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魔虱軍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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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龍心疼萬分,捧起藍芯臉龐,凝視良久……
點著頭,笑道:“嗯,哥哥不哭,芯兒,我們三人總算又團圓了,今後再也不分開了,等定了三界,我們一起浪跡天涯,好嗎?”
藍芯雖然已經失明,但在盲眼裏,依舊有夏宇龍模糊的輪廓。
她滿含熱淚,一個勁兒地點頭,應道:“嗯,我一切聽哥哥的,等定了三界,咱們就離開這是非之地。”
她眨著盲眼,向屋內看去,隻見一個模糊的藍色人影躺在木床上。
提聲問道,“是仙姐受傷了嗎?我有法子。”
“啊,真的嗎!”夏宇龍開心極了,猶如進入了夢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芯兒真有法子?”
藍芯抿嘴一笑,道:“哥哥還不知道芯兒的本事嗎,快扶我進去吧!”
“芯兒小心。”
夏宇龍小心翼翼,將藍芯扶進了屋內,來到張仙床頭坐下。
藍芯不緊不慢,自懷中掏出了兩塊火紅色鱗片……
說道:“哥哥,你們忘了,當初救向山師叔的時候,這鱗片起到關鍵作用。”
夏宇龍“哦”了一聲,恍然道:“還是芯兒想得周到!”突然,他又提出了疑問,“不過這藥引子,還得無根之水呢,大漠中很少見到雨水,到哪裏尋無根之水去?”
大師思索道:“記得小時候,我們村來了一個傳授醫道的苗家人,說起藥引子,他有他的個人看法……”
他頓了片刻,繼續說道,“苗家人說,古醫博大精深,藥引子千變萬化,因人、因時、因地、因物而異,需辨證施治,於是我想,並非無根之水,才能做藥引子。”
此話點醒了夏宇龍和向山,二人心有靈犀,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向山命人取來土碗,遞給了夏宇龍。
夏宇龍持匕首,在兩塊鱗片上各刮取了一定量粉末,隨後把粉末混合在了一起。
緊接著,他向自己刺出匕首,再次劃開了胸膛上的傷口,鮮紅色血液湧出,很快裝滿土碗。
他將粉末倒進了土碗裏,與血液調和均勻,再用勺子一口口喂進張仙口中。
得知夏宇龍滴血救張仙,藍芯即高興,但又感到莫名的失落。
過片得刻,她釋然了……
並在心裏敲打起自己來:“我與仙姐是好姐妹,哥哥對她好,理所當然,為何要暗生醋意呢?藍芯啊藍芯,你也別太小心眼了,眼下平定三界要緊,千萬別使絆子,擾了哥哥心智哦!”
半炷香時間過去,張仙麵部已恢複了紅潤之色。
她右手食指微微動了動,脈象跳動也如原先那般輕快了。
在沉夢中,她輕聲喊道:“哥哥,你不要離開仙兒,仙兒要做你的妻子,仙兒要做你的妻子!”
聽了張仙的話,藍芯如五雷轟頂,頃刻間,淚水從眼角湧出。
她真不知道,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哥哥與仙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為何仙姐要成為哥哥的妻子,而不是乖巧聽話的妹子?
她沉著氣,努力地控製自己,將急促的呼吸壓了下去。
“我知道,仙姐一直想成為哥哥的妻子,要不是我的闖入,或許她與哥哥早就喜結連理了,其實真正的第三者才是我自己,我該如何是好,是啊,我不能壞了仙姐的好事……”
想到這裏,她既無奈又無助,心中有了離開夏宇龍,成全仙姐的打算,畢竟仙姐與哥哥才是天生一對。
看到張仙已走出鬼門關,屋內的人陸陸續續退了出去。
夏宇龍走上前來,拉起了藍芯的手……
笑道:“芯兒,你仙姐沒事了,她需要休息,咱們也出去吧。”
“嗯,好,我依哥哥便是!”
“芯兒,你的手好冰涼,生病了嗎?”
“沒有,我身體好著呢!”
“芯兒,你怎麽哭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夏宇龍替藍芯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心疼問道。
藍芯搖了搖頭,柔聲回道:“沒有,仙姐轉危為安,我替她高興呢!”
“那你還哭,走,我們到外麵去聊,這次太謝謝你了,你可是大功臣呢。”
藍芯破涕為笑,問道:“那哥哥要怎麽感謝我?”
突然,她驚呼一聲,向前傾倒而去……
是的,她思緒極為複雜,並未注意腳下,被門檻絆了一跤。
夏宇龍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芊芊細腰,一把將她攬入了懷中……
心疼地道:“芯兒小心些!”
“嗯,芯兒知道!”
藍芯將臉緊緊貼在了夏宇龍胸口上,瞬間哭成了淚人兒。
夏宇龍早就知道,是藍芯哭瞎了雙眼,才換來他的重生,芯兒再也看不到這世間的美好了……
想到此事,他心如刀絞,緊緊地摟著藍芯。
他輕撫著她的發絲,在她耳邊柔聲道:“哥哥不會再讓芯兒受到傷害,哥哥要好好保護芯兒,今後哥哥就是芯兒的眼睛,如果哪一天,芯兒要取哥哥的性命……”
“噓!”藍芯的食指按在了夏宇龍嘴上,“傻哥哥,芯兒能以雙眼換哥哥的性命,芯兒又怎會取哥哥的性命呢,等哥哥定了三界,咱們一起浪跡天涯!”
“嗯,好,隨我來。”
“哥哥,要帶芯兒去哪兒?”
夏宇龍扶著藍芯,來到了乾坤派星月台上坐下。
藍芯微微側身,將身子依偎在夏宇龍厚實的肩膀上。
夏宇龍眺望遠方……
那正是日落的方向,太陽已經偏西了,金光將二人臉龐映照得一片通紅,月山與金山高高聳立,位於他們的正前方。
金山一年四季均呈現金黃色,不管白晝紅日的照射,還是夜間沐浴在圓月寒光下,它從未掉色。
而月山卻與之相反,別說一年四季了,一天之內都會出現不同顏色。
紅日下,它潔白無瑕;寒光裏,它千變萬化。
時而呈現出碧綠色,時而變成幽藍色,時而幻化橙黃色,時而又展現血紅色……
在西丹古國,流傳著這麽一句詩:“一年四季見金山、月山隨月多變幻、兩山對望各有色、古國風情多爛漫。”
圍繞金山與月山,也流傳這麽一個故事……
傳說上古時候,有兩夫妻,妻子賢惠持家,由於丈夫花心多變,將妻子活活氣死了。
後來天神震怒,上天為了懲罰丈夫,把他變成了月山,愚忠的妻子憂傷過度而死,變成了金山。
就這樣,兩山世代對望,金山成了忠貞不渝的代名詞,而月山則代表花心多變。
千萬年來,金山已經很累了,但月山卻死性不改,仍將這份花心表現得淋漓盡致。
也有人說:“金山與月山是天上雙胞胎星神下凡,兩兄弟雖然性格迥異,但卻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兄弟倆還世代庇護腳下百姓安寧。”
不管是何種傳說,都已經隨風遠去。
而如今,在月山與金山腳下,將迎來三界之爭的第一場惡戰。
……
藍芯睜大盲眼,望著遠方,輕聲問道:“哥哥,我們西丹古國的景色漂亮嗎?”
