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京師的水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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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
    王布犁看著宋典史道:“差人跳進池塘裏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屍體。”
    宋典史聞言極為驚詫。
    難不成池塘裏不止一個死屍?
    這下子麻煩大了。
    “好,我叫兩個水性好的兄弟下去看看。”
    宋典史並沒有拒絕,破案上聽王布犁的準沒錯。
    王布犁如此做也是下意識的往假鈔案子上靠。
    假鈔案參與的人都不會是一兩個。
    至少底層消費人員就得多整幾個,待到得到返還一半後,回去交差再滅口,此事指定不能讓他們苟活於世。
    沒讓王布犁等太久,跳進池塘裏的民壯就報告裏麵還有屍體。
    宋典史一下子就麻爪了。
    拋屍本來就是門大學問,殺人者極大可能會按照熟悉的方式進行拋屍。
    比如灌水泥沉海裏。
    這可不是小事情,謀殺案,苦主的身份都不好確認。
    他娘的。
    “老弟,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呐。”
    宋典史忍不住歎息,尋常人誰會想到池塘下麵還會有屍體,而且不止一具。
    在京師都能發生如此多的命案,地方上的案子宋典史都不敢想會有多麻煩。
    王布犁吩咐人把池塘當中的誰都給用水排排出去,順便把屍體都帶出來,待到下雨或者滲透之類的重新填滿池塘罷了。
    裏長被宋典史喊來,這點事還得他來吩咐才對。
    “宋四爺說的在理,咱這就喊人去找水排,今天就把池塘當中的水給排幹淨了。”
    “嗯,去吧。”
    宋典史坐在竹椅上麵色憂愁,看樣子今年又忙活起來了,怕是很難在歇息。
    如此炎熱的天氣出外勤,著實是惱人呐!
    怎麽總有不法分子想要挑戰官府的權威呢?
    王布犁喝著自帶竹筒裏的涼白開,思考著如何把這案子成功破獲安在宋典史頭上。
    免得郭主事認為他無能,想要把他調走。
    三個時辰之後。
    池塘裏的水快要幹涸了,兩個抽水水排也都被撤下,池塘淤泥裏露出三具屍體。
    王布犁搭眼一瞧,發現屍體有被魚蝦啃食的痕跡。
    看樣子時間不短了。
    周遭看熱鬧的人群大驚。
    畢竟池塘裏的水大家真的在使用啊!
    一想到這麽多天用的都是泡屍水,不少婦人都忍不住嘔吐起來。
    看熱鬧的人群散了大半。
    三具屍體都係著石塊。
    飄起來這具可以看得出來是第一次拋屍業務不熟練,沒綁緊,被水泡的鬆開了。
    這才上浮暴露出來。
    衙役抬著四具屍體回了縣衙的停屍房。
    如此炎熱的天氣,會加重屍體的腐爛。
    走路的過程當中,許多人都掩鼻小跑,生怕自己沾惹到晦氣。
    一具屍體就很讓人害怕了,更不用說上來就四具屍體。
    王布犁倒是跟著衙役們一同回縣衙交差,等著仵作繼續驗屍。
    “布犁,你病好了?”知縣吳衛舉著鐐銬笑問道。
    “回吳老爺的話,再修養兩三日,就能好利索了。”
    “嗯。”
    吳衛輕輕頷首,確實不能劉禦史的案子剛結案,他就回縣衙來上值。
    “今日發生了命案,本官不得已叫生病的你前來支援,待到說明一些情況後,再回去歇上兩天,好好養身體。”
    王布犁行禮道謝。
    “可是查出什麽線索來了?”
    宋典史說著一些話,聽的吳衛眉頭都皺起來了。
    案子怎麽一個比一個凶狠。
    “布犁,你有什麽想法沒?”
    “近些日子報失蹤的奴仆還是查一查,因四個死者麵目都被毀了,又都是係了石頭泡在水裏,怕是背後又有隱情呐。”
    王布犁頓了頓又壓低聲音:“我怕是同劉禦史的案子差不多棘手。”
    堂內的三人變得沉默起來。
    權貴殺人,絕大多數都是淮西集團的。
    吳衛雖然靠上了胡惟庸的線,但他算是大同鄉那種親戚的親戚邊緣人物。
    就相當於李善長和胡惟庸是小同鄉,和朱元璋是大同鄉。
    而徐達和朱元璋是小同鄉,他們二人的關係更近一些。
    “布犁,死者麵目被毀,你還是在家多呆上幾日吧,好好修養一二。”
    “此案若是不破,怕是會影響到吳知縣的年終考評,這鐐銬就更不容易摘下去了。”
    聽著王布犁如此貼心的話,吳衛心中十分的感動。
    咱能有如此下屬,不枉平日裏提攜他。
    “哎,咱本以為江寧縣案件理清了十之八九,就可以摘去這鐐銬,又來此懸案,怕是今年冬天也不會摘下去。”
    大冬天上下都戴著冰涼的鐐銬,對於人體也是極大的考驗。
    吳衛手腕、手腕處都磨出來了老繭。
    三人再次沉默。
    宋典史隻覺得官場越發的複雜,他先前覺得在京師呆著,當個典史那也是極好的,現在麻煩越來越多。
    朝堂爭鬥也不少,他真怕自己的腦子不夠使。
    查到什麽不該查的事,沒在戰事當中死去,反倒因為內鬥而亡。
    沉默當中,上元縣的仵作也檢查完了屍體,簽發著驗屍報告,給吳知縣說。
    這次倒是輪到吳知縣賞賜銀錢了。
    仵作臉上帶著笑意,連忙告退。
    江寧縣的官吏可真是太講究了,從知縣到下麵的刑房大爺,願不得他們總是能破案呢。
    不過他也不願意來。
    同行死於非命,他不想有錢拿沒命花。
    王布犁聞著充滿屍臭味的驗屍報告單,看著上麵描述死者特征,他越發覺得是假鈔案最底層消費的那些人被滅口了。
    但是這些線索,他指定是不能說出來的。
    方才吳知縣已經自暴自棄了,那他也不會強撐能,隻能往後拖一拖,看看郭主事那個檢校能發揮出多大的作用。
    現在的案子都不是單獨作案,背後牽扯不小,王布犁也不肯輕易下場趟這趟渾水。
    “他娘的,有人不想讓咱們好過!”宋典史憤憤不平的拍了下桌子:“讓老子曉得了是誰,非得砍了他。”
    上元縣知縣從仵作嘴裏得知了一下子發現四具屍首的消息後,心中忍不住樂開了花。
    這些時日,他被食人魔的案子搞得壓力極大,平白讓吳衛那個狗東西看笑話。
    好不容易劉禦史死在夜秦淮,搞出那麽大的風波,結果竟然結案了!
    同為浙東黨派的上元縣知縣,自是曉得吳衛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現在伱們也遇到如此棘手的凶殺案。
    看你們怎麽破!