手了。”
    蘇琳求助地看向邵均凜：“師兄，你是相信我的對吧？”
    沈淩霜的唇色逐漸蒼白，她有些無語：“你連這個都不敢，難道是在信口胡謅嗎？”
    蔣遷年再度對蘇琳問心，她仍然沒有說謊。
    可沈淩霜同樣未曾說過假話。
    “共情吧。”他開口，“師妹，讓我們一起走進你的記憶。”
    蘇琳死了心，淚水劃過眼角，冷笑：“師兄可知，共情會損耗我的靈魂，甚至乎會導致我走火入魔？”
    邵均凜這次竟然站在了沈淩霜這邊，他安慰道：“師妹，有師兄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蘇琳淡笑，隨後手指彎曲成蘭花指的形狀，在自己的額間點亮紅色的花鈿。
    她微閉雙眼，紅色靈力從指尖溢出，落到每個人的太陽穴上。
    “這個場麵很嚇人，師姐師兄們還是做好心理準備。”
    寒潭洞中，聖靈子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身體幹枯。
    一個少女身影蹲在聖靈子麵前，伸出手掌按在聖靈子的身上，隨後抽幹對方的靈力。
    聖靈子的身體迅速消瘦，最終成了個皮包骨頭的幹屍。
    “師姐！”蘇琳大喊。
    少女轉過身來，那張俏麗的臉蛋和沈淩霜別無二致，她勾唇一笑，隨後迅速消失。
    隻留下空中的點點霜花。
    “啊！”蘇琳猛地睜開眼睛，隨後抱住大腦，雙腿一軟，倒在了邵均凜的懷裏。
    她伸出手觸摸邵均凜的肌膚，氣若遊絲道：“我沒騙你們。”
    下一秒，蘇琳再也支撐不住，暈死在邵均凜的懷裏。
    蔣遷年見狀，更是拔劍指向沈淩霜的脖頸。
    “你讓師妹損耗靈魂，就是為了讓我們更好看清你這個凶手的真麵目嗎？”
    沈淩霜一愣，她努力回想剛才看到的場景。
    從手法再到相貌，竟然沒有半分不合理的地方。
    “我不知你用了什麽詭術，竟然看不出你在說謊。”
    蔣遷年自責低頭，“枉我當初還對你愧疚，現在想來你真是該死！”
    這是沈淩霜記憶以來，蔣遷年話最多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