“嗯,很漂亮!”夏宇龍點了點頭,輕撫著藍芯順柔的發絲,“芯兒,你說,如果沒有戰爭該多好啊,西丹古國也不會滅亡,這天下也不會陷入無休止的爭鬥中,天下蒼生也不會遭受劫難!”
他望著兩山腳下那一道道殘破的城牆,血腥的戰場一一浮現在了眼前,那是與天魔戰神的惡戰。
藍芯沉吟片刻,抿嘴笑道:“哥哥何來這麽多的感概?”
夏宇龍回道:“我隻是不想戰爭,我厭惡戰爭,厭惡殺戮!”
藍芯“嗯”了一聲,說道:“我聽圓月仙老說過一句話,要想阻止殺戮,就必先殺戮,隻有戰爭才能終結戰爭,如果正不壓邪,天下蒼生會陷入更加水深火熱中。”
夏宇龍細細品來,覺得在理,他的臉龐靠在了藍芯額頭上,望著遠方那團黑壓壓的一片天。
片刻,他堅定地道:“是啊,男子漢大丈夫應扛起重任,一味妥協豈不是懦夫所為,既然上天讓我擔此重任,我定不負天下蒼生,更不負我心愛之人!”
聽到“最心愛之人”幾字時,藍芯心中一驚,脫口問道:“哥哥的心愛之人是芯兒嗎?”
她心跳加速,雙頰微微泛紅。
夏宇龍轉身,在她額頭留下兩道吻痕……
回道:“是的,不是我的芯兒還有誰!”
“那仙姐呢?”藍芯十分著急,又追問起來,“仙姐又算什麽?”
夏宇龍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仙兒也是我最心愛的人,你們倆都是我最心愛的人,等定了三界,我要取你們為妻,左擁右抱,入洞房!”
他再次吻了吻藍芯的額頭,臉上露出一絲壞笑。
在金光的照射下,配合著他淩亂的發絲,他的臉美酷到了極致。
可惜藍芯是看不到了,但她完全可以感受得到,感受到夏宇龍那歡快的氣息。
她沉吟片刻,認真問道:“哥哥你說實話,你真喜歡芯兒嗎,還是可憐芯兒?”
“那是當然!”夏宇龍把她摟進懷裏,在她耳邊輕聲問道,“芯兒何故這樣問我?如果芯兒不信,哥哥可以把心挖出來給芯兒。”
“不……我信,我一萬個相信!”
藍芯再次捂住了夏宇龍的嘴,她為自己的自私而感到可笑,竟問了哥哥這樣的問題。
她更不應該吃仙姐的醋,必竟哥哥與仙姐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
仙姐成為哥哥的妻子,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隻要哥哥心裏有她的位置,起碼與仙姐有同等重要的位置,難道還不知足嗎?
“芯兒咋不說話了,在想啥呢?”夏宇龍在她耳邊輕聲問道。
藍芯“嗯”了一聲,從思緒中走了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噘著嘴笑道:“哥哥好花心,同時喜歡兩個女孩!”
夏宇龍捧起藍芯嬌美的臉龐,凝視著她毫無靈氣的雙眼……
認真說道:“你與仙兒對我都很重要,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子,都陪我度過了最艱難時刻,不管你們變成了什麽樣子,我都會用心去愛你們,你們是上天送給我最好的禮物,我……我……”
話到此處,他哽咽起來。
“哥哥,芯兒知道,芯兒知道,這樣的話題很沉重,咱們不聊了,好嗎?”
“嗯,不說這些,咱要開開心心過好每一天!”
二人突然沉默了下來,涼風送爽,帶走了他們臉上殘留的淚痕。
四周樹木沙沙作響……
如此可怕的沉默,使得藍芯有些不自在,她睜大盲眼望著模糊的遠方。
心中又反複地問自己:“我眼已盲,如同廢人,凡事定會拖累哥哥,哥哥還會如從前那樣愛我嗎?”
是的,身體上的缺陷讓她變得不自信了,她不再是先前那般靈動可愛的小女孩,一切行動都得依賴旁人。
此時,她已是愁容滿麵。
夏宇龍事先打破了沉默,他問起了藍芯掉落懸崖之後的事情。
藍芯如實說來……
她掉落懸崖後,被圓月仙老救回了月宮裏,與父皇、母後得以團聚。
在與二老談起心愛之人時,父皇堅決不同意,認為夏宇龍出生凡界,地位身份卑微,怎配得上出生高貴的女兒?
父皇另有打算,想把女兒許配他人,也就是南海天君的大公子“尤昊”。
但此人人如其名,是個遊手好閑的家夥。
隻因在一次宴會上,尤昊恭恭敬敬與父皇碰了一杯,父皇竟他人家當成了寶。
其實,父皇還有另一層麵考慮……
南海水君家族勢力很大,放眼整個三界,是頂級的名門望族,南海神宮地位僅次於月宮。
兩家聯姻,可謂門當戶對,同時也會增強父皇的實力,進一步鞏固天宮地位。
但母後善解人意,持有不同看法,認為女兒已經長大成人,有自己選擇幸福的權利。
三界中,好的姻緣可遇不可求,母後總不能讓女兒委曲求全,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
不過母後與夏宇龍未曾謀麵,這後生的品行如何?她一概不知。
起初她還勸女兒要慎重考慮,但女兒口中的夏宇龍沉穩懂事,有擔當。
夏宇龍的一樁樁事跡,讓母後覺得,此人並不簡單,她的顧慮已完全打消。
她隱隱覺得,未來三界之主,一定是這後生,她對夏宇龍的身世也越發地著迷了。
因為藍芯的婚事,母後與父皇鬧了別扭,兩人大吵了一架。
母後說父皇獨斷專行,凡是都沒有商量的餘地,拿女兒未來幸福做賭注。
父皇卻反唇相譏,說道,如果那後生真對女兒好,女兒的雙眼會瞎嗎,女兒會掉下懸崖嗎?
此番話,說得母後啞口無言。
但母後始終認為,女兒做出的決定是正確的,她必須義無反顧支持女兒。
就在藍芯要下凡尋找夏宇龍時,卻被父皇鎖進了房裏,沒有他的允許,女兒不得離開房門半步。
藍芯整日以淚洗麵,茶飯不思,日漸憔悴消瘦。
母後看不過去,命人將房門打開,並向凡間發出了一道仙天指令,秘密將狼人召回宮中。
那時,狼人正在群山裏與靈杖法師周旋,接到指令後,迅速往月宮中去了。
母後千叮萬囑,一定盡全力保護女兒周全,親手將女兒交給夏宇龍。
狼人斷定,主人會往西丹古國腹地而去。
另據他多日觀察,在金山與月山之間,那座獨山上整日仙氣繚繞。
他想,此地應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徑直將藍芯帶到此地落腳。
沒曾想,竟碰到了瘋癲失蹤的向山師叔,他已修煉成仙,在山上創立了乾坤派。
一來賡續姚半仙創派血脈,二則誓與魔界抗爭到底。
藍芯在乾坤派等待夏宇龍已有兩日,她每時每刻都在盼望早點見到哥哥,也在心中暗自祈禱,哥哥平安無事。
為了拔掉這顆釘子,李木鋒以索要古書為名,糾結各派前來誅滅乾坤派。
為了安全起見,向山讓藍芯躲進了地下暗倉裏。
聽到白高在院內罵罵咧咧,提到了夏宇龍的名字,藍芯心中大喜,這才冒險走出暗倉。
……
說到狼人大天二,藍芯臉上掛著喜悅:“在靈山上,我還真有點害怕它們幾個,現在我已經和老二成了知心朋友,我們無話不談呢!”
“你們都談什麽了?”夏宇龍笑著問道。
藍芯抿著嘴笑了,她羞答答的臉上,露出了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夕陽斜照下,她漂亮極了,夏宇龍看得入迷,在她額頭上又留下了兩道溫暖的唇印。
片刻,藍芯回道:“當然都是談論有關哥哥的事情了,老二對哥哥那是十分地崇拜呢,他說他會追隨哥哥一輩子。”
夏宇龍抬起右手,搭在藍芯右肩上,輕揉著她的耳垂……
問道:“我的芯兒呢?”
藍芯不假思索,回道:“我還用說嗎,我是逃……”
她本想說,她是逃出來尋找哥哥的,但覺得此話不妥,便罷了口。
“逃?”夏宇龍一臉疑惑,“芯兒,發生什麽事了?”
藍芯反應極快,笑道:“是啊,我是逃出冥界與哥哥相遇的,我們好不容易相遇,無論哥哥到了哪裏,做了什麽,我定會永遠追隨哥哥!”
她總不能在此刻,將父皇反對他們的事情說出來,那樣會傷了哥哥的心,她不想看到哥哥傷心。
夏宇龍笑了,將藍芯的整個身體攬入懷中。
他望著天邊那最黑暗的地方,心想,與魔界之戰是不可避免了,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芯兒與仙兒,絕不能讓她們再受半點傷害了……
突然他提聲問道:“芯兒,老二呢,他人到哪裏去了?”
張仙頗為訝異,反問道:“老二沒有與哥哥在一起嗎?他把我安頓好後,他說他有事,然後就出去了,我以為他去找你們了呢。”
正在這時,有家丁來傳話了:“龍少俠,原來你們在這裏,我們首座要見您!”
“哦,好,我知道了,我這就來。”
夏宇龍這才想起,還有很多話要與師叔傾訴。
他將藍芯扶下星月台,二人往乾坤派的堂屋走了去。
院內奇石、花草、樹木繁多,整體布局與龍古鎮“乾坤派”無異,夏宇龍“故地重遊”,感覺到溫馨和親切。
進到堂屋裏,隻見裏邊家具的顏色和擺放,與龍古鎮乾坤派完全一致,可見向山師叔對姚爺爺的追崇。
向山手持佛塵,坐於正堂中央,兩邊由德健、德康他們四人分列而坐。
四人均一臉正色,堂屋裏靜謐無聲,氛圍嚴肅而緊張。
才剛進門,夏宇龍便問道:“師叔,我把芯兒一起帶來了,方便說話嗎?”
向山似乎沒有聽見,他從木椅上起身,闊步前來,上下打量夏宇龍片刻,拍著其雙臂……
“嗯”了一聲,點著頭,欣慰歎道,“太好了,我們的宇龍終於長大成人了,不僅成了一個帥小夥兒,還比師叔高了不少。”
夏宇龍的臉紅了,他撓著頭,傻傻一笑……
說道:“師叔從小就喜歡誇宇龍,長大了亦是如此,對宇龍喜愛有加,宇龍受寵若驚!”
向山哈哈笑道:“對對對,這話沒毛病,也不枉師兄弟們都說我們像父子!”
說著,二人相視開懷大笑起來,眼中噙滿了久別重逢的淚水。
夏宇龍和藍芯緊靠著德健而坐,環顧四周,他更是一臉訝異,龍古鎮的乾坤派竟被師叔搬到了這裏,太不可思議了。
這一路來,向山師叔又經曆了什麽?他的瘋癲病又是如何被治好的?他有沒有真的馴服火焰麒麟?
種種疑問,縈繞在夏宇龍心頭。
看著夏宇龍滿臉疑惑的樣子,向山自然明白他心思的,他向夏宇龍講述了這段經曆。
向山複活出走乾坤派後,變成了一個瘋瘋癲癲的乞丐,所到之處以乞討為生。
人們見他衣衫襤褸,三歲孩童般脾氣的模樣,卻也不打聽他的來曆了,而且還給了他很多施舍。
有一天夜裏,向山在破廟裏睡著了,右手手臂上被火焰麒麟抓傷的地方,發出刺骨鑽心般疼痛。
他向手臂上看去時,隻見火紅色鱗片長滿了整隻手臂。
鱗片通紅透亮,將皮肉下的骨頭映照得清清楚楚,突然間,手臂上所有鱗片爆燃起來,火焰很快竄至周身。
向山被嚇壞了,在破廟裏哀號翻滾。
烈焰將破廟引燃,整個廟宇葬身一片火海……
向山自烈火中走出,他像是受到了神力的感召,癡癡笑笑,在大地中奔跑。
頭也不回,朝著阿姆聖山方向而去,全身烈焰灼灼,一層層鱗片自身上脫落。
從黑夜到白天,從白天又到黑夜,向山毫無疲憊,向前奔跑著。
烈焰在他身上越燃越旺……
他翻越一重重高山,淌過一條條河水,飛躍一道道峽穀。
風雨中,他挺直脊梁,烈焰裏,他越發精神。
經過村落時,人們都視他為災星,將他驅逐,沿途而來,沒有人願意收留他,而且還留下了“火邪神”綽號。
就這樣,向山在烈焰的包裹中,狂奔了三天三夜,才到阿姆聖山腳下。
他一頭紮進了群山裏,沒人敢上前阻攔他,山腳下的村民人心惶惶,不知接下來要發生什麽樣的災難?
進到阿姆聖山,向山與火焰麒麟發生了惡鬥,場麵驚心動魄。
兩團烈焰在群山中你追我趕,糾纏了七天七夜,所到之處,雪崩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嘶吼聲隆隆,響徹整個山穀……
在這七天裏,阿姆聖山上震顫不止,山腳下的人四處逃散。
但烈焰也融化了山上的積雪,山下的植被與莊稼得以複蘇。
到了第八天,惡鬥結束,火焰麒麟徹底敗北。
靈獸胸襟泯然,不同於其他惡獸,誰有本事打敗它們,它們會虔誠認主。
火焰麒麟亦是如此,敗下陣來的那一刻,它四腿跪地,臣服在了向山跟前。
向山騎著它,在阿姆聖山上自由奔跑,好不逍遙快活。
待向山身上的烈焰全部褪去,他那瘋癲病不僅痊愈了,而且還身懷絕技,具有了天生神力。
十個火焰麒麟都不是他的對手,火焰麒麟怎不甘拜下風,俯首稱臣。
修仙玄關已經打通,他腳下祥雲片片,可通往陽界與天界任何地方。
一天夜裏,向山躺在火焰麒麟背上夜觀天象……
星光大仙從天而降,與他促膝長談,論的全是仙道之法。
在精氣神上,向山得道了前所未有的洗禮,直到東邊的啟明星出現,星光大仙才悠悠離去。
在告別時,星光大仙與向山說,你已修煉成仙,三界動亂即將始於大漠,你往大漠去吧,助一位年輕人一臂之力,他將在異度空間裏與天魔戰神決戰,去守住那裏的金山與月山吧,等著他的到來,輔佐他抗衡魔界。
向山聽了星光大仙的話,說服火焰麒麟後,便來到了這大漠深處。
……
“嗬嗬!”向山看著夏宇龍笑了,說道,“我早就應該想到了,想不到這位年輕後生就是宇龍你啊,咱們叔侄倆肩上的擔子可沉咧!”
夏宇龍拱手行禮,說道:“有師叔在,宇龍定當提振百倍精神,全力以赴。”
“嗯,這就好!”向山點了點頭。
隨後他輕歎一聲,“天魔戰神麾下魔虱軍團,已有二十萬大軍集結金山與月山周圍,他們隨時會攻上山去,我已派了五百名弟子守衛在各個路口,如果封印高牆被突破了,那五百名弟子杯水車薪,怕是守不了多少時日。”
突然他眼前一亮,看著夏宇龍問道:“隨你來的那幾個朋友也把他們叫進來,咱們共商破魔虱軍團之法?”
夏宇龍將靈杖大師、白高還有那十個和尚請進了乾坤派堂屋裏,但唯獨沒見大胡子和黃玉的身影,他們一一拜見向山後,十二人分兩列落座。
得知大師手握兩大僵屍軍團,向山心下大喜……
說道:“太好了,大師道法精深,竟將這些僵屍馴服,為己所用,我還愁手下沒一兵一卒,眼下已有兵可用,咱們可先抵抗一陣子,再另想他法。”
大師心想,第一戰便與魔虱兵團抗衡,這不是白白讓我的僵屍軍團去送死嗎。
他陰沉著臉,不想答應,但又畏懼夏宇龍,抬眼向夏宇龍這邊看了過來。
堂屋內所有人頓時沉默了,都將目光投向了夏宇龍。
夏宇龍一臉威嚴,並未理會大師,他深知,此時無聲勝有聲,如若求了大師,今後定助長其威風。
大師吃了閉門羹,如再不表態,麵子上真是過不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支支吾吾道:“要……要……要不派一半僵屍兵團前去抵抗?年輕那會兒,我學過排兵布陣,我……我……定當全力以赴!”
夏宇龍立馬接話道:“就依大師所言,第一戰我們一定在氣勢上壓倒魔界,往後還有很多硬仗要打,而且我們兵員太少,得合理使用一兵一卒。”
坐在大師身旁的白高舉起了雙手,道:“要打架我算一個,你們看我身材便知,我一人可抵三。”
大師瞪了白高一眼:“胡說八道,你指定是有點毛病。”
此時,門外傳來了大胡子魔性的聲音:“我三弟在嗎?我要見他,快把他交出來。”
聲音急促,像是有大事發生。
進到屋內,大胡子與黃玉肅然拱手,向在座的行了禮。
大胡子急道:“我與夫人追那妖女到了山下,那妖女不見了蹤影,但在山下見到了一群穿著怪異,虱頭人身的妖物!”
向山急忙站起身來,問道:“他們有多少人?”
黃玉思索著回道:“我們見到的大約有百來號人,他們往金山、月山方向而去了。”
“啊,不好,怕是魔虱軍團已攻破封印牆了,德健、德康你們四人守護好乾坤派,其他人隨我來!”
話音剛落,便聽見後堂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你們先別走,快等等我啊!”
走出來的正是黃大仙,他捂著臀部,一瘸一拐地出現在了大夥兒眼前。
夏宇龍又驚又喜,喊道:“爺爺!”
黃大仙捂著臉,正要躲開,被夏宇龍一把拽住了……
再次喊道:“爺爺,您不記得我了,那天在菊花鎮您把我抓了起來,讓我躲過了千麵蜘蛛精的追捕!”
“哼哼,真是個傻小子!”黃大仙在心裏笑道。
他站直身子,看著夏宇龍正色道:“好小子,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還未等夏宇龍回話,他便輕歎一聲,又道:“也好啊,說明你我爺孫緣分未盡,竟在這裏碰麵。”
向山樂道:“太好了,原來你們都認識?”
黃大仙翹著右眉,點頭回道:“算是吧,那天糊塗,差點把他扔進丹爐裏給蒸咯,還好他有了反應,叫了我一聲爺爺。”
他頗為尷尬,環視眾人一眼,“唉,此事說來話長了,今後慢慢道來,大敵當前,咱得迎敵去吧!”
向山急道:“叔叔,您身上的傷還未痊愈,您與德健他們守在乾坤派吧,山下的事,由侄兒和宇龍去處理便是。”
黃大仙有眼一抬,捋著下巴上那幾絲山羊胡,思索片刻……
點頭道:“也好,你們速去速回,乾坤派在我手裏,也不能給丟去了!”他看著夏宇龍,壞壞一笑,“好小子給我放機靈點!”
“是,謹記爺爺教誨!”
夏宇龍嘿嘿一笑,笑得很開心,感覺姚爺爺又回來了。
向山領著夏宇龍、大胡子、黃玉、白高、靈杖大師以及那是十個和尚,急匆匆下山去了。
藍芯眼盲行動不便,留在了乾坤派等候。
向山一行人徑直往月山與金山而去,過得一炷香工夫,他們來到了月山腳下。
遠遠便聽見林中傳來了打鬥聲,劈裏啪啦不絕於耳。
向山急道:“快,已經交上手了!”他看著夏宇龍,“你帶幾個人往金山腳下去,我們在前邊的樹林裏匯合,萬事小心!”
“是,師叔,您也要小心些!”
夏宇龍領著大胡子和黃玉,飛身往金山去了。
此時,通往金山的路口,也陷入了混戰。
有三四十個魔虱要強攻,乾坤派有四五十名弟子守著。
領頭的胖哥一聲令下,弟子們“唰唰”揮出長劍,將魔虱分割包圍起來。
魔虱身材高大,半人半獸模樣,頭頂上長者兩條長長的觸須,看起來像虱子,因此而得名。
他們身上肮髒,穿戴極為破爛,皮膚黝黑,幾乎裸露在外邊,像是從茅坑裏鑽出來似的。
“嗷嗚……”
他們發出一聲聲魔吼,一個個看起來凶殘無比。
四顆獠牙淩亂不堪,隨著血盆大口張開,裸露唇外,幽藍色唾液自牙尖滴落
他們手持白骨戰戟,不怕死地湧向了乾坤派弟子。
“大哥,咱們得阻止他們!”
說著,夏宇龍已提劍飛身而起。
“好,讓他們有來無回!”
大胡子與黃玉提著各自利刃,也緊跟了上去。
對於打架來說,大胡子最開心不過了。
他覺得,這輩子最值得做的兩件事情,一是戰死沙場,二是猝死床上。
“娘的,讓你們死個痛快!”
他一邊喝罵,一邊呼呼揮出板斧,陰陽之光在板斧上四溢散射。
魔虱的身體被光線刺中,全都被打回了原形,幻化成了一個個拳頭大小的虱子掉落地上。
大胡子又驚又喜,嘿嘿笑道:“原來是一些小虱子,應是天魔戰神身上掉下來的吧,就這麽不經打嗎?”
突然間,那地上的虱子幻化分列,變成了豆點大的虱子。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滿地都是,看得讓人肉麻揪心。
它們有組織地飛快移動,向夏宇龍他們這邊湧來。
乾坤派有兩名弟子躲避不及,被虱子爬滿全身,還未來得及掙紮哀嚎,就變成了兩堆白骨。
速度之快,讓人咋舌,第一次見到魔虱厲害,其餘弟子均被嚇傻在原地。
“快,往後退!”
夏宇龍大喊一聲,使出洪荒之力揮出神劍,滾滾烈焰自劍刃溢出,幻化火龍,向滿地的虱子狂卷而去。
虱子被卷入火中,“劈裏啪啦”炸裂聲不絕於耳,瞬間燒成灰燼。
片刻間,滿地的虱子已被消滅殆盡。
為了救乾坤派弟子,夏宇龍一發力便使盡洪荒,真氣猛然耗損,他臉上已略顯疲憊之色。
在金山腳下,靈杖大師輕搖法杖……
“當當當當!”
九鈴齊響,那三十四個魔虱瞬間被打回原型。
它們幻化千萬隻虱子,將乾坤派四十名弟子團團圍住了,已有三名弟子變成了白骨。
向山飛身前來,跳入了眾弟子中。
他大喊一聲:“都給我起身!”
眾弟子躍身跳起,向空中竄去……
“火焰麒麟臂!”
向山高喊一聲,有拳重重砸向地麵。
一圈環形烈焰自拳心溢出,閃電般速度向四周滌蕩。
所到之處,均為一片火海,滿地的虱子無一幸免,也全都化成了灰燼。
這一拳下去,內力已耗損大半,要完全恢複,怕得半天時間,如魔虱軍團陸續殺來,恐怕難以抵擋。
在前方的古樹林中,向山與夏宇龍匯合了。
二人臉上均掛著愁容,初次與魔界交戰,就遇到了難啃的骨頭,今後這仗要怎麽打?二人心中是沒底兒的。
然而此刻,所有人的心也都是懸著的。
又行得一炷香時間,便走出了群山。
前方不見任何植被,隻有無盡的漫漫黃沙,一堵巨大,且兩邊望不到頭的夯土牆,高高聳立於前方不遠處。
夯土牆的那邊,天空烏雲密布,黑壓壓一片,與這邊清朗的天空形成了鮮明對比。
誰都知道,牆的那邊就是異度空間了,裏邊究竟是個怎樣的世界?沒有人知道。
但空間盡頭就是魔山,這是不爭的事實。
忽聽得夯土牆上嘶吼聲四起,魔虱軍團搭著人骨天梯,從牆的那邊爬上來了。
牆上的勞工密密麻麻,揮舞手中的工具,往他們頭上砸去。
高牆上人頭攢動、起起落落,嘶吼聲、哀嚎聲響徹天際。
“走,得阻止他們,不能再等了!”
向山領著夏宇龍、大胡子、黃玉、靈杖大師飛身而起,幾個喘氣的工夫,一行人落在了夯土牆上。
“喂,你們等等我,別欺負我們啊!”
白高不會飛身術,與那十個和尚,沿著夯土牆階梯,吃力地向上爬去。
站在夯土高牆上放眼展望,異度空間之下,天色忽明忽暗。
天空中原本是一輪紅日,在暗沉的重霧遮擋下,卻變成了一輪黑日。
進入黑夜時的天色,永遠被定格在了異度空間裏。
暗沉的蒼穹下,大地一馬平川,一片孤寂荒涼。
放眼望去,到處是枯黃的雜草,毫無生機可言,這就是傳說中的蠻荒世界了吧!
目及之處,大地與天色相互混淆,不知哪片是天哪片是地,視線盡頭,不時地爆閃出幽藍色閃電。
蠻荒草原深處,魔虱軍團幾十萬大軍已集結完畢,他們有四十個方陣隊,每個方陣隊約兩萬人,正整齊地列隊等待。
他們手持白骨戰戟,一個個獠牙裸露,呲牙咧嘴,朝著高牆這邊嘶吼。
每個人都已是蠢蠢欲動,神情亦是那樣的高漲,誓要衝破這封印高牆。
雖然魔虱軍團沒有統帥,但他們紀律嚴明,進攻有序,且每個人步調、動作都高度一致。
他們以方塊隊為單位,輪番向夯土牆進攻,每個方塊隊又分成四百組,每組五十人。
夯土牆上的勞工奮力抵抗,一次次把他們擊潰,不多時,他們又在荒原上集結。
在天魔戰神魔力感召下,他們嘶叫著湧向夯土牆,他們一個個都不怕死,飛兒撲火,義無反顧。
是的,天魔戰神已完全複活,在魔山起兵了,魔界進攻正式開始,這樣的戰鬥將會無休止下去。
戰爭很快陷入膠著……
向山歎道:“如果沒有援軍,這些勞工怕是難以支撐太久。”
“師叔,我得助他們一臂之力!”
“好,你要小心些。”
夏宇龍調息內力,踩踏祥雲飛身而起,將體內兩大真氣合二為一。
來到半空中,他雙掌揮出,自掌心溢出千萬股真氣,湧進了勞工的身體裏。
勞工們增強了元氣,抵抗更為頑強了。
他們有的手中錘子幻化弓弩,拉弓便射;有的將鋤斧幻化戰戟,向近身而來的魔虱刺去;有的將手裏簸箕幻化盾牌,擋住了骷髏利箭……
魔虱軍團慘叫著,自夯土牆上如雨點般墜落,哀嚎聲亂成一片。
但他們的進攻頻次一波接一波,從未停下,而且比起先前更為猛烈了。
有的爬上牆來,拽住了勞工的手,一把將勞工拽入了異度空間裏,身體瞬間爆燃,化作青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有的魔虱二十人一組,在刨牆根,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數不過來。
牆根處已有百餘處出現了塌方,整座夯土牆岌岌可危了。
大師看不過去,搖動起法杖來……
向山阻止道:“先別動,讓他們虱變就麻煩了!”
大師恍然大悟,即刻停手,問道:“這該如何是好,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高牆被毀吧?”
向山思索片刻,問道:“你的僵屍兵團現在何處?”
大師掐指一算,回道:“快了,他們很快就能趕到這裏了……”
話說間,自異度空間盡頭襲來一股暗波,轟隆一聲巨響,暗波猛烈撞擊在了夯土牆上。
牆體發生了劇烈晃動,幾十個魔虱被暗波抬起,推進了夯土牆內。
夏宇龍他們這才明白,原先進入夯土牆內的魔虱是這麽來的。
此時,白高一行人也來到了夯土牆上,牆外的場麵驚心動魄,把他們都嚇傻了。
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見到。
還未等夏宇龍他們做出反應,連續兩道暗波,閃電般速度襲來。
巨響聲落地,牆體已撕開了一道裂縫,魔虱如潮水般湧了進來。
裂縫僅有幾道門之寬,大量的魔虱被堵在了裂口處,他們使勁兒地擠壓牆體。
整個夯土牆搖搖欲墜,隨時會轟然倒塌。
夏宇龍喊道:“師叔,我去外邊堵住,你們在裏邊對付他們。”
說著,他提著神劍躍身而起,一頭紮進了異度空間裏。
空間裏,一波波妖邪之氣襲來……
夏宇龍頭暈目眩,胸口一陣刺痛,但他已事先在空間裏淬煉過,很快便適應了這裏的環境。
魔虱一個個興奮極了,嘶吼著如潮水般向湧來。
在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當口上,夏宇龍也不再懷有憐憫之心。
他毫不猶豫,揮舞火紅神劍,將湧上來的魔虱一一斬殺。
魔虱中劍,身體瞬間爆燃,化作妖煙消散得無影無蹤。
一波波魔虱再次湧來,比起先前,數量勝過百倍。
夏宇龍再次揮出神劍,使出最上乘狠招,“天方烈焰”。
是的,他的善心不會用在這些惡魔身上,在他的神劍下,攻上來的魔虱毫無生還機會。
魔虱被火焰暗波襲中,一波波倒下,一群群消失,一波波湧來,又一群群消失。
夏宇龍殺得酣快淋漓,一道閃電劃破黑暗的天空,悠悠哀哀的聲音傳來……
“我的兒啊,你在哪裏啊,娘找你好苦啊!”
“啊,又是藍色妖姬。”
夏宇龍胸口再次絞痛,他拄著神劍單膝跪地。
暗沉的天空中,那絕美的臉龐幻化一張幽藍色火臉,向夏宇龍襲來,擊穿了他的身體。
眨眼間,幽藍色火焰在他背上爆燃。
“啊!”
他發出一聲慘叫,意識變得模糊起來,全身經脈暴凸,呈現出幽黑色,身體亦很快被火焰吞噬。
“不,我不會這麽輕易被打敗!”
在心中,他這樣反複提醒自己,迅速將體內兩大真氣匯合,來到後背的神堂穴,發生了猛烈衝撞。
一股強大的洪荒內力自背心襲出,內力裹挾幽藍色火焰,向天空反噬而去,擊中了那張絕美的臉龐。
“啊!”
藍色妖姬慘叫著,消失在了暗沉的天空裏。
“嗚嗚嗚嗚,你們都不得好死,是你們害死了我的孩子”
悠悠哀哀的聲音漸漸遠去,消失在了魔山那方。
異度空間盡頭,再次襲來強大暗波,夏宇龍抓住時機,揮出神劍
他借力反力,將暗波在劍刃上旋轉片刻,便反方向揮出神劍。
一股更為強大的暗波瞬間脫劍,向空間深處如猛獸洪水般湧去。
暗波攜卷大部分魔虱軍團,消失在了空間盡頭。
“他娘的,真是可惡!”魔山那邊,天魔戰神罵開了,“臭小子,想與我鬥,還嫩了點,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等著瞧,我讓你們全都不得好死!”
夏宇龍拱手抱拳,說道:“天魔戰神,還望你以三界大局為重!”
“哈哈哈哈,乳臭未幹,我就在魔山等著你,等著你與我決鬥,等著你前來送死……”
這魔性的聲音越去越遠,自至完全消失。
荒原上,那僅剩的魔虱軍團又發起了進攻,一齊向夯土牆縫隙湧來,他們已有半數攻到了牆的這邊。
夏宇龍來不及多想,揮舞神劍,自牆的裂縫處劈砍而下。
神劍幻影層疊,裂縫兩邊的牆體轟然垮塌,將下邊堵得嚴實,有部分魔虱也被埋在了裏邊。
裂縫被封住了,但在高牆上,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上百名勞工向缺口這邊匯集,守在了此處。
經過此戰,夏宇龍後背傷得不輕,他強忍疼痛飛身越過了高牆。
牆裏邊的情況卻也糟糕透頂了,湧進來的魔虱怕是有幾萬人之多,正與向山他們纏鬥在了一起。
靈杖大師不敢搖動法杖,此刻,法杖在他手裏成了無用之物。
離開法杖,他無計可施,對魔虱軍團構不成半點威脅。
他小心翼翼,飛跳於人群空隙間,百餘個回合下來,他已是大汗淋漓、氣喘籲籲,好不狼狽。
是的,大戰之前,他頗為孤傲,此刻的他,卻成了最無用之人,他對此事,在作深刻反省。
大胡子將雙板斧插於腰間,在地上拾起一骷髏戰戟,與黃玉背對背,應付湧來之敵。
二人配合默契,卻也殺了不少魔虱。
向山手臂上烈焰灼灼,釋放隱形暗波,所到之處,魔虱均幻化妖煙,消散得無影無蹤。
突聽得靈杖大師喊道:“你們看,我的僵屍兵團已經趕到!”
話畢,他飛跳而起,消失在了大漠深處。
沒過多時,大師領著部分僵屍兵團,自大漠盡頭殺將而來。
見到魔虱,僵屍便瘋狂撕咬,眨眼之間,漫漫黃沙上塵土飛揚,場麵極度混亂。
向山他們有了喘息的時間,都從纏鬥中退了出來,站在高處觀看雙方惡鬥。
但另所有人始料未及,也都後怕的是,被咬傷的魔虱竟幻化成了細小的虱子。
不多時,漫漫黃沙上,密密麻麻,全是細小的虱子。
很快的,虱子爬滿了僵屍身上,不足半頓飯時間,僵屍的皮肉已被虱子啃食殆盡。
放眼望去,黃沙中全是一具具白骨,慘不忍睹。
大師臉色大變,嚷道:“糟了,原來僵屍的克星是魔虱軍團,剩下的僵屍寶貴得很咧,不能再讓他們來送死了。”
由於湧進來的魔虱太多,他們幻化虱子的數量自然不計其數。
黃沙裏,黑壓壓一大片,兩邊望不到頭,如潮水般向夏宇龍他們圍攏而來。
眼看虱群越來越近,夏宇龍不能再等了。
他搶上一步,揮出神劍,欲使出洪荒之力,想快速了結滿地虱子……
七彩大仙釋放金光包裹神劍,將洪荒反向推回。
他嘿嘿一笑,說道:“傻小子,洪荒之力不可隨便亂用啊,你師叔比你狡猾,他都不敢用,你若用慣了他,對你的今後可不利哦,嘿嘿,最起碼在床上是不行的!”
“那該如何是好,總不能坐以待斃?”夏宇龍追問起來。
“嘿嘿,年輕人就是猴急!”七彩大仙又嘿嘿一笑,“聽我的,傳授你滿天火口訣,漫漫天雨現黃龍、丹田聚齊走勞宮、夕陽殘破沉夢裏、炎炎夏日燥火中。”
夏宇龍將口訣牢記於心,遵照此法,揮舞神劍,並氣聚丹田。
兩大真氣飛竄至勞宮穴,劍尖挑起漫天黃沙,在天空中匯聚成了一條黃龍。
黃沙幻化天火,如雨點般從天而降。
眨眼間,漫漫黃沙上浮動起一片片火海,那數不盡的虱子在烈焰中炙烤,頓然消散於無形。
夏宇龍他們再次打退了魔虱軍團,卻也折損了不少,留下了滿地白骨。
在夯土牆上迎敵時,那十個和尚亦是積極迎戰,但很不幸,有五人被拉進了異度空間,連屍骨都找不回來了。
勞工的損失,更是不計其數。
白高望著此番慘狀,趴在大師肩上哭成了淚人兒。
“啪!”
大師揮出右掌,幹脆利落地打在了白高臉上……
脫口開罵道:“你爺爺的,你這廝指定有點毛病,找你老婆哭去,瓜兮兮的,還打什麽仗?”
“我這不是傷心嘛,就不允許我哭了嗎,拉屎放屁,誰管得著?”
“阿彌陀佛,要哭就到別處哭去,我這裏不是你避風的港灣,娘的,弄我一身鼻涕口水,惡心!”
……
夏宇龍他們登上夯土牆,向異度空間看去時,那些潰散的魔虱又在快速集結了。
有幾個方塊隊,約萬餘人,已向夯土牆缺口湧來。
夏宇龍和向山跳進了異度空間裏,使出各自看家本領,對魔虱軍團又展開了一場猛烈的廝殺。
就在二人殺紅眼之際,忽聽得癲狂的大笑聲從身後傳來。
二人扭頭望去時,正是寒門孤火,他騎著狂獅衝入魔虱軍團方陣,隨手奪取了一魔虱手中的戰戟。
戰戟快速舞動,加之狂獅利爪助陣,所到之處,魔虱一波波倒下……
由於來得突然,魔虱軍團瞬間亂成一團,但反應過來時,他們便快速列隊,嘶吼著反撲而來。
寒門孤火孤身一人闖蕩江湖多年,他已死過多回,麵對這樣的陣仗,麵對亂戟齊刺,他並沒有太大的畏懼感。
而且他身手不凡,加之胯下狂獅行如清風,更是如虎添翼了。
他朝著夏宇龍大喊道:“師弟,你看我如何修理他們,學著點吧!”
話畢,它登著狂獅背脊,飛身竄起……
在半空中使出“鮮花怒放”招式,骷髏戰戟幻影層疊,一股股白色真氣四溢。
遠遠看來,就像一束白花,盡情綻放。
圍攏而來的魔虱均向後倒去,如煙花般炸裂……
夏宇龍拍手叫好,問道:“師兄,你從何處而來?”
寒門孤火正要回話,卻被一戰戟刺中屁股,“哎呦”一聲,一屁股塌在了狂獅背上……
罵道:“他奶奶的,不陪你們玩了。”他駕馭狂獅竄出了魔虱軍團,向魔山那方狂奔而去。
奔得數裏,他回過頭來,朗聲道:“師弟,太祖師公有好消息,我已打聽到他的一些眉目,我繼續尋找太祖師公去,這些慫貨由你來對付了。”
狂獅越奔越快,消失在了茫茫暮色中,異度空間盡頭,隱隱傳來了厚重的嘶吼聲。
隨著狂獅的離去,魔虱軍團也漸漸消匿了蹤跡。
對夯土牆的爭奪,也暫告段落,高牆四周,死一般沉寂,總讓人感覺怪怪的,極不適應。
魔虱的下一波攻擊,或許更為猛烈。
此時,已近黃昏,太陽釋放萬丈金光,將每個人的臉龐染成了金黃色,但整個大地就快進入到黑夜了。
異度空間裏依舊暗沉無色,異度空間裏的太陽依舊呈暗黑色,就掛在西邊的天際上。
經過這番纏鬥,所有人都已疲憊不堪。
大胡子和黃玉主動請纓,留在夯土牆上,守衛這最後一道防線。
其餘人都回乾坤派,商討下一步對策。
大胡子與夏宇龍商定,如果遇有緊急事情,以雙板斧碰撞,發出悶雷聲為號。
夏宇龍不僅擔心戰事,還牽掛張仙的病情,回到乾坤派,徑直往張仙屋裏去了。
張仙靜靜躺在木床上,麵色已紅潤如初。
夏宇龍拿了她的脈,隻感覺脈象跳動沉穩有力。
他微微一笑,說道:“仙兒,告訴你個好消息,芯兒也回到我們身邊了,等平了三界,咱們三人開開心心浪跡天涯。”
為張仙蓋好了被子,他往乾坤派的堂屋而去。
向山坐於堂屋中央,其餘人員分兩列落座,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出疲憊之色。
堂屋裏沉默良久,向山事先打破了寧靜……
他環視著在座的,問道:“對付破魔虱軍團,各位還有何良計?”
此話簡潔有力,直奔主題。
大師輕歎一聲,道:“各位也看見了,我的僵屍兵團哪是他們對手,方才一戰下來,我僵屍兵團折損了近上萬人,總不能拿雞蛋去碰石頭吧,如果僵屍兵團拚光了,就沒一兵一卒可用了。”
說著,他向夏宇龍看了過去。
夏宇龍深色凝重,一言不發,似乎是在沉思。
黃大仙抬起右手,捋著下巴上的那幾絲胡須……
環視眾人一眼,說道:“兵書上有曰,正所謂兵不厭詐,咱們聚集力量,打他個出其不意,我不相信,魔虱軍團一個個是鐵打的!”
“對,我讚成師父的看法,如師父說的,打他個出其不意!”
“是的,我也讚成,目前這是最好的法子了。”
黃大仙的兩個愛徒情緒激動,在身後應和起來。他們沒有真正與魔虱交過手,想當然就非常的輕鬆。
“砰!”
大師將法杖在地上輕輕一頓,“哼”了一聲……
看著黃大仙問道:“敢問大仙人,要怎麽個聚集力量,要怎麽個出其不意,你見過魔虱軍團虱變時的情形嗎?據我所知,隻要天魔戰神不死,魔虱軍團就永不覆滅!”
此話一出,說得黃大仙無言以對。
他支支吾吾道:“我……我……是沒見過,但……但這不是在想法子嘛!”
話畢,他高昂著頭,將不屑的眼神轉向了他處。
就在此刻,說有人都沉默了,堂屋內安靜得出奇,似乎能聽得清楚每個人的心跳聲。
坐在最後邊的白高舉起右手,站了起來,他想發表自己的肺腑之言,但腦子遲鈍。
憋了良久,才吐出幾個字來:“得要人、要兵器、要計謀!”
他傻傻一笑,坐回了凳子上,隨後站起來又道:“我個子大,可以一打三,隻要龍兄弟吱一聲,我定當全力以赴,嗬嗬嗬嗬……我就說這些!”
“別找不快了!”大師將他一把拽回,按在了凳子上,白了他一眼,“你病得不輕,指定是有點毛病!”
向山沉思良久,歎道:“眼下能用的兵不多,也隻有那十萬個勞工了,可比起百萬魔虱,還有陰界幽魂軍團,冥界魔獸軍團和骷髏軍團,這十萬勞工又算得了什麽!”
黃大仙看著向山,說道:“侄兒,我有一計,不知當說不當說?”
向山眼前一亮,回道:“請叔叔說來!”
黃大仙瞟一了大師一眼,緩緩說道:“其實江湖各派也有好的,並非十惡不赦之人,如果將他們說服,一道抗衡魔界,豈不美哉,此事我有法子,包在我身上!”
說著,他拍了拍胸脯,向所有人立了“軍令狀”,不成功說服各派,誓死不回。
大師冷“哼”一聲,不屑地道:“江湖各派都各有私心,就憑你麽……”
“到底怎麽了?”黃大仙愛徒阿貴打斷了他的話,“我師父說話都有你的份,與我師父過不去嗎?”
大師身後那肥頭和尚喝道:“你別囂張,不許對我師父大呼小叫的!”
“怎麽樣,想打架是嗎?”
“打就打,我們怕你們不成?”
堂屋裏炸開了鍋,雙方劍拔弩張,準備大打出手了。
“住手,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在窩裏鬥!”
經過向山調和,雙方怒火也都平息了下來,這場論事也就不歡而散了。
出門後,夏宇龍本是要去尋藍芯,但思索良久,最終還是往向山的臥室奔去了。
來到轉角處,被黃大仙拉到了牆角裏,陪他聊起了天
黃大仙“噓”了一聲,問道:“好孫子,你真肯叫我一聲爺爺嗎,如果你真把我當爺爺,我也真就把你當孫子了?”
“嗬嗬!”在一旁的阿貴笑出了聲,“我師父一言九鼎,是認真的!”
大仙的另一愛徒矮毛應和道:“我師父這輩子也隻收了我們兩個徒弟,要說認孫子,你是第一個啊,今後你得叫我們師叔了!”
“爺爺,我還有急事呢!”
夏宇龍欲要起身……
黃大仙一把按了下去,嗔道:“你急什麽,方才那一聲爺爺叫得太敷衍,你知道我為什麽離開菊花鎮嗎?”
“不知道!”夏宇龍一臉茫然,搖了搖頭。
黃大仙嘿嘿一笑:“還不是為了你小子,自從你叫我爺爺那一刻起,我的內心已被深深觸動,於是我決定,要陪我孫子一輩子……”
“嘿嘿!”他又笑了兩聲,認真地看著夏宇龍,“所以我四處尋你,誤打誤撞,就到大漠裏來了,後來被你師叔收留,你師叔說,我很像他的師父姚半仙,哎呀,這話說得!”
話到此處,他眼裏噙滿了熱淚……
凝視著夏宇龍,又道:“聽了你師叔的話,我就更加堅信,我就是你爺爺,你……你……說是不是緣分,我要把我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你!”
夏宇龍心想,這也太奇怪了吧,天底下竟有這麽執著的老頭,為了認一個毫不相幹的孫子,竟拋棄自己的道觀、拋棄自己的家鄉!
“喂!”黃大仙又道,“隻要你肯認認真真叫我一聲爺爺,今後乾坤派所有事情,我們定當全力以赴!”
如此誠懇,打動了夏宇龍。
他不好再推辭了,翻身爬起,恭恭敬敬跪在了地上,對黃大仙磕了幾個響頭……
用心用情道:“爺爺,宇龍給您磕頭了!”
“好好好!”
黃大仙雙手顫抖,將夏宇龍扶了起來。
看到孫子額頭已磕紅,心疼地道:“好了好了,今後咱們就是爺孫了,成為真正的一家人了!”
夏宇龍笑道:“爺爺能認宇龍,是宇龍的福氣!”
想到之前的錯誤,黃大仙自責道:“唉喲,那天我真是糊塗!差點害了我的好孫子。”
他將夏宇龍抱在懷裏,感到萬般愧疚,慶幸自己沒鑄成大錯。
看著夏宇龍遠去的背影,淚水不知不覺,又糊了他的視線。
兩位愛徒也覺得師父變了,自從遇到了夏宇龍,師父的情感比之前豐富得多了。
……
向山背著雙手,在屋裏來回踱著步子,苦思如何對付天魔戰神的事情。
見到夏宇龍趕來,他心下大喜,說道:“你來得太好了,我正想要去找你!”
叔侄倆並不客氣,圍著紅木圓桌相對而坐。
向山整理了胸前衣襟,長歎一聲,望著窗外即將落山的紅日……
再次長歎道:“我們區區幾個人,如何才能鬥得過魔界?而且相互間還鬧了別扭,大師自持手握重兵,卻是不把旁人放在眼裏,此人私心倒是挺重的啊!”
夏宇龍道:“大師原本為魔道人士,仙兒將其肺癆病治愈,心靈得以感化,但心魔未完全根除,心靈還需淨化。”
“嗯!”向山恍然,點了點頭,“是啊,還得需要一個過程!”
他的右掌輕輕拍打在了桌子上,“唉,德健他們找到我的時候,領了千餘人前來拜師,我才從中挑選了百餘人。”語氣中帶著惋惜。
夏宇龍明白其中意思,笑道:“師叔選弟子也像姚爺爺,精挑細選,人在於精不在於多。”
向山眉頭微皺,又輕歎道:“話雖是這樣說,可是眼下正是用人之際,自然是多多益善了,對付魔虱軍團單靠你我內力,恐怕難於奏效啊!”
“你對此有何看法?”他一臉嚴肅,看著夏宇龍問道。
夏宇龍回道:“我想,能否先借兵,去東海的路上,我們遇到了陳兵統帥陳大哥,我們與他有些交情,他手下有一些精兵……”
話到此處,他卻罷了口,捏緊右拳沉思片刻,又道:“陳大哥常年與梁國交戰,不知他有沒有擺脫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